他故意泄露這些,隻因那副好好先生的皮囊披得太久了,雖然讓小姑娘放下防備,但這絕不僅僅是他想要的。


    獵物已經誘騙出巢穴,無處可躲。


    宋知亦緩緩勾唇,眸中時誌在必得的野心。


    接下來,就是收網的時刻。


    無論她是悲鳴掙紮還是落淚哀求,都已經毫無轉圜地可能了。


    -


    十二月底,林純熙選修的專業課接近尾聲。


    每次從走廊裏路過,都能看到操場上不少租了學士服的學生們在拍畢業照。


    林純熙提前五分鍾從教室後門溜出來,出教學樓的時候,旁邊的樹蔭下突然走出來一個人,攔住她的去路。


    男生戴著鴨舌帽,穿著寬大的深藍色衝鋒衣,黑色長褲,氣場很冷。


    嚇得她後退兩步,待看清麵前的人時愣了愣。


    “你別害怕,我不會把你怎麽樣。”樓江舟開口時嗓音沙啞,他一把摘了帽子,清晰可見明顯的黑眼圈,甚至下巴上胡子拉碴,失了常有的風度。


    林純熙穩了穩心神,開口道:“請問你找我有什麽事情嗎?”


    樓江舟苦笑了一下,落在少女精致的麵容上,他往後捋了一把頭發:“林純熙,我為之前曾經對你的誤解以及上次失手差點讓你受傷為道歉。”


    “能不能......讓宋知亦放過樓家?”


    她愣了一下,沒明白過來。


    什麽叫讓宋知亦放過樓家?


    “先生......怎麽你了?”她試探著問。


    樓江舟看到女孩的清淩淩毫不知情的杏眸,心狠狠一顫。


    “你不知道嗎?”他皺眉,表情顯得十分痛苦,“因為之前我和你過節,宋知亦插手了我父親負責的一個項目,以極高的競價打壓我父親,但是這個項目的成功與否對我父親縮在的公司很重要。”


    “宋知亦得手後,拿這個項目作為要挾,要求我父親的公司開除他。”


    樓江舟雙手插進頭發裏,用力抓了抓腦袋,閉上眼:“我父親在他的公司呆了幾十年,兢兢業業費心費力,眼看著就要退休了,宋知亦橫叉了這麽一手,甚至因為是他針對的人,就算我父親被他的公司辭退,放眼整個秋城也不會有相同類型的公司接受他。”


    “我的母親就是個全職太太,甚至我研究院裏的項目組也因為其他原因將我排除在外。林純熙,你的宋先生是要將我們全家趕出秋城去啊。”樓江舟放下手,苦笑:“我父親為了我們全家甚至帶著我去宋知亦的公司找他,在他的公司門口當著那麽多人給他下跪,他連看都不看我們一眼,我是真的沒辦法了,我隻能來找你。”


    他說的每一個字都像是刀子,生生刺在她的心上。


    隻因為樓江舟和她之間小小的過節,就將一個意氣風發家庭美滿的少年逼迫成這樣。


    這樣的人真的是先生嗎?


    真的是教養她人生道理,給她樹立正確三觀的先生嗎?


    這逼死人的狠戾,分明就是個嗜血的惡魔。


    她隻覺得冷,全身都冷徹到骨子裏。


    “我也知道我之前做的事情不對,我給你道歉好不好?求求你,讓他放了我們全家。”見到她愣在原地不動,樓江舟說著,竟然真的膝蓋一彎,給她跪下了。


    “樓學長,你別這樣,你先起來。”林純熙被他的舉動驚到,手忙腳亂地想扶他起來,奈何男生就是巋然不動。


    “你不接受我的道歉,那我就跪到你答應為止。”


    看著樓江舟滿是紅血絲的眼,林純熙沉默了一瞬。


    她又能怎麽辦?


    去跟宋知亦求情嗎?


    “你也沒有辦法對嗎?”似乎是預料到了她的反應,樓江舟啞聲問道,他忽然自嘲地笑出聲來,不顧形象地坐在地上,越笑聲音越大,似乎有無限的悲涼。


    林純熙咬緊下唇,站在原地。


    周圍不斷又路過的學生看過來,她的雙腿卻像是被焊死在了原地,挪動不了分毫。


    “樓學長,你先起來吧。”良久,她輕聲開口,攥緊拳頭,“我盡最大努力去幫你問問先生,好不好?”


    樓江舟還坐在原地,他搖搖頭:“林純熙,我一直好奇,你和他是什麽關係?”


    她竟一時不知如何作答,換做之前她會誓死維護宋知亦,毫不猶豫的答他是她奉若神明的先生。


    但是,現在。


    “你也不知道他是這種人對不對?”樓江舟問,“林純熙,之前學校裏關於你被他包養的各種風言風語,卻在設計比賽後都銷聲匿跡了,你不覺得很奇怪嗎?”


    “我不知道你和他是什麽關係,但是我相信你是個很好很好的女孩,不關乎宋知亦對我家做的那些事,我也由衷地向你道歉,對不起,之前對你有所誤會。”


    她搖搖頭:“沒關係的。”


    “但是,我真心勸你離宋知亦遠一些,這個人太可怕。”樓江舟苦笑一聲,“而你卻又這副樣子,是個男人都無法抵抗本能。”


    “他絕非善類啊,林純熙。”


    “這位同學,你是在慫恿我的妻子離開我嗎?”低沉磁性的男聲在身後不遠處響起。


    在場的兩人皆是一驚,抬頭看去。


    宋知亦站在不遠處,煙灰色的長風衣將他的身材裁韌的闊挺頎長。


    他人是溫潤地望過來,但是卻讓林純熙渾身徹骨的冰涼。


    “張叔說你是五點下課,看你還沒到家,我正好在附近辦事,就順路來接你。”他唇角一彎,對林純熙解釋道。


    “宋知亦!”看到男人,樓江舟像是頭被惹怒的獅子,目眥欲裂,揮拳就朝宋知亦衝過去。


    “我父親在你公司大門前雪地裏跪了一夜,暈過去好幾次,為什麽你就是不肯放過我們家!!為什麽啊?!!”他嘶吼著,仿佛裹挾了無盡的努氣。


    可他之前明明是學業蒸蒸日上,家庭美滿意氣風發的少年啊。


    林純熙忽然心中生起莫大的恐懼和悲哀。


    樓江舟的拳頭沒揮出去,就被宋知亦身後出來幾個保鏢架著住雙手,跪摁在宋知亦麵前。


    “我要殺了你!!!”樓江舟撕心裂肺地喊叫著,仿佛使出了渾身的力氣朝宋知亦反撲,卻被身後的保鏢狠狠踹了一腳,臉磕在宋知亦鞋子前麵的台階處,劃出一道血痕。


    男人麵無表情地站在原地,漆黑的瞳眸滿是漠然,看著樓江舟像是在看什麽東西,不似活物。


    作者有話說:


    第39章 喵喵


    風像刀子一樣刮在林純熙的臉上, 卻不及她心中半分寒涼。


    那邊的樓江舟還在掙紮反撲,像是隻被激怒地猛獸。


    一直站在宋知亦斜後方的葉特助幾步走過來,彎下腰, 蹲在樓江舟麵前:“樓先生,您不妨看看這個。”


    那是一份簡曆, 應聘的是信泰盛維的保潔員,應聘人是........樓江舟猛地瞪大眼睛, 目眥欲裂。


    是他的母親!


    是他養尊處優, 十指不沾陽春水的母親!


    樓江舟像是頭憤怒的獅子突然大力掙開旁邊的兩人的手臂就要往宋知亦身上撲,被站起來的葉特助一腳踩住手掌,慘叫出聲。


    “樓先生, 如果還想您的母親平安無虞,就收斂些, 做你該做的事兒。”葉特助淡淡道。


    從始至終,宋知亦隻是單手抄兜, 淡然地看著。


    他無需命令, 自然有人會按照他的意願將一切料理好,他高高在上, 無需沾染塵雪。


    樓江舟突然想起什麽般, 費力地抽回自己的手,扭身朝後,不顧一起地喊道:“林純熙, 你看清楚他的本來麵目了嗎?到底有沒有看清楚,他就是一個冷血狠戾的狼啊!”


    “快跑啊!林純熙!啊——”


    葉特助又一腳踹在樓江舟的胸口上, 樓江舟被踹地猛咳一通, 卻還是眼睛泛紅死死抱住葉特助的小腿, 朝林純熙做口型。


    他已經講不出話來, 隻能用口型示意她:


    跑!快跑!


    宋知亦的目光也在這一瞬看了過來。


    林純熙像是被寒冰籠罩住全身,大腦一片空白,她不知怎麽回事,腿腳就自己邁開,一路朝身後跑去。


    耳邊是呼嘯而過的冷風,她思緒亂糟糟的,不知朝什麽地方跑去,跑著跑著,竟然撞進了廢棄教學樓旁的死路口。


    林純熙心口一窒,扭頭去看,身後沒人跟來,也沒有腳步聲。


    她懸空的心落下一半,無力地蹲在地上,像條脫水的魚般大口大口喘息著。


    她方才看到的,也絕對是宋知亦想讓她看到的。


    他不打算偽裝了嗎?


    終於要徹底撕破臉皮了嗎?


    但是現在他為什麽又沒追來?


    林純熙攥緊拳頭從口袋裏拿出手機,想給楚今安打個電話問問她在不在家。


    眼下她無處可去,唯一能暫避風頭的隻有楚今安那裏。


    她指尖顫抖,不敢打電話怕被人聽到,手指抖著打完了一行字,還沒來得及發出去,俏鼻抽了抽,敏感地在空氣中嗅到一抹冷杉氣息。


    林純熙還沒反應過來,便被來人半攏進懷裏。


    男性氣息強勢地從四周包裹進來。


    身後那人輕笑一聲,長指一探,撈過她手裏的手機,低著頭,仔仔細細地在看。


    她編輯的微信寫到一半,寫的是:


    今安你在家嗎?我這邊遇到點事情沒辦法回宋家了,能不能去你那裏借宿一陣.......


    林純熙驚顫有人不知不覺到來,抬眼,望進宋知亦帶著輕謔的眼眸裏。


    他看著她,神色不變,聲調帶著幾分清冷:“遇到什麽事情了?”


    她咬緊嘴唇,顫抖著往後退了幾步,與他拉開距離。


    他又問:“怎麽就沒辦法回宋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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