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米以外,藏在暗處的尹之枝,思緒瞬間空白!


    第63章


    怎麽會這樣?


    為什麽周學謙會說周司羿恢複單身很久了?


    為什麽他說婚約已經解除?


    什麽意思……


    尹之枝一整個人都凍結住了, 她本能地懷疑這是在開玩笑,可周學謙的語氣是那麽地自然和輕鬆,仿佛說的是一件早就塵埃落定的事。


    不, 這不可能是玩笑。周學謙不會拿這種事來開玩笑的。


    而且,旁邊的周司羿也沒反駁半個字, 甚至沒有流露出一點吃驚的意思。


    雪地的幽幽光芒, 反射在他沒有一絲表情的蒼白的臉上。


    反倒是作為局外人的周琰, 反應比當事人都強烈得多,一副震驚得失語的表情:“……什麽?他和尹之枝,解除婚約了?”


    一片混亂中,尹之枝下意識地退後一步, 想將自己更深地藏進黑暗裏。可她忘了自己站在樓梯邊緣, 一腳踩空, 心髒刹那蹦到了嗓子眼。好在,她及時抓住了扶手, 低哼一聲,便站穩了, 沒有崴到腳。


    冬夜極寒,冷風呼嘯,外麵的人本該聽不見那麽細微的動靜。偏偏在這時,周司羿竟仿佛敏銳地察覺到了什麽,一抬頭,與她有了一個短促的四目交接。


    他目光沉沉,她瞳孔戰栗。


    冰冷的鐵扶手刺激著手心肌膚,尹之枝一咽喉嚨, 心髒瘋速鼓動, 唯一的念頭是藏起來。她跌跌撞撞跑下樓梯, 沒往釀酒車間深處跑出多遠,身後就傳來一道極輕的聲音:“枝枝,你要去哪裏?”


    尹之枝渾身一僵,慢慢回頭。


    周司羿身姿頎長,站在樓梯最上方,背著光,淡淡的影子曳在她麵上。


    他靜靜看著她,忽然信步走向她。


    尹之枝心亂如麻,忍不住往後退去。他每進一步,她就退一步,最終,被逼到了一條走道裏。後方是一堵冰冷的石牆,左右兩側,是由一個個橫放的橡木酒桶壘砌而起的圍牆。深褐木紋在柔暗光線下,泛著油一樣的光,曖昧,模糊。


    周司羿的臉龐半在明,半在暗,有寂靜的火焰在他瞳眸裏晃動,如同兩簇鬼火。


    被堵到了角落,退無可退。尹之枝攥緊拳頭,羞恥與氣憤交???裹成團,在她體內亂竄,她的胸腹劇烈地一起伏,瞪著他:“你是不是一早就知道了?嶽家,我……你知道的吧?”


    話說得有些語無倫次。但周司羿顯然是聽懂了。他默然一瞬,並未否認,隻垂眼道:“枝枝,我和剛才的女生隻在港城一次公開宴席上見過一麵,點頭之交,你別多想。”


    韓筠這個人物是《弟弟凶猛》裏一個戲份很少的小配角,和周司羿沒什麽感情糾葛。尹之枝自然知道,這不是重點。


    “我、我才不管別人呢,我就想知道,這段時間,你是不是一直在哄著我玩……為什麽你要這樣做?明明知道我不是嶽家小姐了,還要繼續配合我演戲,看我像個傻瓜一樣每天都在努力圓謊,還讓我以為還自己瞞得有多好……”


    這段話本該外溢強硬的怒火,可尹之枝一想到自己的偽裝其實全被他看在眼中,一股強烈的惱羞便油然而生,熏紅了她的眼皮。她身子輕微發抖,手指藏在腰後,撓住圍牆,腰也微微弓起,伶仃慌亂,虛張聲勢,仿佛捕食者圖窮匕見,她是被逼到死角的狼狽的兔子。


    周司羿靜了靜,忽然彎下腰,貼近她,將她籠在自己臂彎間,輕聲打斷她的控訴:“你覺得我是為什麽?”


    尹之枝一頓,被他問住了。她其實也不懂周司羿在想什麽,抿抿嘴,才勉強找到一個理由:“因為……因為你想欺負我,你覺得欺負我很好玩。”


    “不對。”


    “不然還能是為了什麽!”


    周司羿頓住,蹙眉,喃喃道:“我不知道,我就是想這樣做。”


    他很早就在為自己的未來謀劃。想在周家這個吃人不吐骨頭的地方站穩腳跟,不是易事。在攢到足夠的籌碼前,蟄伏是必須的,忍耐是必須的,上演父慈子孝、兄弟情深的戲碼,也是必須的。


    在全盤計劃裏,尹之枝對他來說,本應是最不重要的部分,是在步調不一致時,可以隨時拋下、替換的人。


    但真到了要分道揚鑣那一刻,他發現自己似乎開始失控。尤其是在機場,把那條帶有賭注意味的短信發出去,還被她接回家後,他越發停不下來。


    失控不是好事。可連這件事本身,他也控製不了。


    明知道軌道終點的站台被拆了,就是不想從火車上下來。像是超脫出理性算計外的瘋狂,他和時間賽跑,去鋪砌鐵路,想搶在火車脫軌前,建起一座能接住它的站台。


    但有人不想讓他這樣做。


    尹之枝一聽,更生氣了,低頭,負氣地去拆下衣服上的胸針:“我就說,你是在欺負我,耍我玩……這個我也不要了,還給你!”


    周司羿盯著她,聽見那個“也”字,察覺到其言下之意,他的呼吸驟然粗沉了幾分,一把攥住了她的手腕。


    尹之枝的毛衣很厚,周圍光線又暗,她正激動著,動作也沒個輕重,一下子沒控製好,胸針連著線頭,猛地扯出來,尖銳的針尖嘩一下,竟劃過了周司羿的眉骨。


    在他眉骨外側,生生劃出一道細長的傷口,豔紅的血珠溢出,淌過他的眼角。


    尹之枝定睛看去,瞬間嚇僵,她再氣憤,也沒想過動手傷他……下一秒,她手腕隨即被抓緊,胸針啪地墜地。周司羿沒管眉上傷口,一偏頭,狠狠咬住了她的嘴唇。


    尹之枝瞪直眼眸,奮力掙紮,但這些掙紮都被毫不留情地鎮壓了。


    這個野蠻的吻比往常都急切、凶狠,牙齦撞在一起,充滿了撻伐的氣息。


    尹之枝“嗚嗚”兩聲,一狠心去咬他的舌頭,血腥味在彼此唇間化開。周司羿低低地悶哼一聲,卻沒有停下,微弱的痛楚反而還刺激了他。


    昏暗的空間中,充斥著淩亂的喘息聲。


    半晌,周司羿才鬆開她。他神色複雜,垂下眼,手壓著她後腦勺,五指探入發絲,迫使她抬頭看自己,聲音微帶自嘲:“枝枝,我們誰才是騙子?”


    尹之枝大腦還在缺氧,有點沒明白他的話。


    周司羿盯了她片刻,再度偏頭,冰冷的唇輕輕在她唇角一摩挲,說:“婚約是取消了。但是,枝枝,我們沒完。”


    留下這句話,他慢慢鬆開了她,退後幾步,隨即,步伐極快地消失在了黑暗裏。


    尹之枝渾身脫力,腦子亂哄哄的,坐在台階上,發起了呆。


    .


    屋外白雪已積得頗厚。周司羿離開釀酒車間,卻沒回到屋子裏,而是去了停車場,坐進車中。冷臉坐了片刻,他撥通了一個電話。


    電話隻響了一聲就被接聽了。顯然,對麵的人也料到他會找自己,一直在等著他。


    周司羿的臉龐映在斜斜的車窗上,血珠未止,陰沉得可怕,沒有任何稱呼,單刀直入道:“為什麽要做這種事?”


    電話那頭,傳來周學謙漫不經心的聲音:“我這是在幫你啊。”


    與此同時,酒莊二樓,一扇落地窗前。


    周學謙隨手摁熄煙蒂,淡淡道:“當斷則斷,不受其亂。當斷不斷,必受其難。聰明人都知道什麽時候該做什麽事。要是孩子一時糊塗了,作為父親,我當然有義務推你一把。這不是好事嗎?”


    周司羿哢地一聲,捏緊了手機,神情微變幾許。


    等掛斷了電話,他在車中靜坐了片刻,重新撥出一個電話。


    那是一個港城區號開頭的號碼。


    “喂,葛伯母,是我。”


    “……計劃要加快。”


    .


    另一邊廂。


    尹之枝坐在酒桶牆前的階梯上,發了一會兒呆,又抬起手背,擦了擦濕潤的唇。口腔裏好像還殘餘著淡淡的血腥味,它來自於周司羿被她咬傷的舌尖。


    看來,故事的時間線根本沒出錯。


    她本來還在想,為什麽牧行馬場這段劇情明明缺了重要的大前提,也能順利推進。


    現在她懂了。原來該發生的都會發生。這不,嶽周兩家解除婚約的事兒,果然在牧行馬場的劇情畫下句點前,徹底曝光了。


    韓筠這個人物,在《弟弟凶猛》的原文裏,是周學謙的商業夥伴的女兒。


    周學謙是個會把一切資源都充分利用起來的大野心家。他的人脈資源,親人,甚至是他自己……在必要時,都能成為換取利益的籌碼。也許是從嶽周兩家的婚約裏嚐到了甜頭,周學謙嚐試再給兒子安排一個未婚妻,以鞏固自己的勢力。


    但這一次,周學謙的打算將以失敗告終。因為周司羿已經深深愛上他的嫂子,而且,到那會兒,他羽翼已豐,不會也不再受挾於他父親,去和第二個女人逢場作戲了。


    沒想到,韓筠這個角色,在這麽早的時候就出場了。


    尹之枝抱著膝,動了動腳趾,才想起自己的鞋子還濕著。


    低頭一看,階梯旁有一個紙袋,裏麵放著替換的鞋襪,還有一把折疊傘。看來,周司羿還是把東西都給她帶來了。估計是回來的中途撞上周學謙的。


    東西都拿來了,也沒必要和自己過不去。尹之枝搓了搓臉,籲了口氣,脫去濕漉漉的鞋襪。


    周司羿騙了她。但她對他其實也有很多隱瞞,甚至瞞得比他更多。這麽一看,其實還挺公平的……那麽,她剛才為什麽要那麽生氣呢?


    尹之枝的睫毛抖了抖。


    這時,她聽見黑暗裏傳來一陣急促而沉重的腳步聲。一抬頭,就看到了周琰。


    周琰似乎是在挨個走廊找人,看到赤著足在換鞋的她,步伐一頓,然後朝她走來。在不甚明朗的光線下,他的臉色很奇怪,不知道在想什麽。


    周琰來幹什麽?


    按照他喜歡對她陰陽怪氣的興趣,他肯定是來嘲笑她的,絕不會說什麽好聽的話。


    尹之枝抿嘴,停下動作,十分戒備地看著他。


    哪知道,周琰走到她麵前,第一句話,竟然是問:“你今天是故意的嗎?”


    尹之枝一愣。


    周琰的思維太跳脫了,她有點跟不上。他說她故意什麽?


    “周司羿和你分手了,你還和他當眾做那些事。你是不是對他餘情未了,為了吸引他的注意,今天才到處勾引他身邊的人的?我今天都看到了,你從……裏出來。”周琰的臉微微扭曲,說著說著,居然先把自己給說怒了,一把抓住她的肩,低吼:“你不準再這樣做!”


    停了停,他又自言自語:“如果你非要做,你為什麽不找我?”


    尹之枝:“?”


    周琰的腦子是不是今天打馬球的時候被踢壞了?


    尹之枝晃晃頭,不理他,取出手機想看看時間。鎖屏前的畫麵是停留在微信主頁上的。新的朋友那欄,不知何時出現了一個小紅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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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64章


    尹之枝怔住。


    k?這誰?


    沒頭沒腦的, 也沒填寫驗證信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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