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嫵很快就給了她答案,她在跌進來的一瞬間,就立刻轉身靠近小狐狸,將鮮血淋漓的手掌覆蓋在他仍舊流著鮮血的前肢上。


    “跟我結契……”


    “趕快把她弄走……”沈意境瞬間反應過來。


    小狐狸瞳孔裏倒映出葉嫵關切的眼神,心髒緊張的連心尖稍都在顫動,他從未想過真的做她的靈寵,也從未真正的相信過她。


    可如今已經沒有給它細想的時間了。


    大陣邊緣處陡然又竄出一條鎖鏈,嘩啦啦的扭動著纏上了葉嫵的腰,死死一勒。葉嫵的額角繃出一片青筋,反手拉住腰間的鎖鏈,往身前一拽,另一隻手還緊緊的握著小狐狸的前肢。


    電光火石之間,一團暖融融的光團在一人一狐周圍升了起來,溫柔的往周圍擴散,很快將他們的身影淹沒了。


    沈意境瞳孔一縮,大陣的束縛消失了。


    結契成功了?


    混賬……這隻不知好歹的死狐狸。


    “追……”


    契約形成的光芒消失以後,陣心就失去了一人一狐的影子,此時的葉嫵正牢牢的將受傷的狐狸抱在胸前,拚命的向前飛奔。


    還好她見機的快,在發現捆住她跟小狐狸的鎖鏈,結契成功後突然鬆動,就立刻借著契約光華流轉的璀璨光暈做掩飾跑掉了。


    小狐狸的臉頰緊緊的貼在她胸前的峰巒上,還要時不時的被顛簸兩下,口鼻都被捂住了,一股屬於女子的淡淡馨香不停的衝撞著神經。它頭暈眼花,又羞又臊,心跳的飛快。


    小狐狸好不容易吸了口氣,弱弱的提醒:“你連靈力都沒有,我們逃不掉的。”


    “總要試一下。”葉嫵奔跑的速度變快了。


    小狐狸往外探了探腦袋,目光放到了葉嫵已經幾乎看不到疤痕的臉上,疑惑的歪了歪頭。“你……”


    它想問她臉上的傷痕怎麽恢複的這麽快,又覺得現在的狀況說這些未免不合時宜,於是張了張嘴,卻沒有發出任何聲音。


    葉嫵的餘光往下掃了一眼,以為它是害怕了,輕輕地安慰:“別怕,我會保護你。”


    “哼。”說什麽保護,說不定一會兒那些人追上,她又要將自己丟下跑了。


    小狐狸開始後悔剛才跟她結契了,葉嫵是什麽樣的人,這麽多年,難道它還不清楚嗎?偏偏剛才看到她為了自己衝進大陣,一時心軟就……


    剛想了這一會,葉嫵的腳步突然間停住了,小狐狸毛茸茸的腦袋一下子埋進了她的胸裏。


    它往外仰頭,發現是那幾個人的仙劍遙遙而至,齊刷刷的插進地麵,擋住了他們的前路。


    沈意境不緊不慢的從後方走近,陰沉沉的鷹眸裏寫滿了諷刺。


    “葉嫵,就憑你這點本事,也想從我手裏逃走?”


    葉嫵沒有說話,隻是抱著小狐狸的手指驟然收緊。


    “如今契約已成,你留下我也沒有。”葉嫵脊背挺得筆直,清冷的眉眼間沒有一點兒求饒的意思。而事實上誰都知道,以沈意境的修為,葉嫵跟他對上,不會有一點的勝算。


    一隻隨手就能捏死的螻蟻,也敢不把他放在眼裏。沈意境心裏的火壓不住了。


    “契約已成又如何?你死了,這靈狐還是無主之物。”沈意境冷笑。


    “你敢殘害同門?”葉嫵的眉頭皺了起來。


    “同門?你也配自稱我的同門?”沈意境眸中的殺意有如實質,冷冷的掃了過去。


    葉嫵終於知道,是她想的過於天真了。原以為隻要跟小狐狸結了契約,這幾個人自然就會放棄原本的想法,卻沒料到,他們根本就沒有把所謂的同門之誼放在眼裏,甚至敢做出殺人奪靈獸的事情。


    她在這宗門到底是什麽樣的存在?竟讓同門對她輕視成這樣的地步。


    葉嫵眸光微沉,壓了一瞬,重新抬起頭來。


    “沈師兄有所不知,我這人偏激的很,我不想送出去的東西,便是玉石俱焚,扔了棄了毀了,也不會給別人。”


    她意有所指的看向懷裏的狐狸,一隻手掌覆蓋在它的臉側,遮住小狐狸偷偷咬她手指的畫麵,繼續道:“不如……你我做個交易如何?”


    作者有話說:


    第九章


    “巧了,我跟葉師妹是一樣的人。誰敢搶我看中的東西,人跟東西我都不會留……”


    “那扶桑枝呢?師兄也不想要嗎?”葉嫵忽視掉他語氣中的諷刺,篤定的開口。


    “扶桑枝?!”沈意境遲疑了。


    是了,他怎麽把扶桑枝給忘記了。


    也不知道葉嫵區區一介凡人,手上怎麽會有這麽多的寶貝。九尾狐是一個,神木又是一個。隻是靈獸結契,非死不能解除,這扶桑枝卻是不同。


    它雖認主,但是個死物,隻要主人願意,就可以憑借主人的心意將它轉贈。


    小狐狸狠狠的在葉嫵的指間咬了一口,卻發現那隻潔白的手指強勢的橫在他的牙齒之間,鬆不了了。


    它含糊不清的嗚嗚兩聲:“叭哼……”


    “你不給我狐狸,卻願意將這扶桑枝給我?”沈意境懷疑的看著她。


    畢竟細說起來,高階的靈獸雖不多見,但畢竟還是有的。可扶桑木卻是不同,扶桑樹隻存在於傳說之中,見都沒有見過。而它的一截斷木,可能在這世上,也是絕無僅有的一枝。


    其實門派裏幾乎人人都在覬覦這枝斷木,隻是葉嫵得到扶桑木的事在掌門那裏過過明目,大家都不敢明裏暗裏的搶奪。一是怕觸犯門規,二來盯著她的人太多了,不好下手。最後一點就是,沒有葉嫵的同意,即使他們強行拿到了,扶桑枝也隻會變成普通的死木,沒有任何的用處。


    一旦處理不好,得不償失。


    可若是葉嫵自願往外送的,那性質可就不一樣了。


    “我修為淺薄,扶桑枝在我手裏發揮不出作用。但靈獸不同,我平日裏還需要它的保護。”


    她說的很有道理,但沈意境不敢輕易相信她。


    “可以,你現在就把它交給我。”


    “我若交付出去,師兄不放我們走怎麽辦。”


    “你想如何?”


    “扶桑枝可以給你,但我要一道出秘境的靈符。”葉嫵冷靜開口。


    沈意境想也沒想:“可以……”


    這麽果斷?其實葉嫵也不確定他手上是否真的有靈符,隻是覺得他們的穿著要比之前遇到的同門更為考究,這才想著試探一下。若是真能換到靈符,也算是意外之喜了。


    畢竟以她現在的修為,這秘境根本就不是她應該待的地方。


    葉嫵作勢從袖中一掏,取出一根約三寸長的枝條來,綠油油的短枝枝繁葉茂,即使離開了本體依舊保持著蓬勃的生命力,沈意境的目光頓時亮了起來。


    他給身旁的師弟使了一個眼色,對方便從儲物袋裏取了一張靈符,快走幾步到了葉嫵的麵前。


    葉嫵遞樹枝的手指狠狠的顫了幾下,一顆心幾乎提到了嗓子眼。她根本就沒有見過扶桑枝,手中的這根是她趁著掏袖子的時候從掌心新長出來的。


    如今隻能期待這群人都沒見過扶桑枝真正的模樣了。


    誰知那人取過枝條後根本沒有多看,轉身就要遞給沈意境。


    沈意境迫不及待的向前迎了自家師弟兩步,將扶桑枝接到手中,翻來覆去的看。


    “這上麵的印記,你可解了?”


    “師兄試一下不就知道了。”葉嫵的心終於落了下來。


    沈意境不疑有他,畢竟東西都到了自己手裏,她沒必要再留著印記不除平白的得罪了他,否則,回到宗門,她根本就承受不住自己的報複。


    這樣一想,便放下了心,將一縷靈力緩緩的輸到了樹枝上。


    然後就在此刻,隻見葉嫵所站的地方一陣光芒過後,一人一狐消失無蹤,而他手中的扶桑枝驟然枯萎,成了一截枯木。


    沈意境目眥欲裂,這扶桑枝——竟然是假的……


    ……


    行天入境的出口處圍了一圈各大宗門的弟子,為的就是防止有人在秘境中遇到危險受傷,所以在這裏接應。因著大家都是衝著天財地寶靈獸傳承去的,難免會經曆一場場搏殺,所以出來的時候大多數都是傷痕累累的,走路都走不穩。


    斷斷續續往外走的人流中,抱著靈狐,表情冷淡的葉嫵就顯得異常的紮眼。


    “葉嫵……她居然活著出來了……”


    清瀾宗的人很少有不認識葉嫵的,隻是一個個看過來的目光充滿了鄙夷,都站在原地不願意過去搭理她。就在大家彼此交換著眼神的時候,一個看起來年紀不大,雙頰紅撲撲的長著娃娃臉的女子擠開眾人,揮著手臂迎了過去。


    “葉嫵,葉嫵這邊,你可算出來啦。”


    這是葉嫵失憶以來,第一次從別人身上感受到了熱情,微微一愣,然後不自在的點了點頭。


    葉嫵不認識來人,也不知道這是同輩的還是長輩,畢竟修仙之人壽命要比普通人長的多,單從容貌上判斷不出來。


    “提前出來也好,早就跟你說了這秘境艱險重重,一個外圍弟子進去跟送死有什麽區別?好在沒受什麽傷,出來就好,出來就好……我都等你好幾天了,快快,趕緊跟我回去。”


    葉嫵還沒反應過來發生了什麽,就被莫名其妙的被拉著一溜煙的往前跑去。過了好大一會兒,那女子才停下來,氣喘籲籲的指著麵前的一塊田地邊上,一棵花葉都耷拉了下來,病懨懨的樹苗道;“你快看看,這花黃堇還能不能救過來?”


    葉嫵定睛一看:花黃堇,這個是……


    毒草?


    清瀾宗不是修仙門派嗎,怎麽會養這種毒草?


    “哎呀,你這樣看著我幹嘛?行行行,規矩我懂。你是不是也聽說大師兄從秘境回來受了重傷想過去看他?這樣,等入夜我帶你喬裝打扮了偷偷過去。但說好了,就看一眼啊,你可別再跟上次一樣,見了人哭哭啼啼的死活不肯走。因為這個我都被師父責罰了呢,還好大師兄他脾氣好沒有怪我。”


    這女修名叫顧歡,是清瀾宗太上長老肖衍之的徒弟,乃是一名丹修。但實際上隻有原本的葉嫵知道,這人其實背地裏對製毒更有興趣。因此時常來找她幫忙培育一些毒草,為了讓葉嫵保守秘密,在宋沐時身上她也幫葉嫵行了不少方便。


    畢竟誰都知道,顧歡和宋沐時是表兄妹的關係,宋沐時對她總比別人要寵愛幾分。


    顧歡喋喋不休得說了半晌,抬頭一看,葉嫵眉峰微微蹙著,竟然神遊天外,不知道想什麽去了。


    “到底行不行啊?”顧歡用手肘輕輕搗了她一下:“你可別得寸進尺啊,大不了這草我不要了,再過分我可真幫不了你了。”


    葉嫵回神:“我要治療劍傷的藥粉。”


    “啊?”


    顧歡納罕的看著她:“你受傷了?”


    葉嫵搖了搖頭,循著她垂落的視線,顧歡的目光落到了她懷裏一動不動的狐狸身上,兩隻前肢上的狐毛已經被鮮血染透了,看起來沒精打采的半合不合著眼眶,心下瞬間了然。


    “呦,可算知道心疼你這靈寵了。我還以為你眼裏隻能看得到大師兄一個人呢。”


    顧歡邊掏儲物袋嘴裏還嘟囔個不停:“藥可以給你,但這草無論如何你都要給我救活——?!”


    話音還未落下,就見葉嫵上前走了一步,蹲下身子,將手指貼著花黃堇的根部摸索了幾下,刹那之間,原本枯萎發黃的葉子慢慢重新伸展,煥發出新的生機。而掛在枝頭上即將掉落的幾朵焉巴巴的小花,也從腐爛的尖稍一點點變回了嫩黃色,顫巍巍的綻放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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