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自己來的。”浮南對他眨眨眼。


    紀少翎眸中殺意一閃,他直接對浮南出手,今夜誰也不能破壞這個計劃,他覺得這小妖膽大包天,竟然敢孤身前來,她打得過在高塔下的……


    不對,他的部下應該攔下她才是!紀少翎猛地醒悟過來,但不論他醒悟與否,今夜他都在劫難逃。


    畏畏自黑暗中竄了出來,它的身子橫在浮南身前,替她擋下這一擊。


    而後,它朝紀少翎長大了嘴,用一種極其原始的方式將他殺死。


    紀少翎被它吞入腹中,畏畏腹部的肌肉擠壓著他的身體骨骼,發出嘎吱嘎吱的聲響。


    畏畏生生吞下一位強大修士,甚至還打了飽嗝,浮南看著它金色的眼眸,垂下了眼睫。


    她徑直走上前去,將陣法核心的主控權接管,她很快破解了秘術陣法的布置,原本被紀少翎控製著的無數南香城修士掙脫了束縛,他們對南香城與仙盟懷著無上恨意,甚至超過對魔族的敵意。


    整個南香城,徹底陷入混亂之中,浮南立於高塔之上,看到有新的法術光芒亮起,仿佛長夜中一閃而過的星火,她輕軟的衣袂迎風而揚,在夜空中綻開溫柔堅定的花朵。


    “季掌門,該離開了。”長夜將要結束,似乎無人知曉即將爆發的混亂,隻有孟寧從容走進了季長風守著的大殿之中,她仰起頭,安靜地對季長風說道。


    “南香城不會陷落。”季長風道,他的語氣自信。


    “季掌門也知曉此事?”孟寧笑。


    季長風一愣,他沒想到孟寧用一句話便將他給詐了出來。


    “多醜陋,多肮髒。”孟寧道。


    “你亦在其中。”季長風道。


    “我在其中就好了。”孟寧眨了眨眼說,“但現在,該離開了。”


    “你既然知道了此事,就應當知道今晚南香城一定無事。”季長風道。


    “走。”孟寧對守在殿外的修士沉聲說道,“帶季掌門離開,現在,仙盟所有的修士,撤離南香城。”


    孟寧無視季長風的權威,直接領著他離開南香城,她安排著仙盟修士撤離,問隨在身邊的古宸道:“浮南呢?”


    “我們派出修士去接她離開了,現在她應當已經在城外了。”古宸道。


    “去她原來的地方找她。”孟寧微笑著說道,“她在那裏。”


    古宸到時,浮南果然守在了自己的院內,她拿著桌上的溫水,喂給房間裏被畏畏擊昏的修士。


    “浮南姑娘,你——”古宸推門進來,見浮南氣定神閑站在原處,有些驚訝,“他們怎麽昏迷了?”


    “有魔族來了呀。”浮南笑,“魔族要將他們殺了,被我攔下了,外麵混亂,我不好出去,就留在這裏等你們過來接我。”


    “魔族來了,他們不殺你?”古宸驚訝。


    浮南笑眯眯地看著他:“不然,孟姑娘留我做什麽呢?”


    “世上最不想我死的,就是魔尊凇。”浮南扶著身邊的兩位仙盟修士,柔聲說道,“古大人,你不會以為前段時間人界的勝利,是因為你們人族厲害吧?”


    “你究竟,站在哪一邊?”古宸問。


    “你說呢?”浮南坐在原地,安靜地看著古宸,“我隻站在孟姑娘那邊。”


    “為何?”古宸問。


    浮南笑,沒回答他。


    古宸帶著浮南離開了,他拽著浮南走的力道有些大,浮南被他拉得有些疼。


    她的眼睫低垂,並未喊疼。


    古宸將她丟到了孟寧所乘坐的馬車上,此時,南香城中已經被複仇的修士占領了,遠遠的也有許多仙盟修士聽到了真相。


    “紀少翎真的將南香城的修士抓起來了?原來那天周鬆泉說的都是真的,他不是因為墮魔才做出那些事,是因為紀少翎將他逼得墮魔……”


    “仙盟呢,仙盟難道不知道此事嗎,仙盟為什麽不阻止?”


    “如果這樣,我們又與魔族有什麽區別?”


    浮南靠在馬車裏,她安靜地看著坐在她對麵的孟寧,此時天光大亮。


    孟寧還沒完全理清昨晚發生了什麽事,遠處已有魔族追了上來,將他們撤離的車隊包圍——飛舟已經被摧毀,仙盟修士連撤離都無比艱難,更何況現在人心混亂,仙盟寸步難行。


    “浮南,這是怎麽了?”孟寧握住浮南的手,慌忙問道,“昨晚到底發生了什麽事,紀少翎和季長風有什麽事情是我不知道的?他們不是說南香城沒事嗎,幹脆我出去將他們都擊退好了。”


    “你還想被他抓回去嗎?”浮南按住孟寧的手背,她輕歎一聲說道,“往西南方走,我知道他的對敵習慣,一般這個方位他布置的兵力最少。”


    車隊按照浮南的指示,調轉了一個方向,往西南而去。


    魔域邊境的高塔在不斷往人界方向推進,阿凇站在魔域這邊的高塔之上,靜靜看著遠處被戰火籠罩的南香城。


    這是他與浮南離得最近的時候,他次次從夢中醒來,隻能與她在夢中相會。


    他知道夢中的浮南,就是真正的浮南,她一次次帶來人界那邊的情報。


    但是,她怎麽能如此?


    夢中的甜蜜將他敏感的神經麻痹,醒來之後,他又因浮南的變化而陷入痛苦之中。


    他甚至……不敢將她帶回來。


    因為他知她一定會拒絕。


    她是如此的執拗,拒絕起他來,每一次都堅決。


    南香城內修士叛亂的消息很快傳來,鬱洲立於阿凇身後問道:“尊上,要將南香城的修士都殺了嗎?”


    “反抗的那部分修士留著。”阿凇答。


    “為何?”鬱洲問。


    “她希望我能仁慈些。”阿凇說。


    “是。”鬱洲退下。


    當晚,有許多條情報傳了上來,等待阿凇定奪,直到最後一條傳到他耳邊。


    “仙盟大部分修士乘坐車隊,往西南側撤離,這個方位,一般是尊上您親自坐鎮……”鬱洲有些猶豫。


    “放了。”阿凇咬著牙冷聲道。


    “若能將他們攔下……”鬱洲提出異議。


    “殺不了關鍵之人,都是徒勞。”阿凇答,“按你們心情,隨便殺一些,讓他們離開。”


    南香城外,仙盟車隊與魔族陷入混戰,但仙盟這邊隱隱占了上風。


    孟寧驚喜地握住浮南的手道:“浮南,你果然了解誒他。”


    浮南無力再笑,她挑著眉看著孟寧,她想起她以前跟著先生的時候,先生無聊時會和自己對弈。


    她以前感到奇怪,先生這麽與自己下棋有什麽意思?


    現在她明白了,在布下這局棋的時候,他心中已有了選擇的一方,所以,他所選擇的那一方,一定勝利。


    即便執棋之人,是同一人。


    她亦是如此。


    浮南往後靠了靠,她靠在馬車的榻上,她輕聲對孟寧說:“阿寧,我先睡會兒。”


    “好。”孟寧點點頭道,她待浮南睡去便離開馬車,加入戰場之中。


    浮南一直睡到了夜裏,朦朦朧朧間,她感覺有人將自己從馬車上抱了下來。


    她在後方城池的一處驛館裏醒來。


    浮南在榻上翻了個身,一轉眼,看到了孟寧站在她床前。


    窗外月色清輝灑落,襯得她的身姿清冷,如月如仙。


    孟寧盯著她,目光灼然,帶著一絲質疑。


    浮南的長睫順著那絲絲縷縷的銀色月光半掀,在麵上投下一片柔和的陰影。


    她凝眸,質問浮南,語氣篤定:“你殺了紀少翎,將他陣法解開。為何要如此做,幫助魔域?”


    第70章 七十枚刺


    浮南靠在軟榻上, 她懷裏擁著輕軟的被子。


    她看著孟寧,久久沒有言語,孟寧亦是注視著她, 很有耐心,等她自己回答。


    孟寧猜浮南可能是大方承認, 又或者是笑一笑將此事揭過, 但浮南說出了他意料之外的兩個字。


    也就是這兩個字, 將她之前的所作所為全部合理化。


    因為浮南看著她美麗聰慧的眼睛, 喚了一聲:“先生。”


    她的語氣平靜, 沒有波瀾, 在在這一瞬間, 仿佛有驚濤駭浪在孟寧心底湧起。


    她認出他來了!


    她應當認出他的。


    孟寧下意識應了聲,就像很多年之前, 浮南細細的嗓音不斷呼喚著他,陪伴過渡過一個個孤獨夜晚。


    她是蒼耳, 是旅人的伴侶,是他漂泊於這個世間唯一的慰藉。


    浮南凝眸看著孟寧將這稱呼應下, 她麵上出現了複雜的笑容, 這笑有些苦澀。


    “先生, 我早該猜到是你的。”浮南將自己身上蓋著的被子掀了起來,她從床上走下。


    她溫柔的眸一直注視著孟寧, 那眸中的思念與依戀是無法掩蓋而已無法忘記的情感。


    先生, 教會她許多知識的先生,是她了解這個世界的引路人。


    但他同時也是剝奪她重要記憶的人,他想要掌控她……


    浮南的眉尖微蹙, 她唇角含著一抹苦澀的笑:“薛亡。”


    她有用一個別的稱呼喊了孟寧, 她同樣應答了。


    浮南低頭, 捏住自己的眉心,孟寧的兩次應答,將她的所有猜測驗證。


    “他們都說薛亡很壞,我從未想過他就是你。”浮南看著孟寧說道,“先生,這也是你的偽裝形象之一麽?”


    “她不是我。”薛亡道,他想起自己來尋找浮南的目的,“所以浮南,你還未回答我的問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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