靈鷙走到遠處脫去外袍,躍入水中。潏河水深湍急,片刻間已難覓他的蹤跡。


    絨絨又飛身坐到了那棵大柳樹之上,柳枝柔軟,她也隨著枝條在風中擺蕩。


    時雨說:“你這樣看去很是像一隻柳精。”


    “時雨,我有些想念昆侖墟了。”絨絨不再謔浪,語氣中也有了輕愁。


    “那你回去便是,你主人尚在,終歸和玉簪不一樣。”


    “我不回去。當時走的時候我便已立誓,死也要死在外頭。隻是……方才靈鷙竟讓我想到了昆侖墟上的那人。”


    時雨當即嗤笑,“你也不怕折煞了他。”他做好防備,確認水中的人不會聽見自己的言語,方又說道:“多思無益。我打個謎語讓你猜猜:‘從不離水,搖頭擺尾,鱗光閃閃,滿身珠翠’——你猜是何物?”


    絨絨歎道:“我看你皮又發癢了。無怪乎他那樣對你,真是活該!”


    時雨席地而臥,頭枕一臂,另一支手中折了朵野花,那花在他手中變幻出千般顏色,他身下的青草地也一時繁花開遍,彩蝶紛至。


    絨絨見慣了他用術法自娛,因靈鷙不喜,他才收斂了許多。


    “為何要非帶他來找玉簪公子。隻要肯花大價錢,琅之玉在長安鬼市中或許也能尋到。”絨絨問?p>


    “橫豎好人都讓你做了,我還有什麽可說。”時雨懶懶道。說話間,他身下片刻前還燦若雲霞的野花地盡數凋零。


    “你慣會做這等含笑遞刀之事。明知道玉簪難纏,背後又有夜遊神撐腰……”


    “這樣不好嗎?讓他們狗咬狗。兩敗俱傷最好,能除掉一個也不錯。”時雨話鋒如刀,“莫非你還未受夠玉簪的糾纏?他落得如此下場,我高興且來不及。”


    “可你有沒有想過,萬一當時仲野、遊光和玉簪一同出手會如何?”


    “若是那樣,也是白烏人的命數!”


    絨絨從樹上躍下,俯身對時雨道:“我不喜歡你這樣對他!今後你再有此意,我不會相幫,也不會替你隱瞞。”


    時雨並未惱怒,隻是雪白小臉上譏誚更甚,“是誰說的,縱使心中有怨,此身也隻認青陽為主。”


    “那是當然。我視靈鷙為友!”


    “好一個視他為友。”時雨笑出聲來,“你我相識六百年,這六百年裏我如何待你?這才幾日就被他勾了魂去。不要以為我看不穿你們的勾當,不過是奸夫淫婦罷了!”


    “小時雨,你究竟生的是誰的氣?你若不服,也變個女子來瞧瞧。我看你做女子一定美貌得很!”


    “你再折辱於我,別怪我翻臉無情。”


    絨絨眼睛一轉,笑盈盈道:“你說我是淫婦,我不與你計較,可這個奸夫嘛,卻是未必。你知不知道,白烏人除了能吸取元靈,駕馭雷電,還有一樣非同尋常的天性……你求我,我就告訴你。”


    “我為何要求你?”時雨哼笑出聲,冷眼看著裝腔作勢的絨絨。以他對絨絨的了解,不出片刻,她隻會求著他去聽這個“秘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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