土伯不知絨絨是何方神聖,但見她散發赤足,四處翻飛,身有九天靈氣,開口卻滿嘴汙穢,一時拿不定主意是否出手。


    殊不知遊光劈下這幾道雷電是存了試探之意,他並不將絨絨放在眼裏,不過是忌憚絨絨舊主,打狗也要先看主人。眼見絨絨幾次險象環生,青陽君並未現身,遊光與仲野眼神交換,心中已有定論。就算事後上神責問,絨絨也是觸犯天條而死。


    時雨已無力出聲驅趕,絨絨還在邊躲邊罵:“你們是不是早就打玉簪主意,好不容易等到他主人歸寂,就把他變成了你二人的禁臠。”


    “放屁!”


    “可憐玉簪三頭一尾,怎耐得你們兩人十六個身子折磨,難怪他一心尋死。若他主人還在,必不放過你們這淫……”


    絨絨罵得正歡,數道淩厲驚雷橫空而至,其落處恰恰截斷了她所有退路。絨絨畏雷,她已抱有必死之心,卻不曾想到自己了結得比時雨還早,驚駭之下,她整個人身不由己地飛彈而出,重重落在了遠處的古樹枝梢上。


    絨絨摔得七葷八素,柳腰玉足無不生疼,幸而形神完好。


    這又是狼狽又是僥幸的場景似曾相識。她大喜過望,撥開覆蓋在臉龐之前的頭發張望,果見自己方才遭雷擊之處多了一人。


    靈鷙代絨絨受了那一擊,看上去也有些煩躁:“我從未見過如此吵鬧的打鬥!”


    仲野和遊光對靈鷙早有防備,之所以遲遲未對時雨、絨絨下手,除了礙於九天之上青陽君,也是對白烏人存有忌憚。如今尋得正當情由,又有幽都土伯助陣,對付一個不足三百歲的白烏小兒自然不在話下。


    “你當真要插手?”仲野問道。他比遊光更沉著多謀。靈鷙半路出手,未必會與他們以死相拚。


    不出他所料,靈鷙不答,隻是抬頭看向半空中的時雨,神情複雜。


    土伯也有幾分驚奇,甕聲開口:“白烏人,你為何不在小蒼山。你們大掌祝可知你在外遊蕩?”


    “白烏之事與你幽都何幹?”靈鷙掉頭反問土伯。


    “你膽敢無禮。就算蓮魄在此,也要對我執後輩禮!”幽都和白烏氏先人曾有淵源,雖多年未有往來,但各司其職,相安無事。土伯是幽都舊人,在靈鷙麵前拿出前輩的架勢倒也在情理之中。


    靈鷙麵色一沉,卻未爭辯,許久方道:“殺便殺,何必折辱於他。”


    “你與這破壞天界封印的靈祟相識?”


    “豈止相識。正是他與時雨、絨絨這兩個妖孽沆瀣一氣,為奪琅之玉,不但強行將我好友的元靈抽幹,連殘軀也被他毀盡,好生殘忍1遊光憤然控訴?p>


    “你姘頭又壞又臭,詭詐害人,殺他還汙了我們的手!”絨絨的尖利的聲音自遠處林梢傳來。


    “賤婢,當心我撕了你的嘴,扒你的皮……”


    靈鷙聽得煩躁,隻求速決。“你們留他一命,我這就走。”


    仲野、遊光各自八個頭都發出大笑之聲,一時笑聲震耳欲聾。“死到臨頭還敢如此狂妄,真當我兄弟倆怕了你不成。”


    “他觸犯天條自當領罪。”土伯對靈鷙說:“你若插手,將上界規矩置於何地?我勸你勿要令白烏氏蒙羞。”


    靈鷙沉默。土伯見他並無退卻之意,疑道:“你執意護他,當真與他同謀不成?“


    “他不過是我一隻小寵,死不足惜。可你們的手段實在令人不齒。”


    土伯本無意折磨時雨,他是衝著那些聻來的,今夜震蒙氏之聻盡出,他收拾幹淨便可回幽都複命。仲野、遊光對其懷有恨意,他不過是順勢而為,反正不過是區區靈祟和一群鬼物,何足掛齒。可眼下靈鷙不僅無視他的告誡,竟還敢出言不遜,毫無禮讓之意。土伯不由惱羞成怒。


    白烏氏自持司神,幾代大掌祝都是孤傲之輩,除了天帝,誰都不放在眼裏,對掌鬼的幽都更是向來有幾分輕視之意。


    土伯咽不下這口氣,一步步上前:“你既膽大妄為,我便替蓮魄教訓於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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