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


    在賀家一齊聲的不比中,賀漪的那聲心急的“比”就顯得格外突兀。


    賀漪意識到這一點,努力把話往回圓:“我隻是覺得,既然都答應了要比,出爾反爾很不好,況且輸給穀梁先生,又不是什麽丟臉的事。”


    賀歡眠不高興:“雖然你幫我說話了,但你張口就是輸輸輸這麽晦氣的,我不喜歡。”


    賀漪都無語了。


    難不成她還真以為能贏不成?


    賀歡眠躍過一眾人,看向穀梁澤華:“是這樣的,比賽前我們得說說清楚。”


    穀梁澤華見過太多放狠話,又臨陣脫逃的事了,並不意外地點頭。


    “嗯,你說。”


    賀歡眠掰著手指頭算:“我學鋼琴隻學了兩年不到的時間,哦,之前請的那個鋼琴老師在認真教了兩個月後,就開始在琴房嗑瓜子,所以準確點說,我隻認真學了兩個月。”


    她隻是很平靜地在敘述,但穀梁澤華卻突然覺得自己有點欺負人了。


    他不自在地抿了抿唇:“你要是不想比了,我可以接受,隻要你答應以後別再碰鋼琴,反正……你也不喜歡鋼琴不是嗎?”


    這穀梁澤華真還挺敏銳的嘿。


    不過她不喜歡歸不喜歡,碰不碰還要別人限製,這算什麽道理。


    賀歡眠沒跟他掰扯這個,知道跟一根筋的人也說不明白:“不,我想說的隻是我沒怎麽好好學過鋼琴,很多難度高的曲子我沒接觸過,所以咱們的比賽方式得略微做一些改變。”


    聽到這,賀元澤緩緩放下心來。


    他就說,眠眠怎麽會把自己架在這麽為難的地方,原來早有辦法。


    賀漪也開始忐忑,擔心她鬧什麽幺蛾子。


    很想提醒穀梁澤華別上她的當。


    但穀梁澤華已經猶豫著點頭:“你說!怎麽改。”


    “你就隨便挑三段,你先彈,我再跟你學,評判標準就交給你,你覺得彈得行就我贏,我沒彈出來或者我彈得不好,就算我輸,哦,對了,因為我記性不好,所以一段最好別超過三分鍾。”


    這算什麽?


    連評判權都交給了穀梁澤華。


    就算這規則真的有偏向,那偏的也是穀梁澤華好嗎?


    “好,我會公道評判的。”


    穀梁澤華像湖水一樣平靜的眼眸也泛起意外,他頓了頓:“對不起,我以為你會在規則裏動文章,是我誤會你了。”


    “沒事,我原諒你。”賀歡眠隨意含糊過去。


    嘶,我真是個壞女人。


    穀梁澤華在鋼琴麵前坐下時,原本稍平靜下來的人群,又泛起波瀾。


    “還真的要比啊?我以為就嘴上說說,真的比那不是公開處刑嗎?”


    “所以長得再漂亮又怎樣,腦子不好使,一點用也沒有。”


    “犧牲她一個,成全我們蹭場穀梁老師的音樂會,哈哈,也行。”


    看熱鬧的,說風涼話的,不一而足。


    賀宗平臉已經黑了個底掉,他當然不是擔心賀歡眠丟不丟臉,而是覺得她連累賀家被看笑話,心裏不爽。


    穆麗蓉是打是不敢想,說也不能說,拿輕拿重都不對,隻暗自著急。


    賀元澤為了寬慰她,特意轉移話題:“剛眠眠說的那個鋼琴老師,等回去後就換了吧,太不負責了,當初是誰推薦過來的?”


    還能是誰?


    家裏有學琴的賀漪,當然在選老師的事上會參考她的意見。


    穆麗蓉欲言又止。


    穆麗蓉雖然沒說,但她的心思太好看明白。


    能讓她緘默的也唯有一人。


    賀元澤的心緒更複雜了些。


    賀緒林人還小,沒那麽多彎彎繞繞,他擔心地看向賀歡眠,肉手捏成拳:“眠眠姐,別聽他們的!加油!你最棒!”


    穀梁澤華掃了他們一眼,按下了第一個琴鍵。


    他選的這首曲子是很經典的波蘭舞曲片段,沒有什麽大的技術難度,基本難度也控製在業餘十級以內,旋律節奏又明快,屬於好聽但上手較為簡單的。


    但即便是很簡單的一首舞曲,在他的指尖下,也顯得格外有意趣。


    三分鍾的彈奏時間結束,所有人都還意猶未盡。


    而這時候,再換賀歡眠上來,所有人都有種為了一頓大餐,不得不在前一天忍饑挨餓的痛苦感。


    賀歡眠坐在鋼琴麵前,長長地舒了口氣。


    怎麽說呢?


    這大概就是押中大題的快樂吧。


    賀歡眠看了眼麵板上,之前連送一個月早餐,得到的“完美複現”成就。


    讓她可以完美複現三分鍾內,在她麵前表演的任何樂器。


    之前得到這個成就的時候,她琢磨的是可以去搶街頭賣藝人的活。


    別人在賣藝,她靠模仿賣藝賣藝也算個新鮮活兒。


    直到看到兩大哥為了搶個前麵點的地盤,擼袖子幹了一架。


    她才悻悻地打消了這個想法。


    沒想到這完犢子成就,居然還有能用上的一天。


    賀歡眠輕笑了下,原本窸窸窣窣的議論聲小了下去。


    白皙的手指按下琴鍵,世界兀地安靜下來。


    一段流暢歡快的舞曲從她指尖流瀉而出,因為不用顧及指法,她甚至能指隨意動。


    舞曲裏展露出歡欣愉悅極富感染力,讓圍觀的聽眾,心情都不由得隨著按動的琴鍵飛揚起來。


    坐在鋼琴前的她,將本就明豔肆意的美揮散到了極致。


    她的垂眸,她的頷首,她眼裏唇角泛起的笑,都死死地抓住所有人的視線,別說錯眼,連眨眼都舍不得太快。


    看著這樣的賀歡眠,人群中的時闊甚至連怎麽呼吸都忘了。


    鬱楚宴要稍微鎮定點,隻是回想起賀漪之前笑言她彈鋼琴不比彈棉花好多少的話,著實太過了點。


    秦禹白的手機又響了,周圍人投來惱怒的目光,他慌忙關上手機,露出抱歉的表情。


    周圍的人收回視線,他再看向賀歡眠時,是燃燒的勃勃野心。


    一首彈完,賀歡眠掃過麵前同款震驚臉的眾人。


    那簡直是,神清氣爽!


    以前她還奇怪為什麽賀漪總這麽裝,不會累嗎?


    現在她悟了,裝逼的感覺,不要太美妙好嗎?!


    就像現在,她心裏激蕩也一點不露,在眾人震驚時,她還非常平淡地問道:“穀梁澤華,這段過嗎?”


    穀梁澤華神色複雜地看她一眼,點點頭:“很好。”


    他傻了,他傻了,哈哈哈。


    賀歡眠在心裏快樂地打著滾,像是夏天灌了一瓶冰闊樂那麽爽。


    賀漪回過神,頭個不願意相信,幹笑兩聲:“我好像聽過眠眠在琴房反複練這一段,沒想到穀梁老師這麽有默契地選了這個舞曲。”


    原來是練過啊……


    賀家人的驚訝這才收了些。


    穆麗蓉依舊難以抑製驚喜:“眠眠雖然練琴的時間短,但是她絕對是有天賦的,之前的鋼琴老師居然說她是塊不可雕的榆木,簡直太過分!”


    “一定要換個老師,好好培養眠眠,說不定咱們家又能出現一個音樂才女!”


    賀漪的麵色不受控地扭曲了下。


    一直沒說話,暗中觀察著她反應的賀元澤,心裏沉了幾分。


    今天刷新他看法的事,太多了。


    就在穀梁澤華重新坐會鋼琴前,準備開始彈奏第二段時。


    賀漪突然開口:“穀梁老師,眠眠一直很喜歡你的《靈魂走私犯》,或許你能現場展示一下?”


    對鋼琴了解少的人,並不知道穀梁澤華這首《靈魂走私犯》,是個什麽概念。


    穆麗蓉還忍不住小聲地問:“眠眠喜歡這嗎?我回去也聽聽。”


    賀元澤雖然也不知道,但他本能地覺得不對,轉頭看向賀歡眠:“你喜歡這曲子嗎?”


    如果說剛才賀歡眠的快樂,是大夏天喝了一罐冰闊樂。


    那現在賀歡眠的快樂,就是大夏天在口渴的賀漪麵前,喝了一罐冰闊樂,簡直是快樂加加倍,好嗎?


    賀歡眠猶豫了下,自己這樣會不會太嘚瑟了,遭報應。


    賀漪卻以為按住了她的死穴,激她道:“選曲任意不是你說的嗎?或許你該加上限製條件,簡單難度?”


    賀歡眠幽幽看了她一眼。


    謝謝你,我不會遭報應了。


    作者有話說:


    第20章 二十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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