蹦蹦跳跳,五彩濱紛,什麽口味的糖果都有,裹在透明的、微微閃著紫色偏光的包裝袋中,蹦蹦跳跳,甜蜜馨香。


    秦既明淡淡地說:“某個人真是記吃不記打。”


    林月盈說:“你都喝酒了,我吃顆糖怎麽啦?”


    說完,她剝開糖果,丟到嘴巴裏,含住,甜甜的。


    秦既明閉一閉眼:“真不知你將我當成什麽。”


    林月盈說:“是哥哥呀。”


    “你還有很多哥哥,一量,觀識,”秦既明細細數,“都是你哥哥,都是你的好哥哥。”


    林月盈含著糖,含糊不清:“是嗎?”


    秦既明探手,將手掌心放在她下巴處,是一個承接的姿態:“吐出來。”


    林月盈斷然拒絕:“不要。”


    秦既明伸手去摳,但林月盈強硬,和他對視,直接吞下去。


    吞下去後,她還得意洋洋,一副打了勝仗的模樣:“哼哼哼,你有本事就來摳呀,你摳,你來我胃裏摳……”


    秦既明一言不發,他起身,去收拾被她倒了一桌子的彩色糖果。


    林月盈挑釁失敗,未免有些沮喪,但她還是從背後抱住秦既明的腰,臉貼在他的背上:“哥哥。”


    秦既明:“嗯。”


    “你要真打算單身,也行,”林月盈說,“帶我一個唄。”


    秦既明彎腰,身上帶著一個林月盈,他收斂眉眼,耐心地去挑那些藏在杯子和茶壺中間的糖果:“你昨夜還在同我講,說談男友會和我匯報。”


    “少女的心,四月的天嘛,”林月盈歎氣,“雲有瞬息萬變。”


    秦既明不言語。


    “到時候,你我都單身,都不交男女朋友;”林月盈說,“如果有心理需求,也就在外麵解決,絕不把外人帶回家——”


    “林月盈,”秦既明不悅,“你越說越離譜。”


    林月盈的手還摟在秦既明腰間,她想自己今晚肯定也喝醉了,不然怎麽會挑著一些已經被pass掉的激烈話來刺激他。


    她隻是忽然從這種語言刺激上找到一種近乎於扭曲的滿足和欣悅,多糟糕,她現在變得越來越壞了,她喜歡看秦既明失控,想要看他不那麽鎮定。


    林月盈已經從前麵和秦既明的交流中試探出他也不是那麽純正的好哥哥。


    紅紅說得很對,誰家的好哥哥會去摳妹妹嘴巴裏的糖。


    (不過紅紅和她哥哥小時候搶東西吃還真幹過)


    林月盈隱約察覺到什麽話能令秦既明失態。


    “不可以嗎?”林月盈的手觸碰著秦既明的襯衫,柔軟,下麵是他結實的腹肌,因為他此刻的情緒而緊繃,她狀若苦惱、又用天真的語氣問,“那,如果我有生理需求的話,該怎麽解決呀?哥哥,你平時都怎麽解決的?”


    秦既明不能用那晚聽到的動靜來反駁她。


    他知道妹妹做的事,但他能理解,人都是有情有欲的,這很正常,她也是一個因為好奇而探索自己的女孩子。


    隻是現在,她要更有趣、更有互動的性樂趣,將探索的目光落在他,落在和她朝夕相處的男人身上。


    他們兩人早就已經越了界,誰也說不出什麽時候開始混淆兄妹和伴侶之間的界線。


    天真的妹妹跨越了禁區,哥哥沒有阻止。


    他們都是罪犯。


    秦既明說:“你該去睡覺了。”


    林月盈已經完整地見證了腹肌的變化。


    和她了解到的知識一模一樣,自然狀態下的腹肌碰上去是帶軟的韌感,充血緊繃後就是石更的。


    她從懵懂時期就開始幻想的愛人,伴侶,有著和兄長一樣的性格,一樣的身材,一樣……


    一樣的味道。


    她的潛意識比她的認知更先接受來自愛的訊號。


    林月盈說:“你還沒回答我的問題,哥哥。”


    “那你想從我這裏得到什麽回答?”秦既明沉靜地說,“你想要我說好?讓我讚同你的想法,稱讚它真是無與倫比的絕妙,還是要我誇獎你真是百年一遇的天才,你想聽到什麽?嗯?月盈,”


    秦既明一點點掰開林月盈擁抱他腰部的手,他承認自己喝醉了,這些話不合時宜。


    但她已經說了更多不合時宜的話。


    “月盈,”秦既明轉過身,他低頭,捧著妹妹的臉,安靜又沉痛地看著她年輕的麵容,低聲,“你今天很過分。”


    林月盈叫:“秦既明。”


    她歪臉,依賴地觸碰著他的手,目不轉睛地看他:“那我們呢?我們倆——”


    “不可能,”秦既明說,“完全不可能。”


    啊。


    他這樣的回答要把林月盈傷透了。


    秦既明說:“我答應過爺爺,我在他墳前發過誓,說要照顧好你,我——你幹什麽?”


    林月盈飛快地撕開糖的外包裝,將裏麵的糖果塞進嘴裏,一顆,兩顆……她抓了一大把,狠狠地塞進口中,一言不發,隻氣鼓鼓地看著秦既明。


    秦既明沉下臉,抬手去摳,林月盈不肯,他摳出一個,她就再塞一個,塞得太多,又掉出來。兩邊腮都鼓了,就像要用囊袋儲存瓜子的小倉鼠,囤積著和他賭的氣。


    秦既明不得不把她的雙腿控製住,先夾在自己腿間,阻止她踢踹掙紮,又不顧林月盈的拍打,強行捏著她的腮,一定要她把那些賭氣的糖都吐出,免得她再吞下。


    一顆又一顆,她拚命塞進去的,又被秦既明強硬地一顆顆弄出來。


    林月盈哇地一聲,委屈開了。


    她情緒已經不可以再控製了,問他:“那你什麽意思嘛,你想要和我住在一起,舍不得我,又不讓我找男朋友,還不讓我找你……怎麽?咱們倆要一起修仙嗎?住一個屋子,隔一堵牆,一邊是師太,另一邊是方丈?”


    秦既明哭笑不得:“多大了,怎麽還吃糖賭氣,聽話,沒有拿自己身體開玩笑的。萬一你吃多了,血糖真高了怎麽辦?”


    他擦著林月盈臉上因為憋氣而自然流下的淚。


    林月盈臉頰都被他捏得發紅,眼含委屈。


    她哽咽:“那你現在是什麽意思嘛?”


    秦既明說:“你會有相伴一生的良配。”


    “是,”林月盈點頭,“我會找一個又高又帥的男朋友,喔,對了,還要器大活也好。啊,哥哥,你是不是不懂這個詞的意思?那我解釋給你聽——”


    “別說,”秦既明低聲,“現在別說,我喝酒了,聽不了這些。”


    林月盈置若罔聞,仍舊倔強地講下去:“喝酒了不起嗎?我現在也喝了,我什麽都可以聽,還什麽都可以說。我和你講,我交男友後會做什麽,我會和他睡覺,不僅要去學校旁邊的賓館睡,還要去你帶我住過的酒店睡,甚至,在你上班後,我還會偷偷帶他來我們家——”


    秦既明沉下臉:“林月盈。”


    林月盈說:“就在我房間,就在你給我買的那張床上。我會和他接吻,還會——”


    “閉嘴,”秦既明提高聲音,“我讓你閉嘴。”


    “——還會擁抱,做的時候,”林月盈的眼淚嘩啦啦地掉,“我還會叫他哥哥,說不定他是個變態還喜歡聽我叫叔叔叫爸爸——”


    秦既明忍無可忍,他的手深深插入林月盈的頭發,按住她的後腦勺,握住,另一隻手仍舊捧著她臉頰,嚐試阻止她說出更惱人的話。他壓抑著俯身,整個成熟的軀體都在發抖,在懵懂的、青春洋溢的她麵前不可抑製地顫抖。


    林月盈流著淚看他。


    但秦既明遲遲沒有吻她。


    距離她的唇不足七厘米遠的位置,他停留在道德距離的空氣中。胸口因為呼吸急促而明顯起伏,脖子上繃出青筋,汗水就貼在那凸起的血管上,又愛又恨,又疼又怒,又急又痛。


    那些壓抑的,痛苦的,道德的,悖徳的,正確的,錯誤的,急促的,壓抑的,應該的,不應該的……


    矛盾的,混亂無序的。


    秦既明說:“你要把我逼瘋了。”


    他緩緩鬆開按住妹妹的手,起身:“以後這些話不許再——”


    林月盈伸手,拉住秦既明的領帶,纏在手掌上,狠狠一扯,迫使秦既明低頭。


    她仰起脖子,仰臉,這個有著紛雜糖果的吻堅定而急促地落在他唇角。


    曬過豐富日光的新橘子,躺在地上積攢了一肚子晝夜懸殊溫差的甜西瓜,爆裂開豐沛汁水的黑櫻桃,火紅到耀眼的火龍果,泡在鹽水裏炸開的鮮菠蘿。


    無數種水果在他們相觸的唇角炸開。


    第36章 顛簸


    林月盈吻過很多人。


    江寶珠, 寧陽紅,還有出去玩時的熱情“貼麵吻”,但那都是出於友誼或者禮貌, 含有憤怒、情穀欠的吻,這還是第一次。


    她的口腔中是甜蜜的、融化的糖, 那些憤怒之下塞入的糖果表層被溫暖含化, 分不清各自原本的味道, 這些不同味道的酸甜味道都在激烈而馥鬱地碰撞, 嘴巴是糖果融合熱戀的宇宙, 她是含著淚不肯落下的造物者。


    而被她觸碰的天神因悖德而震驚。


    林月盈的手指牢牢拽著領帶, 已經靈活地在手掌上纏了一圈, 像給不馴的狼套上項圈,這一團濃漿果色的真絲被她粗暴地捏成一團, 而她所渴望被粗暴對待的人卻不曾吻下去。


    林月盈要落下眼淚了。


    他毫無反應,一動不動, 像被美杜莎注視後的石像,對她的歇斯底裏沒有任何回饋。


    真絲領帶將她的手掌也勒出鮮明的紅痕, 林月盈急急喘一口氣, 熱氣落在他的臉頰側。


    她和自己的兄長都在不可控製地發抖, 就在這他們倆居住的家。熟悉的家居陳設,成長的一歲一年, 悶熱的房間, 躁動的空氣。陽台上的窗戶沒有關,依稀能聽到外麵的聲音,鄰居家住著和藹可親的一對老夫妻, 樓上住著一位單身的大學教授, 樓下是剛搬來、剛生育孩子的夫妻……


    所有人都知道他們是兄妹, 所有人都誇讚他們兄妹關係好。


    所有人都不知道,林月盈想要同他做。


    林月盈嚐到自己眼淚的味道,淚失,禁的體質真的好糟糕,可好像無論流多少眼淚都無法鋪成抵達他心底的小石橋。她有些痛苦地吸了一口氣,發抖的、生澀的唇仍舊貼在哥哥嘴角周圍。秦既明很幹淨,每天早上都要刮胡子,老式樣的手推剃須刀,但那些火熱的、無窮的精力和激素催發著生長,仍舊有小胡茬提醒著她,她在吻照看她長大的人,她那已經成熟的兄長。


    於是林月盈閉上眼,她伸手攀住秦既明的脖子,毫無保留地側臉,終於精準無誤地貼上他的唇,張開嘴巴,這一個強吻,猶如她的一場獻祭,又像是一場隻此一次的墜崖、義無反顧的撲火。


    撬開他。


    他越是遵守倫理道德,她越是要撕開他,越是要打破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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