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奇怪的是,她居然查不到華星宜的任何資料。


    居然有人不在生死簿上,是被抹掉了嗎?


    江蕪想起華星宜居然不怕她的法術,那種古怪的感覺又來了。


    在生死簿上抹去一切痕跡,這可是瀆神戲鬼的逆天之術。


    華星宜不可能有這麽高深的修為,除非她背後還有更厲害的人。


    江蕪搖了搖頭,收起生死簿。


    看來這回隻能靠她自己了。


    她回到賴佳媽媽的辦公室,發現裏麵多了個陌生的老頭,正對賴佳媽媽連連鞠躬。


    “是張桂枝的丈夫,來替他那個混賬兒子道歉的。”


    賴佳小聲對江蕪說,臉上還很不忿,顯然不想輕易放過那個行凶男人。


    “賴醫生!”


    老頭突然給賴佳媽媽跪下了,苦苦哀求,“我知道桂枝的事不怪您,您和其他醫生都盡力了,是她自己說太疼了受不了了,是我沒能看住她……可我們倆就鵬飛這一個兒子,您想怎麽打我罵我都可以,隻求您救救他吧!”


    “哎,金大爺您快起來,您千萬別這樣。”


    賴佳媽媽趕緊去扶,好說歹說把老人家拽了起來,“我是醫生,治病救人本來就是我的職責,不管金鵬飛之前做了什麽,他現在是我的病人,我一定會盡力的。”


    金大爺被按在了椅子上,這個老實巴交的老大爺抹起了眼淚,連連搖頭,“家門不幸啊……”


    江蕪忽然走到他麵前,認真地說,“老爺爺,我們能去你家裏看看嗎?”


    金大爺愣了一下,“為什麽啊?”


    賴佳不明就裏,但還是上前解釋,“這是江蕪大師,她很厲害的。”


    “大師?”金大爺更糊塗了,這小娃娃是哪門子的大師?


    “你已經沒了老伴,還想失去唯一的兒子嗎?”江蕪板起小臉,稚嫩可愛的麵容莫名讓人信服,“有病人說這是一種可怕的詛咒,我要去你家裏找更多的線索,才能查出真正的病因。”


    金大爺立馬站了起來,“成,我現在就帶你們回家去!”


    賴佳媽媽還要上班走不開,隻好叮囑女兒多加小心,照看好江蕪。


    二人跟著金大爺回到了他們家,在一個上了年頭的老小區裏。


    路上還碰到了不少鄰居,紛紛對他點頭致意,“老金,節哀啊。”


    爬上四樓,金大爺掏出鑰匙開了門。


    張桂枝已經去世,但她是死在醫院裏,又被直接送去殯儀館的,家裏還維持著平時的擺設,東西挺多,但收拾的很整齊,幹幹淨淨的,富有生活氣息。


    金大爺一進門就看到牆上掛的,他和張桂枝的結婚四十周年合影,眼淚又掉下來了。


    他蹣跚著走到沙發前,對賴佳和江蕪擺了擺手,語氣疲憊,“你們想看什麽就自己看吧。”


    金大爺和張桂枝的家是很傳統的兩居室戶型,一進門就是客廳,南邊是兩個臥室,北邊是廚房和衛生間。


    賴佳跟著江蕪進了老兩口的臥室,然後才小聲問:“崽崽,你想找什麽啊?”


    江蕪說,“跟張桂枝有關的信息。”


    賴佳有點迷糊,她撓了撓頭,“可你不是……會招魂嗎?”


    怕嚇到金大爺,她把聲音壓低,“你直接把張桂枝的鬼魂叫出來問問不就行了嗎?”


    江蕪看她一眼,“問題就是我招不出來啊。”


    她在醫院的時候就試過了,張桂枝的鬼魂不在人間,也沒去地府報到。


    她懷疑是被華星宜帶走了,畢竟她一看就是來報仇的。


    這份仇恨甚至蔓延到了張桂枝的兒子身上。


    不過……她回頭看了一眼客廳裏的金大爺。


    為什麽張桂枝和金鵬飛都得了人麵腫瘤,金大爺卻沒事呢?


    難道這種“詛咒”隻在血親之間傳播?


    可是聽賴佳媽媽說,除了張桂枝的兒子金鵬飛,目前其他病人的家屬都還好好的。


    而且金鵬飛身體裏的人麵腫瘤來勢洶洶,華星宜又突然在急診室現身,如果不是江蕪出手攔了一下,估計金鵬飛已經沒救了。


    如果病情的嚴重程度和華星宜的仇恨值掛鉤的話,那麽相較於張桂枝而言,華星宜,似乎更恨金鵬飛?


    可是金鵬飛偏偏又晚於張桂枝發作,甚至是在張桂枝自殺以後,他才出現了人麵腫瘤的症狀……


    是詛咒轉移,還是別的什麽原因?


    江蕪滿腦子都是這些人名,繞得她一陣發暈。


    賴佳見江蕪站在那裏,像是在認真思考著什麽,也不敢打擾她,自己在臥室裏轉悠起來。


    進門左手邊是一麵衣櫃,靠近門的位置做了開放式的扇形置物架,是很老式的設計了,通常上麵會放一些相框或者小擺件之類的東西。


    賴佳注意到櫃子上擺了張合影,湊近一看,是一張學生畢業照。


    張桂枝站在一群年輕洋溢的學生中間,臉上帶著慈祥又欣慰的笑容。


    她隨口問了一句,“張奶奶是老師嗎?”


    “啊,對。”金大爺聽到她的話,下意識地點頭,“桂枝是中學老師,今年才退休。”


    他歎了口氣,“本來我們說好了,等她退休後就到處旅旅遊,散散心,她為學生付出了大半輩子,也該好好放鬆一下,可沒想到她就……”


    老師?


    江蕪來到櫃子前,踮了踮腳尖還是看不到,氣鼓鼓地哼了一聲。


    “崽崽也要看嗎?”賴佳忍著笑把相框拿下來,“你還想看什麽就告訴我哦。”


    啊,不行了,她又要忍不住rua崽崽了!


    江蕪兩隻小手抱著相框,大腦飛速運轉。


    賴佳媽媽說過,這些病人都來自一個地方。


    曹欣和嚴磊是初中同學,張桂枝是今年剛退休的老教師……


    她蹬蹬蹬跑到金大爺麵前,“爺爺,你知道曹欣和嚴磊嗎?還有華星宜,他們是你老伴的學生嗎?”


    金大爺目露迷茫,“桂枝帶過那麽多屆學生,我哪能記住那麽多名字啊……等等。”


    他忽然起身,在客廳的書架上抽出一本厚厚的影集,對江蕪說,“這裏有桂枝和每一屆學生的畢業照,要不你們自己找找?”


    賴佳接過影集,和江蕪一起坐在沙發上開始翻找。


    她一邊翻一邊問江蕪,“曹欣和嚴磊我都見過了,華星宜又是誰啊?”


    也是得了人麵腫瘤的病人嗎?剛才好像沒在病曆上見過這個名字啊。


    江蕪沒出聲,隻是按照曹嚴二人病曆上的年齡,大概確定他們的畢業時間。


    “……找到了。”江蕪翻到一張二十年前的畢業照。


    由於年代久遠,相紙已經微微泛黃,上麵的人臉也變得模糊,難以辨認。


    “這個應該是嚴磊吧?”賴佳指著照片上最後一排正中間,身材高大,抿唇微笑的男生,“感覺跟他現在的樣子沒什麽變化。”


    賴佳認人很有一套,很快也找到了曹欣,是第二排左邊的一個爆炸頭女生,長長的斜劉海幾乎要蓋住半張臉,整個人看起來就非常的“時髦”。


    她無意中把照片翻了過來,頓時無語,“崽崽你看,這上麵都寫著學生名字呢。”


    估計是張桂枝為了留念,又或者是怕自己忘了教過的學生,所以在合照後麵用圓珠筆一一對應,寫上了名字。


    “曹欣,嚴磊,還有這個魏玉敏,都是我媽媽的病人。”賴佳一共找出三個,“可是沒有你說的華星宜啊,難道她不是這個班的學生?”


    江蕪低低開口:“聽說她請了長期病假,可能沒來拍畢業照吧。”


    “那還挺可惜的。”賴佳嘀咕了一句,“我從小到大的畢業照都留著呢,那可都是我青春的紀念啊。”


    青春的紀念……江蕪看著照片上一張張模糊的,卻青春洋溢的臉孔,又想起了華星宜。


    她的青春又在哪裏?


    *


    靈案組辦公室內,韓默和沒出外勤的組員都在看江蕪的直播。


    組員a吸溜著泡麵,含糊不清地開口:“難道是校園霸淩?女鬼複仇?”


    組員b吃著餅幹搖頭,“不對吧,那張老師的兒子為什麽也會得病?沒聽說這種複仇還要牽連家人的。”


    韓默就在這時接到了江蕪的電話,“阿蕪,你找我?”


    “對,我現在在容城……”江蕪話還沒說完,就被韓默笑著接上,“我知道,我就在辦公室看你查案呢,小偵探。”


    江蕪鬆了口氣,那就好,省得她磨嘴皮子了,“你在容城有沒有能用的人,幫我查一下這些病人的資料……”


    “沒問題,一會兒我讓那邊直接和你聯係。”韓默一口應下。


    他回到辦公室,就見組員們都眼巴巴地盯著他,“頭兒,江蕪給你安排任務了?也帶上我們唄。”


    嘿嘿,他們也想體驗一下瞬間移動是什麽感覺……


    “別想了,等你們過去黃花菜都涼了。”韓默不客氣地敲他腦袋,“我已經安排容城分部的同事接手,咱們今天就老老實實看直播吧。”


    組員抱頭哀嚎:“天哪,如果以後江蕪全國各地到處跑,豈不是都要便宜其他地方的同事了?”


    容城靈案組的動作很快,大約半小時後,一名自稱陶警官的男人就帶著厚厚的資料敲響了金大爺家的房門。


    金大爺開門時還愣了一下,“警官,有什麽事嗎?”


    “我不找你,我找江蕪。”


    陶警官長得人高馬大,一臉凶相,看起來就不好惹。


    但當他來到江蕪麵前,卻努力擠出一個笑臉,聲音也放輕了,“小江蕪,歡迎你來容城呀。”


    驚得江蕪起了一身雞皮疙瘩,有種看壯漢繡花的違和感。


    陶警官說完也意識到自己不太對勁,清了清嗓子,恢複了大粗嗓門,“實不相瞞啊,從你來到容城,我們就開始追你的直播了,這些檔案都是剛從戶籍處那邊調出來的,還熱乎著呢!”


    “嗯,做得不錯。”麵對屬下邀功,江蕪都會習慣性地誇兩句。


    她接過檔案,發現這樣可比她自己一個一個動手查方便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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