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銘驚訝地上前,“道長,你什麽時候有養鴿子的愛好了?”


    而且還帶到了節目現場?


    淩塵道長驕傲地伸出手,摸了摸停在他肩頭的小白鴿,炫耀的語氣幾乎要溢出屏幕,“昨夜我突然有所頓悟,道術突破了一個小門檻,這是我用符咒幻化出來的。”


    【!!!小麻雀升級成小白鴿了】


    【蕪崽說的沒錯,道長真的很有天賦啊】


    【咕咕很可愛,但我還是喜歡肥啾啾tat】


    【這麽白的鴿子,道長小心被人打下來燉鴿子湯(doge)】


    “哈哈,那就恭喜淩塵道長了,祝你……早日變出大老鷹?”


    徐銘跟他開了句玩笑,總覺得淩塵道長比起剛來錄節目的時候,多了一絲人味。


    淩塵道長聽完徐銘介紹規則,走到了鍾女士麵前,凝神細看。


    他肩頭的小白鴿忽然咕咕地飛了起來,繞著鍾女士和月月不停地旋轉,叫聲急促。


    徐銘問:“道長,這是什麽意思?”


    “這鴿子本質上是我的符紙所化,對陰祟之氣有天然的感應。”淩塵道長冷冷看著鍾女士,“你身邊有陰氣,而且很濃,顯然不是一兩天的事情了。”


    鍾女士目光微閃,卻沒有否認。


    “我看你女兒氣色很差,想必這兩年來都深受陰氣所擾,已經影響到了她的正常生活,而你受的影響卻並沒有她的深……你和這陰祟有什麽關係?你是不是在養小鬼?”


    淩塵道長還是一如既往的耿直毒舌,一開口就說鍾女士有養小鬼的嫌疑。


    “他……就算是我養的吧。”鍾女士歎了口氣,竟然真的承認下來,“道長,請問有什麽辦法能讓他遠離我的女兒嗎?”


    淩塵道長皺眉,“被煉製成小鬼的,大都是未能出世的嬰靈或者早夭的孩童,它們對於主人有一種天然的依戀,尤其是像你這個年紀的女性,大多會被它們視作‘母親’一樣的存在,而你有自己的親生女兒,必然會出現爭寵的情況。”


    “不,不會的,他不會跟月月爭寵的,他可是……”鍾女士急著辯解,話說到一半想起節目組的叮囑,又硬生生止住話頭。


    在選手們沒有看出真相之前,她不能主動說出來。


    直播間觀眾看的好著急。


    【所以是鍾女士養了小鬼,但小鬼不高興“媽媽”身邊還有個“妹妹”,故意嚇唬小女孩兒?】


    【無法理解這些養小鬼的,那不就是走歪門邪道,遲早要被反噬的啊】


    淩塵道長冷聲說:“它已經開始騷擾你和你的家人,說明它的胃口越來越大,已經不滿足於你給的供奉了,如果再這樣放任下去,你和女兒都會遭到反噬,還是盡快除去為好。”


    “不行!”鍾女士想也不想地否認,下意識地攥緊拳頭,“我,我不想消滅他……”


    “那我就沒辦法了,還是請其他選手來看看吧。”


    淩塵道長對鍾女士的“執迷不悟”很是不滿,搖著頭離開了。


    接下來上場的是柳蠻蠻,她和淩塵道長得出的結論差不多,並且她也表示,自己隻能幫忙打散小鬼的魂魄,其他的愛莫能助。


    “兩位選手都看出,我們的求助者似乎供養了‘小鬼’,但她並不想消滅對方,這背後是否還有什麽隱情呢?”徐銘適時總結,“下麵有請來自歐洲的黑巫師,神秘的混血王子,亞度尼斯上場!”


    “導演好,觀眾們好。”


    亞度尼斯風度翩翩地走進房間,他今天依舊穿著高貴合身的手工西裝三件套,握著一根骷髏手杖,看起來神秘又迷人。


    他聽完徐銘的介紹,點了點頭,走到鍾女士麵前,微微躬身,“女士,可以把你的手給我嗎?”


    鍾女士伸出手,亞度尼斯禮貌地輕輕握住,直視著鍾女士的眼睛。


    他的藍色右眼越發深邃,仿佛要看透鍾女士的內心。


    大概十幾秒鍾後,亞度尼斯鬆開手,又走到了她身後,虛虛貼上她的背部。


    他突然開口:“我看到他了。一個大約六七歲的小男孩,頭發是自然卷,穿著灰色連帽衫和牛仔背帶褲……瑞瑞,他是叫瑞瑞嗎?”


    鍾女士發出一聲嗚咽,控製不住地蹲下/身子,低低抽泣起來。


    “媽媽不哭……”月月笨拙地抱住哭泣的媽媽,奶聲奶氣地哄著,又抬起頭看向亞度尼斯,“大哥哥,你看到我哥哥了嗎?”


    亞度尼斯點頭,目光望向鍾女士身後,房間背光的角落,“他就在那裏,一直看著你們。”


    【omg亞神今天殺瘋了!!!】


    【你們聽到了嗎,月月管他叫哥哥,她也知道媽媽養小鬼了?】


    鍾女士握著女兒的小手,很快調整好情緒,接過工作人員遞來的紙巾,不好意思地對他點點頭,“抱歉,我一時激動……可以讓我看看他嗎?”


    她用充滿祈求的目光望著亞度尼斯,那是一雙漂亮的,讓人很難拒絕的眼睛。


    亞度尼斯舔了下嘴唇,歉意地搖搖頭,“我能和亡魂溝通,但並沒有讓他顯形的能力……”


    或許另一個選手可以,他在心裏默默補充。


    鍾女士有些失落,但還是點頭承認:“沒錯,你看到的就是我的大兒子,月月的哥哥,他叫瑞瑞,已經去世五年了……”


    亞度尼斯不讚同地皺眉:“恕我冒昧,女士,將亡魂強行留在人間是非常痛苦的,對於他,還有活著的人,都是一種煎熬。”


    鍾女士哽咽著:“我也不想這樣,可我真的無法承受失去他的痛苦……”


    她本來有個幸福美滿的家庭,夫妻恩愛,丈夫英俊多金,兒子聰慧可愛,人人都羨慕她的好命。


    直到五年前,六歲的大兒子瑞瑞在幼兒園回家的途中被綁架了,綁匪一開口就要五千萬贖金。


    “當時我和丈夫發生了激烈的爭吵,我想要報警,可他卻說報警了兒子就沒命了,還是先花錢贖人,兒子能平安回來最重要。”


    鍾女士顫聲回憶著:“當時他公司的現金流不寬裕,都投入了一個重要項目中,因此大部分贖金都是我從理財賬戶提前取出來,還有和一些老朋友借的錢,總算在約定時間之前籌到了五千萬……”


    “可是綁匪拿了錢,卻還是殘忍殺害了我的瑞瑞……”


    鍾女士再度崩潰,她永遠都無法忘記,那天早上醒來,看到別墅門口被丟下的大號行李箱。


    丈夫先拉開了拉鏈,隻看了一眼就飛快合上,臉色鐵青,讓她趕緊上樓回房間去。


    鍾女士生出一種不妙的預感,她發瘋了似的撲上去,一把將行李箱整個打開。


    “我的瑞瑞就蜷縮在裏麵,小小的,安安靜靜,像是睡著了一樣……”


    鍾女士無意識地掐著掌心,直到指甲刺破了皮膚,隱約有血跡滲出。


    亞度尼斯強勢地抓住她的手,口中默念著古怪晦澀的咒語。


    鍾女士感到掌心裏有一股涼絲絲的氣息,她低頭一看,被刺破的皮膚竟然愈合了。


    “女士,不要這樣傷害自己。”亞度尼斯往“瑞瑞”的方向看了一眼,神情悲憫,“他在為你流淚,他說,‘媽媽,不要哭’……”


    鍾女士哭得更厲害了,又不敢發出聲音,隻能死死咬著牙,任憑淚水肆意流淌。


    當她看到兒子小小的屍體後,當場就暈了過去,丈夫趕緊叫了救護車,送她去醫院搶救。


    等鍾女士醒來,卻被告知,她已經懷孕兩個月,因為情緒不穩,隨時都有流產的風險,最好臥床靜養,好好保胎。


    “我身體不太好,生理期一直不準,完全不知道那時候已經懷上了月月。”


    鍾女士摸了下女兒的頭發,“瑞瑞的葬禮是我丈夫全程主持的,我隻有在他下葬那天,才被允許去墓園送他最後一程。”


    一想到她的瑞瑞以後就要一個人孤零零地躺在地下,鍾女士整個人都魔怔了,於是她做了個大膽的決定。


    “我把瑞瑞的骨灰偷換出來了。”鍾女士平靜地說,“他還那麽小,不能離開爸爸媽媽,我們一家人要一直在一起。”


    沒人知道,那座價值百萬的墓地裏,埋的隻是一壇花盆土。


    鍾女士把瑞瑞的骨灰罐帶回了家,悄悄藏在床頭櫃裏,又在上麵擺了瑞瑞的照片,每天都坐在床頭櫃前,跟瑞瑞說話。


    丈夫以為她還沒從喪子之痛中走出來,再加上她還懷著孕,也默許了她對著兒子照片傾訴思念的行為。


    直到一年多以後,月月已經幾個月大了,卻總是無緣無故地大哭,身體也比其他同齡的小孩子更弱,一點風吹草動,換季降溫就會生病。


    鍾女士忙著照顧女兒,心力交瘁,神思不屬,有一次忘了給床頭櫃上鎖,丈夫去找東西的時候,發現了藏在裏麵的骨灰壇。


    自從兒子去世後,二人第一次爆發了激烈的爭吵,過去那一年多深藏在心底的矛盾通通被引爆。


    鍾女士一直在怨恨丈夫,怨恨他做生意手段毒辣,招惹了仇家,才會害死瑞瑞。


    而且也是丈夫堅持不肯報警,說拿錢消災就行,結果綁匪撕票後拿錢逃跑,至今音訊全無,讓鍾女士想替兒子報仇都找不到人。


    丈夫也埋怨鍾女士,說她自從瑞瑞死後就像變了個人,再也不是從前那個溫婉可人的妻子,整個人變得神經兮兮的,甚至還做出偷換兒子骨灰這種瘋狂的事情。


    丈夫要鍾女士趕緊把骨灰送回墓地,把瑞瑞重新下葬,這樣他才能安心去投胎。


    鍾女士不肯,死活都要將瑞瑞留在自己身邊。


    丈夫指責她是個瘋女人,二人感情徹底破裂,辦了離婚手續,現在是鍾女士一個人帶著女兒生活。


    【聽哭了,鍾女士也太慘了吧,她有什麽錯啊,哪個母親能舍得丟下自己的孩子tat】


    【她那個渣男老公是什麽垃圾玩意兒,拿不出贖金還不肯報警,結果弄得人財兩失,綁匪逍遙法外,簡直沒天理!】


    【我要陰謀論了,該不會是渣男老公故意設計綁架,想從鍾女士手裏騙錢吧?感覺鍾女士也很有家底啊,一般人哪能輕易拿出五千萬贖金?】


    【虎毒不食子啊,那可是他親兒子,他騙錢就騙錢,幹嘛撕票呢?】


    【可能是跟綁匪沒談攏價格?反正我覺得渣男很可疑!應該報警調查他!】


    徐銘一直關注著直播間彈幕,看到網友紛紛猜測鍾女士丈夫有嫌疑,連忙問鍾女士是否調查過前夫。


    鍾女士點頭,“實不相瞞,我也懷疑過,但以他的身家地位,實在沒必要從我手裏騙錢……瑞瑞出事後,我們都是最傷心的人,隻是沒辦法再一起生活下去了。”


    離婚時,前夫主動提出要給她一些補償,畢竟那五千萬贖金對鍾女士來說也是大半身家了。但鍾女士一分錢都沒要,她隻帶走了女兒,還有瑞瑞的骨灰。


    不用躲著丈夫和家裏的傭人,這下她終於可以大大方方地跟兒子說話了。


    鍾女士在新家裏給瑞瑞留了一個房間,全都按照他生前喜歡的樣子來裝飾,他的骨灰壇就放在房間的書桌上,每天鍾女士都會來陪他說說話,吃飯的時候,桌上也會擺三副碗筷。


    月月漸漸長大了一點,明白家裏有一個看不見的“哥哥”,她也會跟鍾女士一起,每天跟哥哥說話,有什麽好吃的都分成兩份。


    “我本來以為,這樣平靜的日子可以一直過下去,但最近幾個月,月月的身體突然變得很差,她每晚都做噩夢,說夢到哥哥……很凶地瞪著她。”


    鍾女士困惑地皺眉,“瑞瑞以前就說過,希望我給他再生個小妹妹,他一定會保護妹妹,把她寵成小公主。他是那麽乖的孩子,怎麽可能嚇唬妹妹呢?”


    “女士,我很理解你的心情,但亡魂和生者是不一樣的,我相信如果他還活著,一定會是個好哥哥,但他已經去世了,他再也感受不到母親的愛意和體溫,隻能看著你和女兒互相陪伴,而他自己孤零零地徘徊在陰陽交界……這很痛苦,他還是個孩子,這對他來說太難以承受了。”


    亞度尼斯無意識地握緊了骷髏手杖,蒼白的指節微微凸起,搖著頭說:“不,你不能再這樣了,讓他離開吧。”


    作者有話說:


    明天讓蕪崽來公布正確答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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