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束白玫瑰不知被誰踩了幾腳,雪白的花瓣委地成泥,汙濁不堪。


    徐銘當然不能看著任家老兩口勢單力薄,也帶頭衝上去拉架。


    兩夥人馬針鋒相對,隨時都要打起來,直播現場一片混亂,觀眾都看傻了。


    【本地的小夥伴趕緊報警吧,一會兒要打起來了】


    【120是不是也得打一個,我真怕老兩口的身體受不住】


    【天哪,任宛的腎真的少了一個嗎,可是人都火化了,也沒法驗證啊】


    【少了一個腎,法醫都驗不出來嗎,還是說有人被收買了?】


    【我信崽崽的,反正這小子吃女人也不是第一次了,先是姐姐,然後是女朋友,他這輩子就是個軟飯狗!(dbq辱狗了,狗狗那麽可愛)】


    【@平安寧城,@靈案組寧城分部,買賣器官黑產鏈條了解一下?】


    “閆旭,你這麽有恃無恐,還敢來和我當麵對峙,是覺得你投靠的大佬手段通天,不光抹平了任宛死亡的真相,就連她的亡魂也被拘禁,沒法出來指證你是嗎?”


    江蕪冷冷地看著對麵假惺惺的男人,他身上一股洋蔥味,明顯是來之前熏了眼睛,裝模作樣給誰看!


    閆旭臉色更白了,還在嘴硬,“我不知道你在說什麽,反正我是無辜的!”


    江蕪衝他輕蔑一笑,“我今天就來教教你,小偷有什麽下場。”


    直播房間裏有一麵落地鏡,江蕪走到鏡子前,抬手畫了個圓。


    平整的鏡麵泛起一陣漣漪,下一秒竟然投射出了一間病房的畫麵。


    一個年輕女孩正坐在病床上打電話,語氣嬌蠻,“爸爸,你一定要幫我解決掉那家人,他們太討厭了,居然還纏著閆旭不放……”


    她哼了一聲,傲慢地抬著下巴,“那個女人能給我一個腎是她的福氣,我都答應給她一個女主演了,是她自己不識抬舉,關我什麽事啊?死就死了,正好還能給我……”


    電話那邊的人似乎答應了她什麽,女孩眉開眼笑,“謝謝爸爸,我就知道你最愛我了!今晚我想吃太白樓的海參羹,還有花膠雞……啊!”


    女孩突然發出慘叫,痛得臉色發白,滿頭大汗,掙紮著摔到床下。


    她拚命想去夠床頭的呼叫鈴,卻怎麽也碰不到,隻能聲嘶力竭地大喊:“醫生!快來人!”


    她的肚子好疼,好像有什麽東西炸開了!


    病房裏很快衝進來一群醫護,合力將大佬女兒抬回病床上,掀開她的病號服,隻見右下腹已經被滲出的鮮血所浸透。


    “媛媛!”


    閆旭情急之下猛衝過去,拚命拍打著鏡麵,大喊著女孩的名字。


    江蕪一攤手,“不好意思,我這玄光鏡是單向的,隻能接不能打哦。”


    閆旭紅著眼睛,神情猙獰地瞪著她,“你對她做了什麽?”


    “偷來的東西,當然要物歸原主了。”


    江蕪關掉玄光鏡,嫌惡地看了他一眼,“怎麽,怕你好不容易攀上的金枝飛了?確實,我要是你,現在該想著如何亡命天涯了。”


    閆旭的手機突然響了起來,他看了一眼來電顯示,不敢怠慢,連忙走到一旁去接,“孟叔叔……”


    “閆旭,你幹了什麽好事?!”男人的咆哮聲幾乎要穿透聽筒,“媛媛如果有什麽三長兩短,你別想活著離開寧城!”


    閆旭臉色慘白,拚命地捂緊話筒,“孟叔叔你聽我解釋……喂?喂?”


    那邊已經掛斷了電話,火急火燎趕去醫院了。


    閆旭攀上的這個大佬年輕時是混黑起家的狠角色,滿手鮮血,唯獨愛妻如命,可妻子生女兒時難產去世,從此他對這個女兒更是愛若珍寶,要星星不給月亮,嬌慣到了極點。


    去年女兒確診了紅斑狼瘡,需要換腎才能維持性命。目前已有的腎/源都無法和她匹配成功,大佬就開始打起了活人的主意。


    閆旭還是通過姐姐生前留下的人脈聽說了這個消息,他第一時間就去做了配型檢查,可惜沒成功,反倒是任宛的腎髒和大佬女兒完美匹配。


    在一文不值的愛情和巨大的利益麵前,閆旭毫不猶豫選擇了後者。他提前幾個月開始布局,一步步pua任宛,摧毀她的人格,讓她“為了證明自己的愛情”,答應給大佬女兒捐腎。


    隻是閆旭也沒想到,大佬不光想要任宛的一個腎,還想要她的命。


    ——大佬身邊有玄師會一種以魂魄入藥的邪術,任宛死後,她的靈魂被拿來煉藥,可以讓他的女兒延年益壽。


    這也是前麵幾位選手找不到任宛魂魄的原因。若不是她生前常做好事,陰差陽錯結下一份仙緣,那條蛇找到任家去報信,才有了今日的因果。


    任宛的屍體被發現後,閆旭被帶走調查,他以為自己死定了,沒想到大佬那邊已經打通一切,他被關了幾天就釋放了。緊接著大佬又運作了他的一部劇,請圈內最強的營銷團隊,在最短時間內讓他人氣大爆,作為他救了女兒的“獎勵”。


    閆旭也是個會順杆爬的,接著探病的名義幾次出入醫院,就把這位大小姐哄住了,纏著大佬給他更多資源,捧紅這個“準女婿”。


    如今江蕪已經識破了他們的陰謀,將那顆腎收回,大佬女兒“偷”來的生機和陽壽也在飛速流逝,閆旭還想大紅大紫?被大卸八塊還差不多。


    閆旭再打過去,發現自己的號碼已經被拉黑了。


    他神色灰敗,如喪考妣,“完了,全完了……”


    花姐見勢不妙,早就帶人偷偷溜了。


    結果還沒走多遠,就被一隊穿著特殊製服的人攔下。


    “哎,你們抓我幹什麽?”花姐掙紮著大喊,“我隻是負責幫閆旭公關,殺人的事和我沒關係啊!”


    “有沒有關係,要等調查清楚才知道。”韓默一揮手,花姐等人就被押解出去。


    他大步走進房間,哢噠亮出手銬,“閆旭,你涉嫌非法盜取他人器官買賣,跟我們走一趟吧!”


    【韓組長!我命運般的韓組長出現了!】


    【寧城靈案組的響應速度永遠是no.1,不愧是《降靈》大本營,本寧城er驕傲了!】


    【姐妹們我扒出來了!偷了任宛一顆腎的女孩叫孟芯媛,小地瓜賬號同名,她爸就是時代娛樂董事之一,名下產業還有……天眼查鏈接是……】


    【我去,姐妹幹大事!】


    【抓了小蝦米,大魚也別放過啊!如果連健康人的器官都能成為利益交換的資源,這個世界也太不安全了】


    直播間觀眾各顯神通,很快將孟家父女扒了個底朝天。尤其是孟父旗下一家名不見經傳的小娛樂公司,更是早在幾年前就有女藝人不堪受辱自殺的新聞流出,隻是當時資訊還不發達,後續無人關注,都被更強大的資本壓下去了。


    任家老兩口沒想到,他們隻是上了個節目,就將殺害女兒的真凶和幕後黑手連鍋端了,對著江蕪還有節目組的人連連鞠躬道謝。


    任老先生眼眶通紅,祈求地看著江蕪:“我女兒……她還有投胎轉世的機會嗎?”


    他這一輩子為了水電事業嘔心瀝血,鞠躬盡瘁,從來沒信過這些“封建迷信”的東西。


    可是為了他的女兒,他寧願放棄一切信仰,隻希望她還能有一個重來的機會。


    江蕪遲疑了一下,破天荒地撒了謊。


    “會的。”她說,“她會變成一隻鳥,一朵花,也許經過很多個輪回,你們終有一天會再度相遇。”


    “那就好,那就好……”任老先生扶著妻子蹣跚地轉身離開,隱隱還能聽到老兩口的低語,“以後我們沒事就多去公園轉轉,說不定就能碰上宛兒了……”


    徐銘抹了下眼角,舉起話筒,嗓音微啞,“大家別忘了在投票通道關閉前,為你喜愛的選手投票。第二場團體賽暫時告一段落,後續的案情發展,可以關注警方通報,讓我們下周再見!”


    直播結束後,徐銘才想起來問江蕪,“前麵幾位選手說,害死任宛的是一張網,那到底是什麽?”


    “是陣法。”江蕪擺擺手往外走,“說了你也聽不懂,我會解決的。”


    “哎——”


    徐銘還想追上去問,下一秒就見江蕪消失在了原地。


    他拍了下腦袋,無奈道:“這小家夥,跑得越來越快了……”


    *


    搶救室內一片兵荒馬亂。


    主刀醫生拿著x光片,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右腎呢,怎麽不見了?”


    他親自給這位大小姐做的腎移植手術,這一個月來恢複的都很好,甚至很快就可以出院了。


    可是現在,一顆健康的腎,居然就這麽在體內消失了?


    嘀嘀嘀——


    監護儀上的各項指征都在狂降,醫生出了一身冷汗,不知道該如何向外麵那位暴跳如雷的父親交代。


    門外,孟向東正在低聲吩咐心腹,“之前那份名單上不是還有其他人嗎?我不管你用什麽方法,就是綁也要把人綁過來,給媛媛換腎!”


    心腹應聲離開,還沒走兩步突然暈在了拐角。


    他倒下後,一個粉雕玉琢的小女孩朝孟向東走了過來。


    “還想找別人給你女兒續命嗎?”她歪著頭,漫不經心地打量著。


    孟向東盯著她:“你是什麽人?”


    “來要你命的人。”


    江蕪笑了一下,指尖彈出一點金光,擊入孟向東體內。


    他心口一涼,哇地吐出一大口血來。


    在他身後隱隱浮現出一張黑網,無限向外蔓延,在看不到的地方,連接著無數名流權貴……或者說,怕死的懦夫。


    這些人遍布各行各業,以為自己可以像古代帝王一樣追求長生,龐大的利益鏈條將他們牢牢捆綁,資源共享,沆瀣一氣。


    那點金光從孟向東後心破體而出,沿著黑網的脈絡分出無數光點,逐個擊破。


    江蕪走近臉色灰敗,瞬間老了幾十歲的孟向東,“是誰教你們用活人魂魄煉藥的?”


    孟向東目露驚異,他沒想到自己拚殺了大半輩子,竟然會在這個小姑娘麵前感受到最深刻的恐懼,完全無法抵抗。


    “他說他姓江……”他艱難開口,“叫江知霖……”


    江蕪眼神微閃,又繼續追問,“他人在哪裏,怎麽聯係?”


    拿到“江知霖”的住址後,江蕪直接發給了江知嵐。


    江知嵐很快打電話過來,“阿蕪,這是什麽?”


    江蕪簡要說了幾句,“江家有人用邪術斂財,幫富豪殺人續命,你快去抓他。”


    名字裏都帶了知字,說不定還是和江知嵐同輩的江家人呢。


    “可是……”江知嵐遲疑了下,“江知霖,是我大哥,小荻父親的名字,他已經死了十年啊。”


    作者有話說:


    今天體溫隻升高了0.4,目測我還能苟住幾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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