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孩子一聽,眉頭皺起,“小賤種”這三個字還沒發聲,就被舅舅一把捂住了嘴。舅舅知道這次把喬苒得罪狠了,生氣地一巴掌扇在小孩子屁股上:“都怪你!沒事兒多嘴!”


    小孩子“哇”的一聲,又哭了,飯店上掛著一個長方形的木牌匾,上麵印著的字兒歪歪扭扭,一看就是自己刻的,隨著孩子的叫喚聲,牌匾忽然一下“砰”地砸在了地上,濺起一片灰土。


    木板發黴的澀臭味兒傳來,舅舅心情更加糟糕,罵得更歡了。


    另一邊,許瑾南把喬苒吸過煙放進自己嘴裏,牙齒緩慢地碾過她咬過的地方,唇瓣微抿。間接接吻,親密又曖昧。喬苒看著眼熱,有種被占便宜的感覺。


    好在許瑾南沒過分,吸了兩口便掐滅了煙,垂首,用兩個人才能聽到的聲音說:“抽煙的感覺怎麽樣?”


    喬苒搖頭:“算了。”


    她說著,卻抿嘴笑了,眼睛亮晶晶的,顯然心情很好。伴隨著喬苒嬌俏的模樣,許瑾南也薄唇一勾,兀自搖搖頭,仿佛在說“真拿你沒辦法”。


    隻是下一秒,喬苒再次提議:“喝酒嗎?”


    作者有話說:


    第31章


    許瑾南眉毛上挑, 同時,一陣風吹來, 黃土滾滾。兩個人不約而同地捂住鼻息, 等塵土的霧氣落下,許瑾南開口:“現在?在這種地方嗎?”


    在這荒郊野嶺找酒喝,的確不是什麽容易事兒。


    喬苒雙手背後, 搖頭晃腦,故意反問:“不行?”


    許瑾南笑,連連點頭:“行, 怎麽不行?你現在就算要天上的星星, 我都得給你摘。”


    許瑾南說話的語氣極其溫柔,寵溺至極:“這可是你第一次對我提要求, 你放心, 我肯定給你準備好嘍。”


    喬苒哼出一聲,下巴用力向上挑著,自己甚至都沒發現, 這副樣子像極了恃寵而驕的大小姐。


    喬苒很快上了許瑾南的車, 一路上, 許瑾南不停打電話,內容無異於是“如何把紅酒移到山裏”。


    時間一長,始作俑者喬苒在車裏連連抿嘴, 臉上發燒, 到了最後,甚至有些坐立難安。


    這裏前不著村後不著店, 交通也不發達, 能有水喝已經很不錯了, 喝上好的紅酒簡直難如登天。


    難道——


    讓直升飛機送過來不成?


    喬苒撓撓下巴, 許瑾南對她好了一點,她就飄了,怎麽能衝動提出這樣的要求?她和許瑾南現在關係微妙,給他出如此難題,多不禮貌。


    最後,等許瑾南最後一個電話掛上,喬苒沉默片刻,說:“如果實在沒有也行,也不一定非要現在喝。”


    許瑾南笑:“我肯定給你辦好。”


    喬苒:“......”


    喬苒:“這可是你自己說的,跟我可沒關係。”


    盡人事聽天命,許瑾南之前做了那麽多讓她不舒服的事兒,現在折磨折磨他,也是應該的。


    要是真追究起來,她現在能給他個台階下,還算善良了呢。


    這麽一想,喬苒立刻心情愉悅,坐在副駕駛上蹺起了二郎腿,脊背都挺直了。


    喬苒把腦袋轉過去,看著窗外,拖拉機的車燈忽然一閃而過,車窗豁然反射出許瑾南此時的模樣來。


    他鼻梁高挺,就算沒有看到正臉也能感覺得出他形象優越,右耳戴著藍牙耳機,神色專注。


    喬苒忽然想起了曾經在別墅書房,許瑾南處理工作事情的時候,也是這種肅穆的樣子,他辦事情的時候總有一種“必須達到目的”的狠勁兒。


    冰封的心已經受到觸動,開始撲靈撲靈的顫動。


    喬苒不再在窗戶的倒影上偷看許瑾南,閉上眼睛的,開始假寐。喬苒本來沒打算真的睡覺,可許瑾南的聲音越來越遠,最後一點也聽不見了。


    等喬苒醒來,車子已經停在賓館樓下。


    喬苒迅速彈坐起來:“怎麽不叫我?”


    許瑾南:“在這兒睡,比在上麵睡舒坦吧。”


    喬苒嘟囔:“都一樣。”


    賓館的環境實在令人汗顏,客觀來說,的確在車裏更舒服。


    隻是——在許瑾南的車裏睡覺,她肯定會胡思亂想。


    許瑾南紳士地將喬苒車門打開,伸手想攙扶她的手腕。


    喬苒攏攏頭發,仿佛沒見到他的舉動似的,輕輕從他身邊走過。


    風刮過她的發絲,發尾的輕柔地蹭在了許瑾南的鼻尖處。


    “......”


    許瑾南默默將手收回,放回兜裏。


    路上一個燈都沒有,隻有清冷的月光從上方安靜地投下來,讓他黑色的影子落在地上。


    深夜之下,沒人能看清他的神情。


    喬苒似乎發現他沒動彈,在前麵問:“怎麽了?”


    許瑾南抬起頭,視線和她隔空相撞,下一秒,揚起一個笑,繼而大步朝她邁過去。


    許瑾南替她推開門,髒兮兮的白灰沾了一手。許瑾南隨意甩了甩,然後說:“酒已經送到了。”


    賓館破敗,走廊處的窗戶沒有一個完好的,全都漏了風,地上零零散散地躺著灰白色的牆皮,一看店主就不是一個喜歡收拾打理的人。


    喬苒回頭多看了許瑾南一眼,這種環境,他居然也能跟著住這麽久。


    喬苒走上二樓,發現自己屋子門口正杵著兩個彪形大漢,他們穿著西裝革履,皮鞋擦得鋥光瓦亮,和此時的環境形成鮮明對比。


    喬苒問:“你的人?”


    許瑾南往前一步走,接過彪形大漢手裏的酒瓶:“怎麽樣,我是不是還算有點用?”


    許瑾南一共讓人帶了幾個種類的酒,白酒啤酒紅酒全都打包了過來。


    喬苒看了袋子一眼,忽然冒出一個念頭:


    許瑾南扮豬吃老虎,該不會想把她灌醉,然後......實施惡行吧。


    許瑾南將兩個黑衣人打發走了,很快,兩個人走進房間。


    地上全是髒兮兮的泥垢,門打開,地上戳著一根沾滿了泥土的棍子,一看就是上午剛從樓底下拎上來的。


    許瑾南哼笑一聲:“防我呢?”


    喬苒摸摸鼻子,趕緊將棍子拿到一邊,沾了一手泥:“別胡說八道,這兒人雜,我有點安全意識不是正常的嗎?”


    喬苒看著手心裏的黏泥,想找個布擦幹淨,可桌子上的抹布灰突突的,甚至比她手還髒,喬苒快走到衛生間,擰開鏽跡斑斑的水龍頭。


    水龍頭“咕嚕咕嚕”響著,愣是一滴水都沒調出來。


    許瑾南從口袋裏拿出一張手帕,走到喬苒麵前,遞給她:“用這個。”


    “啊——”喬苒拉著長音,用滿是泥濘的手掌在他麵前晃,“這麽金貴的帕子,擦我這個是不是不太合適?”


    許瑾南的東西,沒有便宜的,瞧這帕子上繡著的金邊,估計比一晚上房租都貴。


    許瑾南卻直接將帕子塞進她手裏,甚至用力在她手心擦了擦:“跟錢有什麽關係,手帕就是用來擦的,什麽都幹不了,再貴也是廢物。”


    喬苒:“行,不愧是許總,有格局......反正不是我買的,你都不嫌棄,那我就別庸人自擾了。”


    喬苒點著頭,拿著手帕使勁兒搓手心。


    她曾經就是太替別人著想,才總是生活得不快樂,但其實回過頭來想想,別人的情緒,管她什麽事兒?


    人家自己都說不在意了,自己還內耗什麽?也不知道感動誰。


    喬苒擦完手,跟著許瑾南朝屋裏走,許瑾南剛要到桌子邊坐下,一陣風吹過,喬苒迅速衝到許瑾南身邊,飛快拉開抽屜,抓起昨天晚上買的衛生巾,一股腦地全部塞進去。


    許瑾南:“......”


    喬苒拿過許瑾南手裏的東西,主動放在桌子上:“就在這兒。”


    她的潛台詞:別的地兒變亂轉。


    許瑾南心裏笑得前仰後合,喬苒生機勃勃的樣子真是比之前可愛太多了,可他怕自己嚇壞喬苒,隻是輕輕彎了彎嘴角,然後體貼地說:“行,聽你的。”


    喬苒第一杯喝的是白酒,許瑾南拿著早已準備好的酒杯,直接給她倒滿。


    喬苒心裏默默誇了一句“大氣”,然後鼻尖湊到杯子麵前,還沒深吸一口氣,立刻嗆得發癢。


    喬苒捂住嘴巴,硬生生忍住噴嚏。


    她縮回脖子,嘴巴往下裂。


    喬苒:“倒這麽多,喝不完豈不浪費?”


    “好不容易放縱一下,得盡興。”許瑾南做了個請的姿勢,“茅台,新日期,給你嚐嚐。”


    喬苒硬著頭皮,屏住呼吸,輕輕抿了一口,嘴巴立刻又辣又澀,像是蘸了酒精的辣椒,從嘴巴裏竄到鼻腔,瞬間又漫到嗓子眼。


    她再也顧不上臉麵,當著許瑾南的麵做了個嘔吐的姿勢。


    許瑾南心裏笑得七扭八歪,卻貼心地把早就準備好的水遞給她:“漱口。”


    喬苒仰起脖子,愣是漱了十幾次,才稍微好受了一點,皺著眉用一種極其疑惑的眼神看著他,問:“這有什麽好喝的?你們怎麽這麽上頭?”


    許瑾南拿起旁邊的啤酒,朝她推了推:“各有喜好,你嚐嚐別的,沒準喜歡這個呢?”


    這次喬苒學乖了,隻讓許瑾南倒了一點點。白色的泡沫在杯子裏緩緩上升,像裝在玻璃裏的棉花糖,倒是好看。


    啤酒的味道跟白酒很不一樣,不辣不嗆,倒是有一種......奇怪的味道。


    喬苒品嚐了一下,最後還是搖搖頭,主動拿起垃圾桶,全吐了。


    剛要說話,忽然一隻半個指甲蓋大小的黑蟲子當著她的麵,從桌子上滋溜一下爬了過去,喬苒蹦得老高,連連後退。


    傳聞中,最有潔癖的許瑾南卻拎起旁邊髒兮兮的抹布,平靜地摸了一下,隨手扔進垃圾桶裏。


    喬苒:?


    許瑾南習以為常:“小時候沒見過?這種地方有蟑螂多正常,估計不僅桌子上有,牆縫裏,床上也有。”


    這麽說著,喬苒整個人的汗毛都豎起來了。


    她小時候就害怕蟲子,之前因為蟲子,還被表哥侮辱訓斥,說她沒公主命,倒是生了一身公主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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