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次符篆終於有了反應。


    “應龍就在這兒。”立刻將這個消息告訴了其他人,她開始動手穿戴裝備。


    所以顧燭出現的時候,便看到了全副武裝,手拿赤水劍的人。


    他微微一怔,繼而才緩緩站定在了她身旁,沉聲道:“我感應到不止一隻異獸的氣息。”


    “不奇怪,應龍那家夥一定擔心客棧的威力,肯定帶著幫手呢。”她倒是眉眼沉穩,半分沒露出恐懼之色。


    “你不怕嗎?”


    “怕啊,怕得要死。”杭青歡長吐一口氣,“可是怕有什麽用呢?凶獸已經好幾次要殺我了,我覺得以它們那個堅決的態度,應該不是我求饒就能活的吧。”


    顧燭神色嚴肅:“當然不可能。”


    “所以怕也要幹呐,不然等著它們殺上門麽。”


    聽著這有些粗俗的話,顧燭卻嘴角微翹,他忽然伸手壓住杭青歡的肩膀,在她詫異地看過來時低聲道:“放心吧,我有預感,你不會死。”


    “那就謝你吉言了。”


    “去吧。”


    雖然有些驚訝為什麽顧燭出來了卻一副不打算親自上陣的樣子,但她也沒多說什麽,默默跟著小刀等人探索起來。


    原以為需要不少時間才能找到異常,卻不想剛剛走了幾步,她周圍的環境忽然變了。


    所有人都不見了,顧燭、客棧大門也消失了。


    杭青歡猛地停下腳步,向著四麵八方打量起來。


    一個巨大的石頭祭壇,就在她麵前,此時她正站在祭壇下方的台階上,隻要再走幾步便能到達祭壇上了。


    隻猶豫了一秒鍾她便一步步向上,很快看清了祭壇上的情況。


    木柱,很多很多的木柱,一部分空著,一部分卻有影影綽綽的影子被綁住。


    但這些影子太模糊了,根本看不清麵容。


    祭壇正中間有一個跪下祈禱的人,她皺了皺眉頭,向他走進幾步。


    便看到他起身轉了過來,是一張不認識的臉。


    但對方似乎在等著她,因此一看到她便微笑起來:“你終於來了。”


    “你在等我?”


    “是啊,我們作為同事還從來沒見過呢。”


    她不解:“同事?”


    “我選擇004號地塊。”


    “你就是那個選了玄武方位地塊的人?可你之前分明不肯出現,為什麽今天……”她忽然戛然而止,若有所思,“所以你和應龍是一夥的?”


    對方毫不並於地承認:“是啊,你才知道嗎?”


    這還真是驚人的消息,她以前從沒想過經營者中居然還有對方的人。


    對方神色憐憫:“真可憐呢,看來你什麽都並不知道的樣子。”


    杭青歡神色微冷:“你知道的話,不如替我解解惑好了。”


    “哈哈哈哈哈,可以,等你死了我會在你的墳墓前說出一切的。”


    他突然發難,她卻也早有準備,赤水劍擋住了他的突襲。


    不過與姑獲鳥那次不同的是,對方手裏漆黑的武器竟然沒有半分損害。


    兩人的武器用力撞在一起,然後又各自向後躍開。


    杭青歡緊緊盯著他手裏的那柄造型古怪的武器,在剛剛近距離接觸的時候,她產生了一種熟悉感。


    好像,曾經在什麽地方,她接觸過這把武器。


    對方順著她的視線往下看,忽而笑起來:“是不是覺得很熟悉?與天災再次爭鬥,你還是什麽都想不起來嗎?”


    “天災,我……我該想起什麽?”她喃喃自語,忽然捂住腦門。


    意識深處好像有什麽東西要醒來了。


    然而下一秒,眉心處忽然升起一股清涼,正是幾次顧燭幫她時的感覺。


    這股清涼之意迅速覆蓋了她的意識,將深處蠢蠢欲動的某個莫名之物壓了回去。


    她及時回神,赤水劍揚起,在最後關頭阻住了天災的進攻。


    “嘖。”偷襲失敗,對方似乎很不高興。


    兩人又一次站在一起。


    與赤水劍幾乎融為一體的感覺更加明顯了,杭青歡幹脆放開了“控製”的心思,允許赤水劍帶著她行動。


    如此一來她的進攻與防禦反倒更加完美,逐漸在爭鬥中占了上風。


    一劍由下至上斜斜撩去,看似並不急促的動作效果卻十分驚人,對方慘叫一聲,腹部到胸腔一道深可見骨的傷口,瞬間就到底動彈不得。


    天災自然被甩了出去,然而祭壇上那些被綁住的黑影突然哀叫起來,它們化作一道道純粹的能量向祭壇上空匯聚,很快黑影就變得透明最終消失了,而祭壇上空則被一道利爪撕破。


    應龍鑽了出來。


    杭青歡在察覺應龍氣息之時已經飛快拿出了客棧登記表,然而登記表並沒有發揮作用。


    應龍龐大的身軀落在祭壇上,看到她手中的表格陰沉地笑起來:“螻蟻,你以為憑借同樣的手段能偷襲我兩次嗎?”


    她若有所悟,難怪這次搞得這麽麻煩,還將她一個人弄到這麽個地方來,看來就是為了隔絕客棧對應龍的製約。


    但她並沒有像敵人期待的那樣變得恐懼,隻是淡定地收起了登記表,然後握緊赤水劍,輕聲道:“你以為姿勢是聖鬥士呢,同一個招式不會起效兩遍?嗬。”


    應龍當然聽不懂什麽聖鬥士,但杭青歡那種譏笑的語氣它聽明白了。


    被一隻螻蟻嘲笑?應龍怒不可遏。


    可怕的龍威壓下來,一瞬間便讓她一身的骨頭發出了哢嚓聲。


    龍鱗護心鎧在沒有遭受任何攻擊的情況下直接浮現,可見應龍之威,無需動彈都已經可以危及性命了。


    然而她隻是艱難抬起赤水劍,像一個明知前方是死局卻也不肯退開半分的戰士一樣,悍然發動了攻擊。


    終戰(2)


    螻蟻的反抗讓應龍勃然大怒,它輕輕抬起了一隻爪子,隻是一根指甲就比她整個人都要巨大,杭青歡隻覺一股可怕的力量壓了下來,好像下一秒就要被刺穿似的。


    她咬牙不退,赤水劍用力刺出,幾近凝固的空氣中似有“咻”的一聲響起,跟著應龍便怒吼了一聲。


    赤水劍對龍族傷害翻倍,哪怕她隻是微弱如螢火的存在,手持神器的時候也能給那些“傲慢的大人物”留下一點傷口。


    所以剛剛應龍的爪子上,便被細細的劍氣弄出了一道傷口。


    對於它的龐大身軀,這道傷口大概就跟指甲邊的倒刺一樣不痛不癢,但在應龍看來,這是世界上最厲害的羞辱,區區一隻螻蟻居然敢傷害它高貴的身軀!


    應龍發瘋了。


    於是杭青歡的應對就變得艱難起來,可用來護身的防具一件接一件碎掉,最後隻有赤水劍和龍鱗護心鎧還頑強地守護著主人。


    但她知道這個局麵也維持不了多久了,赤水劍還算完好,龍鱗護心鎧上卻已經隱隱有了裂痕。


    她摸了摸口袋,一張符篆安安靜靜躺在那。


    不知道外麵的情況怎麽樣了,但現在距離她進入這個空間還沒有多久,她怕用得太早了影響外頭的行動。


    再撐一撐吧。


    她是個怕死的人,但已經走了九十九步的時候,為了能完成最後一步,她也有足夠的勇氣去賭一把。


    可是應龍確實太強了,絕不是她這個等級的修行者可以應對的,對方又是一擊之後,龍鱗護心鎧發出一聲清脆的聲音,緊緊貼在心口處的龍鱗裂成了兩半,她徹底失去了最後的防護。


    心中一沉,她立刻抓住了那張符篆。


    奇怪的是龍鱗護心鎧碎掉後,最先出現狀況的居然是她自己。


    那種有什麽東西湧上來的感覺又出現了,而這次顧燭的力量卻沒有湧上來阻止它。


    於是杭青歡隻覺眼前一黑,然後她就被關了起來。


    哦不,準確來說是她的精神被關了起來。


    她好像從第一視角切換到了觀影視角,此時正坐在一個玻璃阻隔的空間中,看著自己的身體與應龍戰鬥。


    現在她終於知道每每湧上來的是什麽東西了。


    那是另一個意識。


    杭青歡很快就發現了不同,那個意識在主動操控赤水劍,比起她來,起碼這個意識在劍術上要厲害得多。


    如果她放開讓赤水劍引領自己的舉動,能發揮出赤水劍大約五成的實力,那麽這個人就能發揮到十成,再以自身的本事提供加成,發揮出超越十成的威力。


    在對方手中,赤水劍“斬龍”的特性才顯出可怕的威力來。


    從應龍身上新添的傷口就能看出來這一點,而應龍突然反應過來,又驚又怒:“你是赤水女子獻!”


    那個意識的回應是又一劍給它添加了一個傷口。


    杭青歡看了一會,不得不承認將身體控製權交給赤水女子獻,還真有可能將應龍斬於當場。


    但問題是,你也愛惜一下她的身軀啊!


    她可還是不生不死的狀態,要是這個時候身體受損到無法恢複,誰知道係統所說的複活還能不能兌現!


    然而她的想法並不能傳遞給正在戰鬥的人,很快她身上就多了許多傷口,關在玻璃牆後的人忽然一陣頭暈。


    不是吧,傷是你受的,虛弱卻要我來承擔?


    杭青歡怒了,慷他人之慨也不是這個玩法!


    算算時間已經差不多一個小時了,此時用那個符應該差不多了吧。


    隻是有個問題,她首先得拿到那張符。


    明明就在自己口袋裏,卻愣是讓她有種咫尺天涯的感覺。


    “靠,不會吧不會吧,做了這麽多準備,最後卻因為這種破事完蛋?”


    她不甘心,拚命想要奪回一點點控製權,哪怕隻有一條胳膊的也行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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