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還以為,他隻是單純想和她一起吃飯。


    不愧是精英,做事的目的性這麽強。


    絕不做無用功。


    有股窒息般的情緒湧上胸口,垂在身側的手指攥的越來越緊,骨節隱隱泛白。


    沈羨眼睫輕顫,覺得有些羞恥。


    為她早上的心軟,以及中午的心動。


    嗓子有些發澀,她緩了會,壓住酸澀的情緒,扯了個笑:“我們去同學會吧,訂的包廂在市中心,到那兒聚會差不多就要開始了。”


    石青青幹笑了聲:“是得抓緊時間,不能讓大家專門等著我。”


    雖然知道老師沒有惡意,但石青青眼底那抹“害怕多說什麽刺痛她”的眼神,還是像根針一樣,狠狠地刺中了她的心髒。


    ——為什麽你丈夫會抱著別的女人?


    ——你們倆是商業聯姻嗎?沒有感情嗎?


    ——沒有感情的婚姻,也能過得下去嗎?


    多年商場磨煉,從微表情分析一個人的心理對她來說再容易不過,沈羨很輕易從石青青眼中看到這些問題。


    她臉上擠出笑容:“走吧。”


    石青青:“哦好。”


    顏芷的目光落在沈羨隱隱泛白的骨節上,靜默片刻,推著箱子跟了上去。


    ……


    “阿衍,謝謝你來接我。”


    林婉兒仰著頭看他,眼裏滿是藏不住的愛意。


    顧衍蹙著眉,不緊不慢地將懷裏的女人拉了出去,冷聲吐出兩個字:“鬆開。”


    林婉兒一怔,隨即摸了摸鼻子,無辜地衝他笑笑:“不好意思,我有點激動。”


    並沒有感到絲毫尷尬,她嘟著嘴眼巴巴地望向顧衍:“晚上一起吃飯吧,懷琛和輕舟都在,很久沒聚了。”


    顧衍眯了眯眸,不知道在想什麽。


    半響後,淡淡地嗯了聲。


    林婉兒內心鬆了口氣,用類似撒嬌的語氣乞求男人:“阿衍,吃完飯你送我回家好不好?”


    -


    “怎麽回事?”


    顏芷和沈羨坐在角落,她擰著眉頭,嚴肅地看向沈羨。


    包廂燈光昏暗,柔和的光線照耀下,她的五官像是暈著層光圈,溫和慵懶。


    “老朋友見麵抱一下,很難理解嗎?”語氣不鹹不淡,聽不出什麽情緒。


    顏芷眉頭皺起來:“啊?”


    沈羨手指摩挲著杯壁,聲音很淡:“顧衍以前給我的回答。”


    大概是剛結婚沒多久,林婉兒在片場拍戲,不知道怎麽突然被蛇咬了一口,顧衍打橫抱起她,送她去醫院。


    當時沈羨內心有很多疑惑——


    顧衍為什麽會在林婉兒拍戲的片場?


    冬天,哪來的蛇?


    為什麽劇組裏會有蛇?


    為什麽恰好在他來的這次,她被蛇咬了?


    還有,片場這麽多工作人員,為什麽一定要顧衍這個有婦之夫抱?


    助理和保鏢不行嗎?


    但沈羨什麽都沒問,倒是顧衍主動給了個不鹹不淡的解釋。


    “我和婉兒從小認識,她受傷了我抱一下,顧太太不會介意吧?”


    她當時是怎麽說的來著?


    沈羨仔細地想了想,那天的天氣很好,難得的豔陽天。


    別墅裏常年恒溫,溫度適宜。


    她下班回來,大衣都沒來得及脫,聽到這話,腳底莫名的生出一股寒意,順著血液蔓延至左心房。


    她記得自己當時很冷靜地說:“不介意,絲毫不介意,隻是顧總下次做事之前考慮好後果,爺爺知道你跟林小姐接觸,會把責任怪在我這個沒本事抓住男人心的妻子身上。”


    “我最近很忙,不想因為你的花邊新聞被董事長罵的狗血淋頭,顧總下次和林小姐摟摟抱抱親親我我的時候,麻煩避著點媒體,我不想替你們收拾爛攤子。”


    然後他們倆開始冷戰。


    最後因為什麽和好的,她忘了。


    反正剛結婚的時候她滿腔的少女心都在他身上,他隨便哄兩句,她就屁顛屁顛地繼續跟他好。


    現在好像還是這樣。


    隻是以前哄好她,隻需要幾句話的功夫,現在要花費更多的時間和精力。


    本質沒什麽區別。


    他一直覺得,她生氣了不高興了,他稍微放低點姿態,說幾句好聽情話,再刻意地蠱惑勾引她,她總要上鉤的。


    現實也是這樣,她沒有一次能抵抗來自顧衍的誘惑。


    真沒出息啊......


    沈羨端起麵前的酒杯,忽然想到自己開了車,還是把杯子放下,無聲地扯了扯唇,勾出很淺的弧度。


    顏芷恰好看到。


    她表情很淡,像是想到什麽不太開心的事情,又好似是什麽有點好笑的事兒,唇角那抹弧度隱隱有些自嘲的意味。


    顏芷神經大條,但仍察覺到沈羨不想在這個話題上繼續,沒再多問什麽,岔開話題和她聊著娛樂圈的八卦。


    中途,顏芷起身去上廁所,沈羨獨自坐在沙發上,安靜地喝著檸檬水。


    耳邊是聒噪的聲音,內心卻異常安靜。


    不高興的時候,要麽找個安靜的地方一個人待著,要麽置身喧囂中,紛雜的吵鬧有時候能給人莫名的安慰。


    沈羨是顧氏集團總裁夫人,同學們都知道,當初她和顧衍的婚禮辦的可謂是舉市皆知。


    丟人丟的也挺大發的。


    不過念著她的社會地位,大家都是成年人,階級差距的概念還是有的,過來搭話怕被別人說成諂媚虛榮,自從顏芷走後,半天也沒人來騷擾她。


    她慢悠悠地砸吧著檸檬水,忽然感覺到有道目光落在她身上,沈羨倏然轉身,對上那雙漆黑的眸子。


    昏暗的光線下,他皮膚冷白,模樣清俊。


    眼裏蓄著淡淡的笑意,瞳仁漆黑,帶著暖意。


    那眼神,就像等著她回頭。


    沈羨攥著水杯的手收緊,她衝他笑了下。


    男人回給她一個笑容,舉起酒杯朝她走來。


    -


    “你怎麽一個人坐在那兒?”


    沈羨撩起垂下的發絲,臉上掛著一抹淡笑。


    藍紫色的光線將環境渲染的曖昧,燈光不停地搖晃,忽明忽暗。


    靳時嶼看愣了神,喉結滾了滾,嗓音略啞:“你不也一個人嗎?”


    沈羨搖頭:“不不不,我和顏芷一起來的,她去洗手間了。”


    靳時嶼攤攤手,擺出個無奈的表情:“那你就當我人緣差,沒人願意搭理我。”


    “哈哈哈哈哈哈哈。”


    沈羨笑出聲:“你可是大明星,人緣怎麽可能差。”


    靳時嶼和沈羨是高中同學,兩人坐前後位,加上顏芷,三人關係不錯。


    “顏芷的新電影哪天試鏡?我叫經紀人把時間空出來。”


    “明天,”沈羨臉上綻開笑,“你能參演當然好,就怕大明星太忙,沒有檔期。”


    靳時嶼無奈地笑了下:“你別挖苦我了。”


    有些朋友就是這樣,即使很久沒聯係,再見麵聊起天來沒有任何不適應。


    顏芷遲遲未回,沈羨和靳時嶼聊著彼此的近況,沈羨時不時問他娛樂圈的八卦,像個天真幼稚的少女。


    靳時嶼看著她,低聲說:“你這麽多年,好像一點都沒變。”


    “怎麽可能,”沈羨想也不想地反駁,“我早就變的不是我自己了。”


    話落,兩人都愣了下。


    沈羨揉了揉頭發緩解尷尬,剛要繼續剛才的八卦,靳時嶼突然開口:“早上打電話的時候,說話的是顧總嗎?”


    沈羨怔了下,隨即笑道:“對啊,不是他還能是誰啊。”


    聽著她理所當然的語氣,靳時嶼眼底的失落一閃而過,低頭抿了口酒,狀似不經意地問道:“你們倆關係怎麽樣?”


    這話問的,沈羨覺得有點逾距,跟一個單身男性抱怨自己的夫妻感情不合,示好的嫌疑太重,像是一個豪門怨婦迫不及待地尋求安慰。


    沈羨敷衍地回了句:“還行,就那樣。”


    靳時嶼察覺到她不想多說什麽,也沒追問,餘光一瞥突然掃到沈羨脖子上的吻痕,他愣了一下。


    沈羨注意到他的視線,心裏把顧衍罵了一通。


    中午在辦公室的時候他非要往她脖子上親,她越罵他不讓他親他越來勁,脖子上給她吮紅了好幾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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