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骨髓抽的,真他媽值錢。


    夜越來越深,風也越來越涼,腳步聲越來越近。


    女人站定在他身後,安靜幾秒後,顧衍還是轉過身,他想說這裏的風太冷,讓她回臥室睡覺,但剛轉過身,女人忽然伸手環住他的腰,腦袋埋在他的胸膛。


    顧衍的心髒陡然軟下來,像是羽毛掃在心尖,麻麻癢癢的。


    心髒的某處像是塌陷般,他反手摟住她的腰,還沒來得及開口,手上的煙突然被女人奪走。


    沈羨用指尖把煙掐滅,不滿地瞪著他:“顧公子,你這一不高興就抽悶煙的壞習慣,真的要好好改改。”


    第26章 “沈羨,你就是我的軟肋……


    夜深而靜謐, 她慵懶的嗓音隨著冷風灌入他的耳中。


    顧衍定定地看著她,黑瞳深諳湛沉,好半響都沒開口。


    沈羨難得見他愣怔, 心下覺得有些好笑, 她用手指戳了戳他的胸膛,調笑的語氣:“顧公子,給點反應啊。”


    男人低頭看她, 嗓音像是被砂紙磨過,啞的厲害:“因為沈星悅的事,你在可憐我?”


    沈羨點頭:“這件事確實占很大的比例。”


    “除此之外呢?”


    除此之外?


    沈羨靜靜地看著他:“你覺得呢?”


    安靜半秒, 顧衍沉沉道:“你還愛我?”


    疑問的說法, 卻是肯定的語氣。


    沈羨坦然地道:“嗯, 我還愛你。”


    顧衍眯著眸, 眼神愈發深邃,緊鎖著她的臉龐。


    他聽到她說:“別把自己折騰的這麽累,好嗎?”


    時間在沉默中, 緩緩過去半分鍾。


    顧衍將她攬在懷裏, 在她耳畔低低道:“謝謝。”


    沈羨安靜地待在他的懷裏,雖然風有點涼, 但被他抱著, 身體並不會很冷,反而有點溫暖。


    他的下巴抵在她的肩膀上, 聲音低沉緩慢, 把困擾在他們之間的事情撕扯開。


    “林婉兒的事是我沒處理好,她敢到你跟前挑釁也是我的縱容我的錯,我因著那點愧疚,一次次的傷害你, 都是我混蛋。”


    他的聲音愈發低沉:“我知道你不喜歡她,我和她從小一起長大,那點情分也差不多被她這三年給消耗完,她是因為陪我參加酒會才會遇害,雖然她使了小心思,但不可否認,她確實受到懲罰,植根在她身體裏的病這輩子都沒法痊愈。”


    “處理她的事情時,我確實會很累,我不想你傷心,但我對她的愧疚感會傷害到你,”有些話憋在心裏太久,傾訴出來會舒服很多,顧衍全程觀察她的神色,見她沒有異常,隻是安靜地聽著,“明天我會去和她把話說清楚,不會再讓她影響我們倆之間的感情。”


    他其實不打算把這些話說出來,也沒有任何博同情的意思,隻是看她乖乖軟軟地待在他懷裏,莫名的有種傾訴欲。


    像是最尋常的丈夫下班後,和妻子抱怨生活的艱辛,平淡細碎中帶著細微的溫馨。


    沈羨把頭埋在他懷裏,聽著他有力的心跳。


    顧衍是個防備心很強的人,很少把自己的心事開誠布公地說出來,雖然她對他的情緒有著敏銳的感知,但自己看出來和他親口說出來,又有著不同的意義。


    沈羨仰頭看著他,不滿地嘟囔著:“你也知道,你對我忽冷忽熱會讓我傷心啊。”


    見男人臉色驟變的僵硬,沈羨內心酸澀幾分,踮起腳尖在他下巴上輕啄一口:“顧公子,這是你最後一次機會哦。”


    夜晚安靜的沒有任何聲音。


    顧衍低眸定定地看著她。


    女人忽然握著他的手舉起,沒等顧衍搞清楚她的意圖,溫熱的氣息吹拂在他手上,微熱的風仿佛順著毛孔進入血管,熱熱麻麻的感覺流竄至全身,最後蔓延至左心房。


    顧衍的心髒猛地跳動幾下,胸腔像是被酸澀的液體浸泡,軟的發麻,這段時間的疲倦也被微熱的氣息吹散。


    “你的手好涼,不冷嗎?”


    他自己在這站的時候,並沒有感覺到冷。


    或者說,那時候他的神經似乎沒有感知到夜風帶來的冷意。


    直到她來,女人溫熱的身體摟住他,強烈的反差下,他才知道自己的身體此刻有多涼,仿佛每個神經都冷的沒有知覺。


    “嗯,很冷,”顧衍深眸凝視著她,“回臥室?”


    “不回,我穿的很暖和,你冷就冷吧。”


    “……”


    他低眸無言地看著她,聽到她說:“你今天在陪誰喝酒?還有誰值得你陪酒嗎?”


    顧衍親了親她的發頂,低低道:“喝酒是因為你。”


    沈羨:“……”


    她大概猜出來是他自己心情不好想喝,畢竟以他如今的權勢和地位,如果不想喝,沒人能逼迫他。


    她板著臉佯裝不滿:“你這是什麽意思,我有叫你去喝酒?是你自己要喝,就不要把責任往我身上怪。”


    顧衍低眸看了她好一會兒,她今晚大概興致不錯,應該要在陽台站很久。


    他伸手摸了摸她的腦袋,撂下句“等著”,去臥室拿了條毛毯,將她的身體包裹在暖和的毛毯裏,然後從身後抱住她,將人抵在欄杆上。


    沈羨出來的時候,穿著厚厚的毛絨睡衣並不覺得冷,現在裹著層毛毯,才發覺剛才其實還是有點冷的。


    她俯視著別墅的夜景,慵懶的嗓音隨著風越飄越遠。


    “顧衍。”


    “嗯?”


    “你知道我當年,最喜歡你哪點嗎?”


    “你之前不是說,因為我帥氣多金,還有顧氏集團繼承人的光環加持,才會喜歡上我。”


    “……”


    “那隻是最表麵,最膚淺的理由。”


    “嗯,那還有呢?”


    沈羨低眸看他把玩她的手指,她反手勾住他的手指纏繞。


    “我很想成為和你一樣的人,冷靜而強大,遇到再困難的事永遠保持鎮定,強大到沒有任何軟肋,像是古代的帝王,有能讓人臣服的資本。”


    大概每個女生都有慕強心理。


    十六歲那年的華燈初遇,經過三年夫妻直至現在,她似乎從沒在他身上看到過類似挫敗的情緒。


    做事成熟理性,從沒有無所畏懼的時候。


    她渴望和他成為一類人,永遠強大而冷靜。


    前些年,她以他為目標,追逐他的腳步。


    這些年,雖然不再刻意,但無可否認,他的思維方式和做事作風悄無聲息對她產生影響。


    在外人看來,她也是冷靜理智的那方,可始終沒法真正做到像他一般無堅不摧。


    顧衍靜默不語。


    就在沈羨以為他不會回應時,男人低低道:“我有軟肋。”


    沈羨有些好笑地道:“真的啊,我怎麽不知道你還有軟肋這種東西......”


    他可是顧衍,就差頭頂帶著王冠就能自稱為王,做事永遠冷靜自負,哪有什麽東西能成為他的掣肘,哪怕是有點在乎,但短暫的權衡利弊後,他也能果斷放棄,冷酷到不近人情。


    軟肋?


    他怎麽可能會有軟肋?


    隻是她的話還沒說完,就被男人低沉的聲音打斷,她聽到他淡聲說:“沈羨,你就是我的軟肋。”


    -


    沈羨的心髒猛地漏跳半拍,呼吸紊亂起來。


    身體裏的神經仿佛手蜷縮起來,耳畔被他溫熱的呼吸燙的起了層細細的戰栗,而後透過皮膚,順著血液流竄至心裏。


    好在夜色和此刻的姿勢掩飾,他並不能看到她的神情。


    良久,沈羨淡笑開口:“你是個理智到近乎冷酷的人,你做的選擇永遠是權衡利弊後的結果,雖然這樣沒什麽不好,而且你的選擇總是正確的,如果我做的事和你的利益相衝突,軟肋會變成利劍,你會清除掉所有威脅你的人。”


    “我不會。”


    她話音剛落,他就接上她的話頭,沒有絲毫猶豫。


    沈羨心髒亂的厲害,又聽他低聲說:“隻要你不離開我。”


    隻要你不離開我。


    不久後,沈羨才知道這句話是什麽意思。


    不離開他,一切好說。


    破釜沉舟離開他之後,那時候的沈羨才知道,前段時間他對靳時嶼下黑手有多手下留情。


    隻是直到目前為止,他就算逼迫她也是威逼加利誘,氣氛大部分時間還算融洽。


    所以沈羨怎麽也沒想到,他那股子陰狠的勁兒有一天真的會用到她身上,各種決絕的手段使在她身上絕不手軟。


    夜風徐徐,將她的短發吹起。


    又是短暫的沉默,女人突然扯開他的手,顧衍眼底閃過一絲晦暗,見她從口袋掏出一枚銀白的素戒。


    沈羨轉身麵對他,後背抵在欄杆上,朝他挑著眉:“伸手,給你戴戒指。”


    顧衍的目光落在戒指上,久久未動。


    女人麵上有些懊惱:“當年婚禮上太緊張,連戒指都沒拿住,現在想想都丟人。”


    見男人沒反應,她抬腳踢了下他的小腿:“你這是在拿喬,等我跪下給你求婚?顧衍你少給我得寸進尺啊......”


    她的話還沒說完,就這麽咽在喉嚨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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