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誠問他:“你幹嘛呢?”


    秦戍放下酒杯:“祝收視長虹, 行,該說的我說了, 酒也喝了, 我和路老師還有其他事要商量,先走了。”


    “誒,什麽事兒啊?”林誠的聲音在後麵追。


    沒追上。


    秦戍拉起路檸走了, 留下一桌人。反正有林誠在,用不著他。


    林誠在心裏把秦戍從頭到腳紮了一遍小人兒, 然後一拍腦門, 作恍然大悟狀:“我想起來了, 最近秦戍有個項目得和研究所合作,讓他們商量去吧,再不商量等離開黎陽壩就晚了。”


    這馬虎眼打得沒幾個人信,什麽時候輪得著秦戍親自去談項目了?這分明是醉翁之意不在酒。


    張端就看出來了,他朝林誠擠眉弄眼:“這倆人,那什麽了?”


    話沒說盡,有心人都能聽懂。


    林誠裝不懂,夾一筷子毛肚涮進火鍋,七上八下,丟進嘴裏,含糊不清:“什麽?”


    從經紀人嘴裏,永遠聽不到實話,何況是自家藝人的八卦。


    問不出來,張端便作罷,反正沒個兩三天,就從黎陽壩走了。


    秦戍要是早知道能有這麽一天,說什麽都不會讓張端加快進度。


    一想到沒幾天了,他比誰都鬱悶。


    兩人坐在招待所小院裏的石桌旁,路檸看看屋裏,又看看他:“我們就這麽走了,沒關係嘛?”


    秦戍胳膊撐在膝蓋上支著下巴,目光不舍得從路檸身上移開半分,出口還是那個混不吝:“有什麽關係?林誠在就夠了,我要走,他們也不能綁著我。”


    沉默了會兒,秦戍忽然問:“想吃點兒什麽?”


    “啊?”路檸還沒反應過來,“還有吃的?”


    秦戍站起身:“走吧,別在這坐著了,跟我去廚房。”


    下午留下的爛攤子還在這擺著,切了一半的茄子放在砧板上。


    路檸有些局促地站在廚房中間,不知道該幹些什麽,秦戍拎著圍裙遞到她麵前。


    “就這一件?”路檸拿在手裏,琢磨著要怎麽穿。


    秦戍抻開雙臂,背對她站過去:“就這一件,你還要跟我搶?”


    路檸愣在那裏,眨了眨眼:“你要做飯?”


    秦戍側頭:“不然你做?”


    路檸搖頭,她可不會做飯,秦戍短促地笑了聲:“那就幫我打下手,第一件事就是幫我穿圍裙。”


    “嗷,好吧。”


    路檸上前兩步,墊起腳尖,給秦戍穿圍裙,兩隻手在他身前胡亂摸了幾下,找到係帶,繞到身後給他係了一個蝴蝶結。


    “穿好了。”


    秦戍轉過身,低頭,好整以暇地看著她:“第二件事,去把菜洗了。”


    水槽邊是秦戍沒來得及洗的菜,兩根胡蘿卜,還有棵白菜。


    路檸聽他吩咐,洗個菜沒有難度,但是水很冰,她接了一盆水,手浸在裏麵沒一會兒就刺骨的疼,指尖凍得通紅。


    秦戍在切茄子,注意力卻沒從路檸這邊離開過,見她洗菜猶猶豫豫,便走過來,倒掉了盆裏的水,手伸向水龍頭。


    “你別動!”路檸攔住他,“你的手破了口子,不能見水。”


    秦戍揚眉,不動聲色地將水龍頭轉了半圈,然後放水。


    他背倚著灶台,手撐在邊沿上,被路檸逗笑了:“這就開始心疼我了。”


    路檸看著水盆裏徐徐散發出來的熱氣,抿了抿唇——秦戍不過是來幫她放熱水而已。


    招待所有二十小時熱水,隻是沒想到廚房也有。


    “早知道賣慘這麽有用,”秦戍歪了歪頭,“你說我還瞞著你那麽多幹什麽呢?”


    “我哪能明白你?”路檸說。她關了水龍頭,仔仔細細洗菜,一根胡蘿卜握在手裏,從上搓到下,洗的油光水滑。


    洗完了,就沒其他的事可以幹了,秦戍不讓她備菜,她更不會開火,便在一旁看著。


    這是她第一次看秦戍做飯。


    以前兩人在一起時,都是出去買著吃,沒機會在廚房,秦戍總說要讓她嚐他的手藝,可她最終還是不知道秦戍的手藝是什麽味兒。


    高大的男人穿著不合身的圍裙,看起來滑稽極了。但秦戍模樣認真,打火顛勺,煌煌火光映在他堅硬利落的下頜線邊緣,火舌舔舐著上下滾動的喉結。


    路檸想起自己以前說過一句話:“洗手作羹湯的男人少,物以稀為貴,更帥。”


    煙火氣燎在男人身上,不僅帥,還很性感。


    路檸說不清兩個人是什麽狀態。


    對於秦戍當時提分手那件事,她應該是放下了的,可放下了,總歸還是分手了,她目前單身,且沒有人向她表白。


    對!沒有人!向她!表!白!


    那你性感個屁!


    察覺到身側眼神淩厲了些,秦戍往鍋裏倒了點水,看路檸一眼:“怎麽了?”


    “你接下來有什麽打算嗎?”路檸決定給他一個機會。


    “三天後這邊徹底殺青,到時候我就會回江城。”所以得盡快把林以牧弄走,留給他和路檸單獨相處的時間,秦戍心裏的算盤敲得震天響。


    路檸點點頭:“那然後呢?”


    秦戍:“還有一部分得在江城影視基地拍,接近年關了,各大平台的紅毯活動比較多,估計會忙一陣,還有幾個商務,不能再拖到明年。”


    路檸:“看來你的行程很滿。”


    語氣微妙,秦戍不覺得是他的錯覺了。


    “你怎麽了?”


    路檸:“我沒怎麽。”


    一般女人說沒怎麽,那就是有怎麽。


    可路檸不是個能藏住話的人。


    所以秦戍信了,他不再去糾結,拿了個盤子出來,關火盛菜,順帶指使路檸去拿碗。


    路檸的確不是個能藏住話的人,但是秦戍忽略了一個重要的前提條件,那就是在路檸不生氣的情況下。


    路檸覺得她不該生氣,可她控製不住自己,尤其是秦戍居然意識不到她在生氣。


    好氣哦。


    這股氣憋到吃飯的時候才下去。


    該說不說,秦戍的廚藝沒吹牛,路檸這餐晚飯吃得舒暢,於是她決定大人有大量,再給秦戍一段時間。


    -


    翌日,路檸起床後接到了陳悅可的電話。


    “路小檸,黎陽壩附近哪裏有診所嗎?”


    路檸:“有,就在研究所旁邊。你生病了嗎?”


    陳悅可:“不是我,是裴宣。他一大早上起來就說肚子不舒服,吵著要回江城。”


    路檸匆匆走出招待所,在大門口和秦戍迎麵相遇,他沒做妝造,姿態閑散,勾著頭玩手機,不像是要去拍戲的樣子。


    “那你們要現在回去嗎?”路檸問。


    秦戍聽見動靜,抬起頭,跟上了路檸的腳步。


    路檸回頭看他一眼,什麽都沒說,往診所走。


    陳悅可:“我們這來了這麽多醫生,哪還需要回江城,有個診所借我們用用,給他先做個檢查再說。”


    “行,那我先去診所打個招呼等你們來。”


    路檸掛了電話,對秦戍說:“老裴生病了。”


    秦戍毫不意外:“我知道。”


    “你知道?”


    “他告訴我了。”秦戍揚了揚手機。


    裴宣一直在給他發消息。


    裴宣:【秦叔,怎麽辦,他們要送我去檢查,一檢查不就露餡兒了嗎?】


    秦戍:【這裏連醫院都沒有,怎麽給你檢查?】


    裴宣:【……你真是我親哥,一大群醫生在這,內科外科婦產科都有,你說怎麽檢查】


    秦戍:【……】


    他怎麽就沒想到那群人全是醫生呢?!


    裴宣:【快支個招啊!哥!叔!】


    秦戍:【沒辦法了,見招拆招】


    路檸和秦戍一起到的診所。


    黎陽壩的診所條件簡單,一間屋子中間做了隔斷,裏麵有兩張單人架子床做病床,外麵是就診區。


    坐診的是位六十多歲的老大夫,別看年紀大,可紮針的手一點都不抖。


    路檸跟大夫說明了情況,大夫善解人意,擺擺手說讓他們隨意,缺什麽跟他提,路檸感激不盡。


    沒多久,外麵響起車聲。


    路檸和秦戍一起往外看,然後雙雙定在原地。


    後座車門大開,傳出裴宣哎呦哎呦的淒慘痛呼,兩個男同伴從寬敞的後座抬下一張床板,裴宣蓋著被子躺在上麵,由人把他抬出來。


    這類似於黑人抬棺的場景,驚呆了見慣了大風大浪的影帝,震驚沒見過大風大浪的路檸一萬年。


    兩名男士,一前一後,搖搖晃晃把人抬進來,裴宣一顛一顛的,閉著眼睛痛苦□□,路檸看到他,還以為他是羊水破了要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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