姬赤哲在攀爬了五處懸崖均無收獲後,第六次終於在懸崖半空的樹上看見了“山海農場”的字樣。


    而她還沒來得及喜形於色,眼前便是一陣恍惚,接著已然腳踏實地出現在一片空地上。——她還不知道什麽叫做廣場。


    空地是用同樣大小、同樣顏色的灰色石頭平整地鋪成的,空地的左方和前方是生長著美麗且奇異的各種植物的田地、右方是望不到頭的樹林。


    而在樹林的掩映間,有華美宮殿的屋簷隨風露出。


    更遠的前方,還有明淨的湖泊和清水而出的蓮花……


    可這麽多奇花異草中,赤哲偏覺得空地右上角那棵平平無奇的“槐樹”給她一種很親切的感覺,讓她不由自主的走近了,伸手想要觸摸樹葉。


    但就在接觸到樹葉的前一瞬,她又收回了手。


    這是山海農場,這裏的一草一木都是屬於五彩鳳凰神靈的,她不該擅自觸碰。


    明珝就是這時悄無聲息出現在廣場上的。


    她在廣場邊的石凳上坐下,揮手將一壺水取出來,笑道:“我看你一路風塵仆仆,該是渴了,喝水嗎?”


    赤哲轉身看過來,隻一眼就確定了明珝的身份,忙快步走過來,躬身行禮後,才在明珝的示意下有些許忐忑的坐下。


    到底還是個才二十歲的姑娘,哪怕是野心勃勃,麵對五彩鳳凰這樣強大的神靈又如何能免得了緊張?


    “不必緊張的,我這裏隔些日子就會有人類來,從來沒有誰被為難過。”明珝反倒安撫她,“喝吧,這水還是白鶴們清晨在荷花瓣上收集的呢。”


    外界的露水幹不幹淨很難說,可山海農場中,至少三品的荷花瓣上收集的露水,可不僅是幹淨那麽簡單。


    赤哲本想在五彩鳳凰麵前有個好形象,喝水也顯得有些矜持,可這一杯下去,就忍不住再來一杯,連喝了三杯才回過神來,便覺得很不好意思。


    明珝當然不會介意,仿佛沒有這尷尬發生一般,道:“找到我這裏的,無論人也好、妖也罷,甚至是精怪什麽的,總是有點所求的,你所求什麽呢?”


    “啊……這……”赤哲沒想到話題這麽直白的就開場了,垂首好一會兒才整理好自己的言語,將姬部落的現狀講訴給明珝聽。


    “神農的恩澤人族從不敢忘,但每個部落都有生存和強大的權利,姬部落是靠著族人的雙手變得強大的,我不認為這有錯處。


    薑部落如今容不下我們,紛爭眼看不遠。若論戰士的數量和實力,姬部落定不會比薑部落差,但薑部落是中心部落,能號召渭河聯盟的部落幫助作戰,若真發生戰爭,我們雖然不一定會輸,但一定會死很多人。


    我不希望有很多人死亡,不管是其他部落的族人,還是姬部落的族人或者薑部落的族人……論及百年前,姬部落與薑部落也是血脈同源的兄弟部落。”


    赤哲出自姬部落,說話難免站在姬部落的角度,但客觀來說,作為這個時代的局中人,能有這樣的認知已經是很難得的了。


    烈山氏魁的母親和赤哲的祖上同為朱驤氏之女,說是血脈同源倒也無錯。


    話說回來,中原的大部落間,又有幾個不是沾親帶故的呢?撇開聯姻這種政治關係不提,戀愛之事從古至今常有如此,青梅比往往不得天降,別家部落的戰士總比朝夕相處的小夥伴更威武高大。


    “那麽,你想要什麽呢?”明珝問道。


    “我想要,不發生戰爭,就能解決這個問題的辦法。”赤哲道,“我聽聞當年,神農帝明聰慧無比,在位時總能有很好的辦法解決問題,我希望能如她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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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42章 立廟宇


    聽罷赤哲的話, 明珝就笑了。


    “我說呢,它自從開了靈智以來,一年裏十有八九在睡覺,偏你一來, 它非但醒了, 情緒還激動起來。”


    赤哲不解:“還請神靈明示。”


    明珝指了指廣場右上角那棵“槐樹”,解釋道:“你方才覺得它親近吧?我不會給你解決問題的辦法, 但它可以幫你, 就看你願不願意付出相應的代價。”


    “赤哲既然來此,自然是願意的。”


    赤哲既然真心這麽說了, 顯然也是知道山海農場的規矩, 明珝也就不再說別的, 抬手凝聚法力,隔空將“槐樹”中央的一根枝條折下來。


    “此樹名蒙木,乃是上古時期生長在放皋山的神木, 天生有靈, 開花而不結果。”明珝說著從枝葉間摘下一朵黃色的花朵遞給赤哲,“以你十年壽命, 可換智慧花一朵, 吃下後能增長智慧……許多事情, 姬部落未必沒有解決的法子, 隻是就如山峰被白霧遮住,所以總也看不分明,而你需要的隻是拂去那白霧。”


    “我願意交換。”赤哲伸手, 將那朵黃色的“智慧花”接過去。


    花兒飛到她麵前,碰到她的嘴唇後立即化作一道溫柔的氣流進入她口中。暖洋洋的感覺將赤哲包圍,讓她忍不住閉眼去感受。


    再睜開眼時, 赤哲覺得自己並沒有明顯的變化,然而仔細琢磨,卻發現從前許多想不透的東西都清明起來。


    她頭腦前所未有的清醒,卻沒有繼續琢磨更多,而是先向明珝行禮道謝。


    從明珝的角度看去,姬赤哲周身環繞著一層凡人看不見的靈韻,比之先前靈動了許多。


    係統已經自動收取了姬赤哲的十年壽命,按理說交易就此完成,也該送赤哲離開山海農場了。


    但明珝卻悄然攔截了赤哲身邊的空間波動,舉起手中的樹枝:“這一截是蒙木今年最核心的新芽,共可開‘智慧花’五朵,除卻你剛才服下的……也還剩四朵。”


    “神靈的意思是?”赤哲意動,有些明白了明珝的意思。


    “若是用生命水澆灌,再以信仰之力祭祀,它便能長成新樹在凡間存活,此後每二十七年可再開一朵‘智慧花’,直到第四朵花開後耗盡靈力而枯萎。”明珝道,“它與你有幾分緣分,我也樂得成全,你若願意幫我做件事,就可以將它帶回去。”


    “不知什麽是生命水?以信仰之力祭祀又是何意?”赤哲道。


    明珝笑了笑,將那截樹枝送到赤哲手中:“我那湖中的便是生命水,你可以用水袋裝走,帶回去後將這截蒙木新芽種在部落中央,每年春秋祭祀便可。


    然後作為交換,你要在姬部落,以及今後你控製的所有部落建立神農廟宇並泥塑帝像,供人們自由祭祀。”


    “泥塑帝像……至幾代神農?”赤哲問道。


    “你認為哪幾代有資格?”


    “我……”


    “如有巢氏、如燧人氏,為人族做出貢獻的,合該被銘記與祭祀。沒有功績的,便是尊了帝號也不過虛名罷了。”


    “赤哲……明白了。”


    十年壽命的代價都付了,又何況是建廟宇塑像?


    姬赤哲點頭後,第二道契約也隨之落下。


    赤哲從湖中取水後,明珝開啟傳送陣將她送了出去。


    人一走,看似寂靜的山海農場中瞬間就活躍起來。


    各色漂亮的鳥兒從林子裏飛出,嘰嘰喳喳的用自己的語言討論剛才的人類。


    好幾棵樹的樹幹上出現人臉,搖曳的樹枝交接著傳遞信息。


    更有鳳尾綠咬鵑落在明珝手邊,大膽的啄她被子裏的茶水喝,喝完了歪著頭好奇道:“從前有人類進來,主上都是讓我們代勞,這次不但親自來交易,還破例多給了東西,這人類可是有什麽特別之處?”


    明珝往它腦袋上敲了敲,道:“這可是個大客戶,你從開靈智以來天極洲第一次出現的級別,經營得好了甚至能讓你們都有血脈淨化的機會的。”


    鳳尾綠咬鵑想了想,忽然明悟:“就是帝明那種渾身都能散發功德金光的人類嗎?”


    “那就要看她的造化了。”明珝道,“你們也給我加緊修煉,同批開靈智的誰先晉級誰先淨化血脈,這可是有言在先的。”


    “知道了嘛……”這隻論及神韻在鳥中可謂是最像鳳凰的小家夥心虛的垂下頭去。


    敲打的話,明珝從來不會喋喋不休的說,見鳳尾綠咬鵑和周圍的鳥兒都警惕了,便站起身來往湖邊而去。


    隻走著走著,便化為鳳凰本體,落在湖邊的梧桐樹上:“你們說呢?”


    湖中的丹頂鶴飛過來,落在梧桐樹下的荷葉上:“蒙木在山海農場裏栽種了幾十年,靈智產生後卻是第一次這麽激動,鳳皇少不得要為它做些什麽,所以主動提及了第二次交易。


    且日後的姬部落首領服用了智慧花,做下的功績也有農場的一份,我們總是不虧的。”


    本就離得不遠的白鶴道:“交易的內容是修建神農廟宇,泥塑帝像讓百姓進行祭祀,應是指帝魁和帝明二位,這兩位對人族做出的貢獻,不是後麵幾位守成者能比的。”


    離得最遠的玄鶴遊過來,將新折下的蓮蓬送給明珝:“鳳皇如此做法,並非因為與二位帝的私情,而是借花獻佛。


    開醫藥、種五穀、做養殖,這些功績改變了人類完全靠天吃飯的命運,廟宇祭祀是早晚的事,您不過是讓其提前了而已。”


    “可就是這提前,便是先機。”丹頂鶴接著道,“來日帝魁功德攢夠飛升仙界,自會有分潤益處。”


    “不錯,能看透多個角度,並未因表象迷惑,你們都可以出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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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43章 再入凡塵


    明珝的話音才落下, 三隻立即就飛起來湊到她近前:“鳳皇,要派我們出去了嗎?”


    “我想去昆侖,據說昆侖是距離仙界最近的地方, 我還沒去過昆侖呢!”


    “幾千年前建木就已經死亡, 不周山也被撞毀,昆侖早就不與仙界相連了, 我想去東海啊,可以隨時進入棲梧山呢!”


    “就算不與仙界相連, 昆侖也是天極洲陸地的最神秘所在, 但我更想去昆侖中心的西海, 聽聞那邊鳥族成群,定能大有作為!”


    瞧著三隻鶴兒這麽積極的樣子, 明珝笑了笑,道:“怎麽, 莫不是我平日裏苛待你們了不成, 一個個都想走?”


    “才不是呢,隻是我們也跟隨鳳皇二十多年了,總想出去做點什麽, 才對得起您的教誨呢。”


    “就是就是!”


    “你們三個來時正卡在瓶頸上, 如今也都突破了到了五品修為, 確實該出去曆練曆練了。”明珝道,“隻是去的地點, 可未必都能隨了你們的意願。”


    “那有何妨,鳳皇需要我們去哪裏盡管吩咐便是!”丹頂鶴道,“方才我們所言的想去之處,不過和飛升仙界一樣是個願景罷了,總不能不夠資格飛升的神族就不修煉了吧。”


    “丹葉、玄離、白蒼, 我要你們三個去南海。”明珝道,“南海雖無大陸,卻有島嶼萬千,其上棲息鳥族無數,我要你們各自為政、分別收攏南海的神族,建立三個完全不同的神族勢力並在表麵上相互製衡。”


    丹葉,即三隻鶴兒中的丹頂鶴道:“根據我們此前收集到的關於南海的信息交給,南海並無七品妖王,海中的六品神族雖不少,但他們離開海中後無論戰力還是飛行速度都大受影響,我們三個雖隻有五品修為,但皆因您而開啟了飛行相關的天賦神通,隻要不貪功冒進,基本不會有生命危險。


    但海族雖向來少有離開海中,若我們要在南海建立勢力,隻怕海中神族不會坐視不理。”


    “如果事情輕而易舉就能辦成,那隨便派幾個五品或六品的鳥族過去就可以了,何必要用得上你們?”明珝道,“我讓阿琰給你們準備了些東西,一會兒他從龍穀回來了,你們去找他領取,同時也了解清楚南海六品以上大妖的信息,免得出師未捷還得長輩去救。”


    龍族和鳳凰族的情況差不多,能夠輕易被喚醒的也就是最開始的青冥等幾位,越往後沉睡但還活著的那些龍魂魄越是不完整,也就越難喚醒。


    好在這個時代物資足夠豐富,龍族雖然到現在蘇醒的龍族數量也還不滿雙手之數,卻還是在南方重建了龍穀。


    此番平丘琰前往龍穀,一是在龍穀留下坐標定位,二是找風龍交易點兒東西。


    明珝讓平丘琰從風龍處帶了三顆風靈珠回來,分給了丹葉他們。


    三隻鶴兒都是主修的風係法術,風靈珠可令他們平時可加快修煉速度,若是遇到險境還可引動風靈珠的力量脫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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