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瑾提高了音量,大聲重複:“我說,不是每個相親對象都傻逼!”


    恰好,剛才的那首音樂結束,背景音突然安靜,顯得林瑾喊出的這句話十分突兀。


    不止蕭以南和對麵的朋友,連鄰桌的男人都看了過來,目光在林瑾和葉蔓依兩人臉上停留片刻。


    尤其尷尬的是,背景音樂從第五個字開始停的。大家聽到的可能是,她大聲喊:每個相親對象都傻逼。


    林瑾扶額,腳趾扣地。


    她低頭看手機,點開葉蔓依的聊天框給她發了條消息提醒:【你別提相親了!我旁邊這人就是我上一個相親對象。】


    葉蔓依手機放包裏,顯然沒及時看到這條消息。


    下一首背景音樂開始,她繼續揚聲高談闊論:“得了吧,好男人流通率太低,落到相親市場的,多半不正常。不是長得醜,就是腦子有毛病!”


    林瑾:“……”


    她低頭喝了一口酒,開始思考她為什麽要出現在這裏。


    她還不如留在所裏加班。


    “我也沒想找對象,那不都是為了應付家裏嘛。我媽一天到晚的催我結婚。”林瑾揚聲說。


    葉蔓依身子前傾:“你不想找的是結婚對象。現在人壓力都大,找個帥哥談談戀愛還是挺解壓的。”


    林瑾不讚同,搖頭道:“那還不如賺錢解壓,談戀愛,感覺隻會添堵。”


    雖然沒談過戀愛,但她工作已經很忙了,實在不覺得自己能抽出時間來應付一個男人。


    葉蔓依靠近了些,“你沒試過怎麽知道不快樂?我現在是沒機會了的,但是你不一樣啊,你是自由人!”


    “我覺得你旁邊那個就不錯,看著就是你喜歡的類型!”


    “……”


    說這句話,葉蔓依壓低了聲音,可音量還是不算小。


    同坐一張桌上,林瑾很懷疑蕭以南有沒有聽見。她餘光往旁邊掃了一眼,蕭以南沒看她,仍在低頭喝酒。


    他喝得很快,有幾滴順著唇角滑到脖頸,再到衣領內。


    為了防止葉蔓依再製造尷尬,林瑾生硬地轉移了話題:“對了,我準備買個房。”


    ……


    兩人從林瑾準備買房的事,聊到葉蔓依去年上的幾個綜藝,拍的幾部網劇。


    林瑾隻喝了兩杯低度數的酒,葉蔓依喝了不少,邊上的兩個男人喝得更多,尤其蕭以南。


    服務生一直頻繁往這桌上送酒,林瑾沒刻意關注,也注意到這一個多小時裏,蕭以南一杯接著一杯,酒沒停過。


    過了零點,葉蔓依包裏的手機持續震動。


    她終於掏出來,看了眼消息,緊張得瞳孔放大:“完了,我得趕緊回去,這老東西他媽的瘋了。”


    林瑾猜她說的應該是她金主。葉蔓依連告別的話都沒顧上說,拿起包匆匆出了酒吧。


    朋友提前離開,林瑾也準備回家。正打開軟件找代駕,她也收到一連串的微信消息。


    她點開看了眼,眉頭蹙起。


    是個涉外家事案件的當事人,說她發過去的起訴書草稿不行,又提了一連串問題。


    今天是周五,附近酒吧和夜店很多。叫代駕的軟件一直在排隊中,顯示前方還有五十人等待。


    左右都是等,林瑾從包裏拿出電腦,直接架到桌上開始跟當事人溝通修改起訴書。


    與此同時,收到了葉蔓依的消息,她應該是在回去路上才看到林瑾之前發過去的微信。


    【不是吧?他這麽帥也要相親?我剛就想說來著,他長這樣,混演藝圈都綽綽有餘。】


    【這長相你都不想談啊,就算腦子有病也值了!】


    【你沒看見嗎?剛才好幾桌女生都時不時看他。】


    林瑾:“……”


    她沒看見,也暫時沒打算回消息,先打開文檔修改起訴書草稿。


    代駕排了一個多小時才排到,但當事人還在消息轟炸,讓她改最後兩處。


    林瑾猶豫片刻,決定先取消訂單,在這把文件改完。她不習慣在車上看電腦,會暈車,反正回家也得繼續改,不如在這一鼓作氣改完。


    她重新排了個隊,繼續工作。


    終於改到當事人滿意的版本,林瑾收起電腦,這才發現店裏人已經不多。


    環視四周,她意識到,不止是不多,而是隻剩下她和蕭以南兩個人,他對麵的朋友也不知去向。


    而蕭以南,一手直著腦袋低頭坐著,黑發垂在額前,眼睛微眯,像個精致的思考者雕塑,應該是喝多了。


    代駕已經接單,預計到達時間15分鍾。


    等待的時候,店裏僅剩的一個服務生走到兩人桌前:“抱歉二位,試營業期間我們店兩點打烊。”


    現在已經兩點十分。


    林瑾抬眸道:“不好意思,我叫的代駕也快到了…”


    服務生:“沒事沒事,那等您這邊代駕到了我再關門。”


    林瑾買了單,坐回位子上看手機。


    蕭以南還是保持剛才思考者的姿勢沒動,她猶豫片刻,還是問候了他一聲:“你還好嗎?”


    回應她的是沉默。


    她搖搖頭,在心裏感歎一句,世事無常啊。


    多年前的陽光少年,現在成了孤獨醉酒的可憐蟲。


    十五分鍾之後,代駕到了。


    林瑾掛了電話後往門口走,服務生叫住她:“女士,您好像把您朋友落下了。”


    這服務生不是先前接他們進來拚桌那人,以為他們是一起的。


    林瑾說:“抱歉,他不是我朋友。”


    服務生撓撓頭:“我剛才還看見您跟他說話來著。”


    他看著那位撐著頭的高顏值帥哥,再看林瑾一臉淡然要離去的樣子,已經腦補了情侶吵架或是美女對男友始亂終棄的劇情。


    林瑾還沒開口,服務生為難道:“您把他一個人扔店裏,我也實在不好處理,有什麽問題二位可以之後慢慢解決。”


    林瑾揉揉眉心,看看服務生,又看看蕭以南。


    半分鍾之後,她做出了決定──蕭以南也算是舊識,就當是日行一善吧。解救服務生,也解救老同學。


    於是,服務生好心地幫她扶著蕭以南,把人塞到了她車子後座。


    林瑾也坐上後座。


    她沒著急讓代駕開車,看向蕭以南:“你住哪?我送你回去。”


    又是沉默。


    他薄唇抿成一條直線,頭向後仰靠在座椅上,喉結凸起,眉頭緊蹙,看著很不舒服的樣子。


    林瑾頭疼地歎了聲氣,在外麵喝成這樣,也不怕被壞人抓去賣器官?


    她看到蕭以南身上沒有包,隨身物品也不知道放在哪,現在有兩個選擇:


    ──把他交給警 | 察叔叔。


    ──把他帶回家放一晚。


    一會兒後,林瑾決定,好事做到底。希望她今日份積德能換來兩個案子勝訴,最好再換來兩個高標的案源。


    林瑾對代駕說:“沒事了,就按定位的終點開吧。”


    “好的。”


    車子發動,路燈的光一道一道映在蕭以南臉上,精致的側顏忽明忽暗。


    -


    蕭以南一路安靜,不像林瑾印象中喝醉酒的男人那樣,絮絮叨叨,或是瘋瘋癲癲。


    好不容易把人弄進家,林瑾覺得她這好事已經做到頭了,打開次臥的門,把蕭以南丟床上。


    回了自己臥室,林瑾心裏開始隱隱不安。


    從小到大,她的私人空間裏第一次出現異性,還是醉酒的異性。


    估計她也是晚上兩杯酒喝暈了、在酒吧加班加昏頭了,才會把異性帶回家。


    林瑾從手機裏找出了蕭以南的資料,從頭到尾仔仔細細看了一遍,沒看出什麽不妥。


    但轉念一想,誰會在相親資料裏寫負麵信息。蕭以南這人,高中時看著品行端正,但這麽多年過去,難保不會變壞。


    林瑾突然覺得,自己臥室反鎖門還不夠,惴惴出門。


    她把次臥的房門從外麵鎖上。


    嗯,這樣很安全了。


    不到24小時,她的行為也不算非法拘禁。


    ===


    次日九點多醒來,蕭以南整個人都是懵的。


    他在哪?


    一間裝修簡約的房間,原木色的床和桌子,原木色的衣櫃,空氣裏有淡淡的葡萄味熏香。


    另一側,放著一個書架,上麵雜亂地擺著書籍和文件。


    他頭痛欲裂,揉著太陽穴,想起了昨晚的事。


    被薑儒叫去酒吧後,沒想到人越來越多,他更心煩了。


    薑儒還早早就離開,他又收到了老爺子發來的相親安排,留在酒吧獨自喝悶酒。


    昨晚確實喝得有點多,但他完全沒想到會斷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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