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沉默已久的林清許卻開口了,第一次看向施錦,眼裏帶著濃重的冷漠與厭惡,聲音的疏離與涼薄明顯。


    “如果你們很想采訪我的話,那就讓蘇意來說吧。”


    “一個組的意見應該先統一。”


    作者有話說:


    林笨笨:壞女人別想挑撥離間。


    第14章 暗戀日記


    ◎既然怕,那就不要接近好了。◎


    林清許話音落下,施錦的臉色清了紅紅了白變換一通,帶著嫉妒和不忿,但還是不想錯過和林清許多接觸的機會,咬了咬牙,吐出一個“好”。


    桌上的人聽到了兩人的聊天,在看透了施錦的花花心思之後,就不再說話,和周圍聊著天吃著飯,半個眼神都不再分過來。


    上菜後,施錦卻像剛剛什麽都沒發生一樣,吃著菜,還興奮的和林清許說話,一會兒說這碗菜不錯,一會兒說看我新做的美甲。


    林清許的眉越皺越深,這是他第一次在公共場合情緒外泄得厲害,煩躁之間透著幾絲厭惡。


    因為什麽呢?


    林清許向來不喜歡吵鬧,但公共場合很多,不可能每個場合都安靜,以前也不是沒遇見過一直在他耳邊吵鬧的,他隻是雲淡風輕的繼續看著書,半分不受影響。


    那麽這次是因為什麽呢?


    他想到最初,施錦陰陽怪氣說著蘇意的話,想到施錦說著蘇意推薦的采訪對象不是她,想到蘇意否決采訪他。


    他自詡不是一個小心眼的人,也不至於因為別人否定而斤斤計較,他可是從小被否定過來的,不會因為這麽一點否定就不爽。


    但他不得不承認,他現在就是在不爽。


    可是,為什麽呢?


    想不通他便不再想了,他向來沒有刨根究底的精神。


    勻稱修長的指骨拿過酒杯,酒液順喉而下,帶著涼意。


    蘇意換到施錦那桌,桌上都是女孩子,因為當初拍攝視頻有過短暫交集,蘇意坐下後,向她們點了點頭,笑了笑,兩邊的梨渦若隱若現,算是打招呼。


    “和你一起來的那個,應該不是你要帶她來的吧?”旁邊一個女生看蘇意落座,友好的和蘇意打起招呼,又看到施錦纏著林清許的樣子,靠蘇意近了點,想吃瓜。


    可蘇意卻被這話問住了。高中時永遠是別人在背後討論她,也沒人能和她一起討論別人,所以這時候身邊的人將話題遞過來之後,她有些不知道該怎麽回答,哪怕知道身邊的人沒有惡意。


    蘇意沉默地抿唇笑了一下,像是想讓話題悄然過去,鄰座的女生看到這表情便會了意,以為蘇意是不好意思多說,“沒事兒,你不說大家也都看出來了。”


    蘇意有些驚訝地看了眼旁邊的女生,對方了然,“就她表現出的那樣子,怎麽著也不像是陪你來的。”


    這一頓飯蘇意吃得有點索然無味,因為施錦的突然加入,她第一次清晰的感受到了占有欲,也第一次感受到了自己的弱小。


    她的勇氣,根本不足以支撐她說出拒絕的話。


    就像高中一樣。


    吃得差不多的時候,有人還留著在點歌台鬧,有人因為有事早早退場,蘇意看著周圍都不是很熟的人,想了想還是決定早點回去。


    因為周圍人都不是很熟,看了一圈也沒看到林清許在哪兒,蘇意和身邊人說了一聲就裹好圍巾帶好帽子走了出去。


    打開門走出去時,一轉彎就看到靠在牆壁上看著手機的林清許。


    蘇意嚇了一跳,昏黃的燈光描摹著林清許精致的眉眼,輪廓清晰,鼻梁高挺,轉頭看向她的時候,眉眼間深重的疏離和冷意讓蘇意不自覺地退了一步。


    在看清是蘇意後,林清許眼裏的冷漠退了幾分,可還是冰冷一片。


    “走吧。”林清許淡淡的說。


    ?


    蘇意有些不解地看著林清許。


    “今晚被吵得沒吃什麽東西。”林清許看了蘇意一眼,眼裏帶著很深的意味。


    雖然沒說是為什麽,但蘇意懂了。


    她在吃飯的時候也看到施錦一直在林清許耳邊說話,當時她還抱歉了一下,畢竟林清許向來不喜歡吵鬧。


    沉默著點了點頭,看不出願意不願意。


    林清許笑自己不君子的行為,利用蘇意容易泛起來的同情心,他甚至覺得有些卑劣。


    可他其實也不知道為什麽,明明自己也可以一個人去吃,為什麽一定要蘇意陪。


    可耳邊又想起了施錦說的“蘇意不選擇你,認為你不合適”。他在飯桌上沉默之後,也有想到這些話其實並不一定可信,但一想到有這麽一種情況,蘇意否定他,他胸腔中就又有鬱氣蔓延。


    可能因為被關心過,所以之後的否定更難讓人接受吧。


    林清許頂了一下腮幫,明明帶著點邪氣的動作卻被他做得有些斯文,平添了幾分敗類感,這在他身上倒是難見一回,除了小時候還會不服氣被責罰,他很少再有這種表情。


    鬱氣還在蔓延,在身體各處亂撞,叫囂著,挑釁著。


    兩人往後街走去,周圍的燒烤店坐著許多學校裏的學生,桌上幾瓶啤酒,放著幾盤烤串,哪怕是冬天也抵擋不了他們的熱情滿誌,圍在外麵要了火盆烤著火,歡聲笑語,肆意聊天。


    蘇意和林清許就這麽走著,一言不發,寒風凜冽,帶著周圍燒烤的香味漫過來,勾著味蕾。


    蘇意看著心情不是很好的林清許,拉了拉圍巾,眼裏有些自責。


    這是他第一次看到林清許有不開心的情緒,畢竟,平日裏的林清許是清冷疏離,甚至有些孤寂,所有的情緒都在厚厚的雲霧雪山之下,讓人難以窺見半分。


    但她今天可以明顯的感受到林清許的不開心。


    因為施錦嗎?


    她眨了眨眼,有些愧疚。


    那就好好陪他吧,雖然她並不擅長安慰人。


    後街走到頭,有一家小店,攤主是一對夫妻,兩人在這兒經營了很多年。


    走進小餐館,暖意瞬間圍上來將蘇意和林清許包裹,兩人隨意找了一張桌子坐下。


    老板娘笑著問了句要吃啥自己點,菜單掛在牆上了。


    蘇意抬頭安靜的看了看:“一碗雲吞。”


    又抬起眼看了幾眼林清許,帶著小心,“你吃什麽?”


    林清許默了默,聲音還有從外麵帶進來沒有消散的冷意,“一樣。”


    店裏此時沒多少人,老板娘聽到後說了句好嘞,轉身就去煮雲吞。


    兩個人還是沉默,隻有店裏老板娘煮東西的聲音明顯。


    林清許沒說話,蘇意就安靜的坐在一邊。


    “你們小組要采訪?”林清許難得的,有點受不了這個安靜。


    蘇意點點頭:“采訪課的期末考核。”


    “找好采訪對象了?”林清許把話咽下去,他並不相信施錦說的話,但還是很好奇蘇意推薦的對象會是誰。


    他第一次覺得,自己這麽的迂回婉轉,沒有往日說話做事的利落幹脆。


    蘇意如實的搖搖頭,她剛加上她們的聯係方式,還沒有開始討論,但她們好像已經定好林清許了。


    於是,蘇意在搖完頭之後,又帶著一種猶豫的眼神看向林清許,水靈靈的,清澈見底。


    “怎麽了?”林清許看著蘇意的眼睛,明明清澈見底,沒有一絲雜質,當然也不會有他。


    “她們好像決定采訪你,但我才剛加上她們的聯係方式。”蘇意猶豫一會兒,還是說了出來。


    林清許點了點頭,再聯係了一下施錦今晚的行為,明白是她的自導自演,心裏的鬱氣消散了一些。


    清冷的聲音再次響起。


    “那你呢?”


    你是和她們一樣打算采訪我,還是有別的采訪對象?


    不過這話林清許沒有問出口。


    “我?”蘇意愣了一下,像是明白林清許問的是什麽,再次搖了搖頭,“不知道,當時想和她們一起討論的。”


    林清許垂下眼瞼,掩下眼裏的情緒,輕笑了一下。


    也是,她向來單純良善,之前幫他也是善良,許大爺不是說了嗎,小女孩最是善良。


    她眼裏幹幹淨淨的,沒有一絲一毫的雜質,他怎麽會想聽到別的回答。


    林清許覺得自己最近很奇怪,明明從來不在意別人的看法,但卻想知道蘇意的看法,甚至因為蘇意破了太多例。


    大概是因為當初那份關心,又因為那對“兄妹”,讓他破了那麽多例。


    可哪有妹妹會怕哥哥?


    蘇意怕他又是因為什麽呢?從始至終她都一直怕著他,像怕著洪水猛獸一樣怕著他。


    唯一的解釋,大概就是,當初那份關心也不過是萬千善意的一分而已,畢竟他見過蘇意看到老人過街會扶,看到小朋友摔倒會哄,甚至小組討論也是先聽別人的想法,她每次都把自己考慮到最後。


    林清許沉默了一會兒,之前喝的一杯酒像是開始往上熱起來,帶著情緒包裹。


    既然那麽怕,那還是不要靠近好了,畢竟他注定被人討厭,沒人接近的起來,也不需要。


    關心這種東西,向來是不應該屬於他的。


    “那等你們商量好吧,如果你們都一致同意采訪我的話,我可以參與,到時候和我說吧。”


    林清許也清楚,照著今晚那樣,如果他不同意,施錦她們肯定會為難蘇意,況且采訪有好幾個人參與,應該也不一定會見到她的。


    “好。”蘇意點點頭,但她本能地,感受到了林清許對她的疏離,原來也是疏離的,但沒有這麽濃,但剛剛說完,那份疏離感忽然就濃重了起來,讓蘇意有些恍惚。


    她抿了抿唇,睫毛顫動,心也有點惴惴不安。


    她鼓起勇氣,想問怎麽了。


    此時,老板娘碰捧著兩碗熱騰騰的雲吞上來,放到兩人麵前。


    林清許一句吃吧,就像一根銀針,戳破了蘇意好不容易鼓起來的勇氣。


    他說話的時候,帶著明顯的不想多說,帶著沉默和冷淡。


    就好像,好像這些日子的容易接近是一場夢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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