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采菊有了陳國杭的撐腰, 底氣也足了不少,看溫妤寧竟然敢把她的話當耳旁風,嘴巴一張就要破口大罵, “你——”


    溫妤寧看也沒看那無賴的夫妻兩個,直接走出了辦公室, “辦公室不是你們丟人現眼的地方。”


    ……


    到了醫務部, 今天值班的同事已經在了,連開水都倒好, 就等溫妤寧過來。


    但其實說到底這事也不能算是真正的醫鬧糾紛, 更多的還是家庭糾紛。醫務部的同事最多隻能警告陳國杭他們不能在醫院裏鬧事, 影響到醫生上班。


    那位同事剛嚴正聲明完, 陳國杭就大聲嚷嚷, “笑話, 影響什麽醫生上班了,她是我女兒,國家法律都管不到我不讓找女兒?你算什麽東西?還警告我了?”


    姚錢早就聽說了陳國杭這一家的無賴嘴臉。


    果然藝術來源於現實。以前經常聽到那種小時候把孩子拋棄,等孩子長大了有出息了就不要臉的打著親生父母的旗號上來索要好處的故事。


    但那些人至少還會裝個慈父慈母的樣子哭著說自己當年是不得已,而陳國杭一家已經是無恥到極點,連裝都不裝一下,理直氣壯地要起錢來。


    溫妤寧被陳國杭幾次三番的騷擾,她這幾天都在查資料,還打了個電話給爺爺奶奶,也了解了一下陳國杭家裏的經濟情況。


    陳勝寶先天性心髒病是早就查出來的,但是陳國杭整天吃喝嫖賭,就靠著金采菊給有錢人當阿姨賺幾個錢生活,做手術的錢,是絕對拿不出來的。


    而像陳國杭這種人,連找人借錢都借不到。最後還是苦了兩個老人,有這麽一個不成器的兒子,也是心軟,沒辦法眼睜睜看著孫子活不了,拿出了一半養老的錢出來給陳勝寶做手術。但可笑的是,拿到錢,等陳勝寶住進醫院以後,這錢就被陳國杭輸得一幹二淨。


    他們這家人就把主意打到了溫妤寧身上。


    而且就算沒有這件事,陳國杭找到了溫妤寧不在她身上刮一層皮也不可能放過她。


    當年高考時也是這樣……


    但溫妤寧,是絕對不可能再拿一分錢給這種人!在陳國杭這種貪得無厭的人身上永遠不可能有息事寧人這四個字。


    “你們這麽鬧,是想叫我拿錢?”溫妤寧也不兜圈子,麵無表情直接了當地問出了口。


    金采菊大概還是要點臉麵,沒修煉成陳國杭那麽厚顏無恥,一聽到溫妤寧就這麽赤./裸./裸地把他們的目的說出口,老臉紅了下,磕磕巴巴又理直氣壯地說,“你是老陳的親閨女,拿點錢孝敬親爹不是應該的嗎?”


    “而且你那麽有錢,你的親弟弟現在在醫院裏沒錢治病,讓你拿一點出來怎麽了?這不是你應該做的嗎?”


    “當醫生的人,這麽一點慈悲心腸都沒有?連自己的親人都好意思見死不救?”


    金采菊不愧是道德綁架的高手,不要臉的話從她的嘴巴裏說出來變得是那麽的理所當然。


    “親爹?”溫妤寧平靜地說,“我哪裏來的親爹?我隻有一個媽媽,而爸爸……”


    她緩緩吐出,“早就死了。”


    “你——”陳國杭拍著桌子一下就站起來。


    “我媽隻有我一個孩子,更沒有什麽親弟弟。”


    溫妤寧繼續說,“我一個姓溫的,難道還得養你們姓陳的?國家也沒有這條法律,要不你們去起訴我,怎麽樣?”


    陳國杭惱怒道:“別給我說什麽法律不法律,天王老子也管不到老子找女兒拿錢,五十萬,沒有五十萬老子就住在醫院裏了!我他媽知道你拿得出來!”


    金采菊也跟著說:“對,就要五十萬!你看著辦吧!”


    這對夫妻也是無恥到了一起。


    昨天的幾千萬,今天的五十萬。看來還是被溫妤寧昨天的那番話威脅到了,不敢真的打裴敘白的主意。


    但認為她還是有錢,拿得出五十萬。


    真是可笑,無論什麽時候,講理的都怕不講理的。而現實就是,講理的人永遠都是吃虧的那一方,他們做不來不要臉的事,更沒有那麽多的手段去對付,唯一能做的,也不過就是拿起法律的武器,試圖保護自己。


    “我看著辦?”溫妤寧緩緩抬眼,“好,你們不告我,那我隻能告你們了。”


    說著溫妤寧拿著律師發過來的律師函,“你們這種行為,已經嚴重地對我的工作和生活造成了影響。這些天你們所有的對話我都錄了下來,現在就算你們不告我,我也要告你們!”


    “我明擺著告訴你們,隨你們怎麽鬧,想怎麽鬧都可以,大不了丟了這份工作,我也要和你們告到底。而且我一分錢都不會給你們,你們就和我僵著吧,看看是我怕丟了這份工作,還是你們的兒子能耗得起!”


    冷漠的表情分明告訴他們,她絕不會退讓一步,大不了魚死網破!


    和無賴對抗的方法,不過就是比誰能更豁的出去!被糾纏了那麽多年,溫妤寧這次要讓陳國杭知道,她再也不會任他肆意勒索辱罵。


    金采菊看到那份律師函臉都白了,頓時慌了手腳,“不是……我們……”


    陳國杭被溫妤寧這種態度徹底惹怒,“臭傻逼——”惡狠狠地拍桌子,指著溫妤寧的鼻子罵,


    “你他媽要是不給錢,今天就別想走出這個門!”


    這個時候調解室的門突然被人推開。溫明錦走進來,看到眼前這樣的情況,手裏拎著的水果一鬆,又紅又大的蘋果嘩啦啦全部滾落在地。


    愣了一秒,溫明錦呆呆地看著陳國杭,神情有些恍惚,然後像是再也壓抑不住那麽多年的憤怒和痛恨,瘋了似地跑了過來,一把就撞開暴怒的陳國杭,發出來的聲音撕心裂肺,“陳國杭,你他媽的怎麽還不死啊!!!還想打我的女兒,我跟你拚了!!!”


    說著不管不顧上手就往他臉上抓了過去,大概是恨極了,一貫軟弱的女人變得猙獰,尖利的指甲在陳國杭的臉上抓出幾道血跡。


    嘴裏罵著,“你這個畜生,你怎麽不死啊你,畜生!”


    隻是她到底是個女人,力氣不夠大,很快就被陳國杭猛地推開,抓住頭發一下就摔倒在地。


    事情發生得太快,周圍的所有人都沒來得及反應,那兩個人就已經打成一團。


    溫妤寧看見溫明錦被推倒,下意識地跑過去,蹲下.身扶住她。


    原本溫明錦梳得得體的頭發已經變得淩亂,被抓得雜亂的頭發糊在臉上,手心蹭到地板,擦出點點血跡。亂糟糟的,像個瘋子一樣。


    和剛進來時那種溫婉的狀態天差地別。


    溫妤寧垂著眼,她沒想過溫明錦會突然這樣。


    大概也是十幾年來的壓抑,讓她終於徹底爆發。


    握住她的手腕,溫妤寧還沒來得及說話,陳國杭就罵罵咧咧地對著她吐了一口口水,“艸,我還以為是誰呢,原來是你這個蕩.婦!”


    “你他媽現在裝什麽好媽媽呢,當初可是你為了跟野男人跑,親手把她丟掉的!”陳國杭冷笑,語氣惡毒,“像垃圾一樣,把她丟掉的!”


    溫明錦身體僵了僵,低頭捂住臉,默默流下了眼淚。


    溫妤寧實在沒時間繼續把這場鬧劇演下去。


    也早已不在乎,在他們眼裏,她是什麽東西。


    她隻覺得厭煩。


    握住溫明錦的手腕,把她從地上拉起來。


    抬頭看向陳國杭,淡淡地說,“在你指責她的時候,怎麽忘了把你自己痛罵一頓?哦不對,你應該為你的惡行去死才對。”


    “她至少還有廉恥,而你沒有。”


    ——


    日落西山,最後一點昏黃的陽光消失在天邊,天空徹底暗下來,意味著夜晚降臨。


    路邊一輛白色的法拉利裏,裴敘白靠在座椅上,戴著帽子和口罩,拿著手機發信息,“下班了嗎?”


    很快對麵回複了過來,


    溫開水:“下班啦~可愛.jpg”


    裴敘白挑了挑眉,可以,溫妤寧還用上可愛表情包了?


    xu:“嗯。”


    xu:“你後媽的事處理好了麽?她還有沒有來騷擾你?”


    溫開水:“處理好了,醫務部的同事幫忙處理的。”


    xu:“那就好,沒別的問題了?”


    溫妤寧那邊大概是有點事還是什麽,這次沒有很快回複。


    過了十多分鍾才發來一條。


    溫開水:“嗯,沒有。”


    ……


    陳國杭一邊吐著唾沫,一邊罵罵咧咧地走出醫院。


    一毛錢沒有拿到不說,反倒被溫妤寧羞辱了好幾次,甚至還即將要被她告上法庭。陳國杭此時已經陷入了狗急跳牆的狀態。


    嘴裏髒話罵個不停。


    他對溫妤寧是從來不存在什麽溫情的,更對她沒有所謂的‘父愛’,溫妤寧讓他丟了臉,他現在恨不得立馬把她弄死。


    陳國杭在外麵混了那麽多年,三教九流的人認識不少,今天的事越想越生氣。


    走到醫院門外一棵樟樹底下,陳國杭拿出手機,點開通訊錄找到一個叫‘彪哥’的人開始打電話。


    臭婊.子敢這麽對他,他要讓她好看!


    醫生了不起是吧,裝得人上人一樣,被個明星睡了,就牛得不得了。敢說他是垃圾畜生,那他就讓她也變成個爛貨!


    彪哥的電話一接通,陳國杭立馬笑著臉,“喂彪哥嗎……”


    “對就是這樣,她可是我的親女兒,怕什麽,弄死都沒關係!對對對,叫溫妤寧……在人民醫院上班……”


    陳國杭站在樹下打著電話,太過忘形,聲音也越來越大。


    不懷好意的聲音一陣一陣傳來,溫妤寧的名字隱隱約約透過露出點點縫隙的車窗飄進來。


    裴敘白發信息的手一頓,垂著眼靜靜地聽著。


    隨著陳國杭粗鄙不堪的話不斷湧入耳膜,裴敘白的臉上漸漸染上薄薄的戾氣。


    對話框裏打下的那句:“出來,我在外麵等你。”刪掉,重新問了句,“除了你那個後媽,就沒別的事?”


    很快,溫妤寧再次回了相同的兩個字,“沒有。”


    把手機一關。


    裴敘白麵色冰冷,鋒利的桃花眼裏情緒沉沉似帶著寒霜,徑直打開車門下車,隨手重重地關上車門。


    暗沉沉的天空像是一張鋪天蓋地的網一樣壓下來,壓抑不得喘息。


    今晚的風很大,吹得粗壯茂盛的樟樹枝丫也晃個不停。


    似,風雨欲來。


    陳國杭走進醫院旁邊一條很久沒有修繕的小巷子裏,一邊愜意地扣著耳屎,一邊和電話裏的彪哥說著交易,笑得一臉快意。


    “那成,事成以後您給我五萬塊就成,我保證絕不說出去,我的嘴巴多緊您還不知道嗎哈哈哈……”


    心滿意足地掛完電話,陳國杭得意地轉過身,對著手機自言自語,“姓溫的臭.婊.子,我讓你告——”


    齷齪的話沒說完,下一刻‘啊’地一聲,頭被人扣住狠狠地撞在了粗糙的水泥牆壁上,一道鮮紅的血從額頭緩緩流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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