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丫頭要說話算話。”貢邈爽快地抖出一塊刻了字符的黑色玉簡,“你記得帶他來找我喝幾壺。用黑玉給我傳信就行。”


    黑色玉簡在空中劃出一道弧線,落到清清手裏,上麵冒著縷縷黑霧。


    清清掂了掂沉甸甸的黑玉,直歎,魔域不虧是最盛產靈石和靈玉的地方,真是富得流油啊。


    這種一次報廢的玉簡都能采用貨真價實的黑玉。仙界很多時候,為了節約玉料,都是用普通砂礦當製作玉簡的原料。


    “記得給我傳信,一定和我痛飲七天七夜。”貢邈晃了晃酒壇子,看酒壇子見了底,也沒有丟到海裏,而是揣到懷裏準備帶回去扔。


    他揮一揮衣袖,如一團黑影般,從清清眼前消失。


    “夫君,你還行不行?”清清詢問白澤,對目前自身的實力有清醒的認知。


    她的仙力還不足以禦劍。


    何況,他的劍也不是一般的先能夠駕馭的。


    “廢話。”白澤的麵色莫名陰沉,手中長劍橫亙到深海海麵上。


    清清尚未來得及眨眼,人已經被拽上劍。


    清清一臉懵懂,沒意識到她的問法究竟有何問題。


    仙門間比試時,大家都知道他能贏。但比試後的獎勵鮮有令他中意的天材地寶。


    更多時候,他表現都很懈怠,選擇躺在樹冠上旁觀,如無必要,則不參與,完全不是爭強好勝的作風。


    不像此刻,劍都顛得七上八下了,他還不肯放棄。


    清清站在他身前,迎著呼嘯的海風,側過頭去,試圖認真和他解釋:“夫君,其實不行也沒關係的,你可以教我如何禦劍,我們兩個人一起使力,總好過一個人強撐……”


    在她見到那道眼熟的赤色封印時,所有話語戛然而止。


    早在清清和貢邈談話時,白澤的眉心已經隱隱出現一道赤色的印記。


    印記紋路走勢複雜,在漆黑的深海上,泛出灼目的光。


    而印記周圍籠罩著一圈雪色的光暈。這應該就是他體內那股力量了。


    白澤蒼白的肌膚上徒添幾弧紅痕,紅痕下隱現湧動的血液。


    他的眉頭緊皺,神色難耐,似乎是快要控製不住了。


    縫隙快閉合前,隻剩下一個狹小洞口。長劍刮到堅硬的壁岩,顛簸得愈發厲害。


    清清素日裏常待天鳳山,很少乘劍出行,本就不太適應禦劍飛行。


    再多搖晃幾下,她直接被顛了下去。


    “救命啊。”清清閉眼尖叫,以為真要被困在這鬼地方,天天陪著老魔頭喝酒了。


    一隻手緊緊扣住她纖細的手臂,飛速地將她整個人提了回去,衝出僅剩的狹小洞口。


    清清心驚膽戰地看向下方,呆望著白澤,眸中含了盈盈的光。


    師父對她說過,遇難時,方知誰才是真心待自己的人。


    在快要不受控製的時候,夫君都沒撇下自己,可想而知,她在他眼裏有多重要。


    哪像幾位師兄,溜得比掌門的仙鶴都快。


    她得盡快幫夫君解決當務之急。


    如今,她知道了白澤眉心封印的來由,很是擔憂。


    清清想起遇到魅妖那次,白澤飲了她的血後,運功調養一陣,就迅速地恢複清明。


    想來鮫人血對他的確是有效的。


    他可以靠她的血來療傷,壓製體內的痛苦。


    隻是,若是白澤不主動,她該如何將她的血給他?


    清清想了個好辦法。


    她踮起腳尖,雙手如水蛇般,一點點圈上白澤的脖頸。


    麵對懷中突如其來的溫玉嬌香,白澤眯起狹長的鳳眸,凜然道:“魔君已經走了,你不必為了離開,再做出任何違心的舉動,說出違心的話。”


    在天鳳山時,清清和其他人一樣,對魔族嫉惡如仇,怎麽可能會突然改變看法。


    白澤當然看得出清清對貢邈的恭維隻是在逢場作戲。


    此刻,她估計也是在怕貢邈還在偷偷觀察他們,打算將戲做完。


    相比從前,這丫頭的心思和城府倒是有所進步。


    清清不是很能理解他的話,“我是自願救你,為什麽會是違心?”


    “救我?”因控製體內的力道,白澤的聲音沉墜下去,沙啞了幾分。


    他的唇角輕揚,目光卻是冰冷的,“那你豈不是更違心?”


    清清不明白,他為什麽看起來又不是很開心。


    她開始費勁思索。


    然後,她就悟了。


    夫君也太容易鑽牛角尖了。


    她救瑤華,他不滿她的忽視。


    她跟貢邈多說了兩句話,他又鬧情緒。


    也罷,畢竟大家對道侶都是有獨占欲的。


    她懂。


    “夫君你先配合一下,讓我幫你療傷。”清清準備咬破舌頭,從唇齒中,將血給他渡過去,見他保持靜止狀態,隻用審視的目光看她,以為他有想法,“你想自己來?”


    少女的體溫隔著衣料,傳遞到白澤身上,令處在血液翻湧中的他戰栗了一瞬。


    “不需要。”白澤漠了臉,抗拒地將清清推開。


    清清的手落了空,靜靜思考自己被拒絕的原因。


    白澤好像從來不喜歡欠別人。


    因為瑤華一百年前幫他求過情。所以瑤華想要進入幽冥之境救心上人時,他沒有阻攔。


    在天書中,成為魔君後的白澤有次身負重傷,險些沒命,忠心耿耿的手下想要動用以命續命的術法。白澤忍著被反噬的風險,也要將術法擋回去。


    對他來說,多欠份人情就會多一道束縛。


    她眨動,眼神清澈誠懇,“你剛才拉我一把算是救了我,作為回報,我也應該救你。所以,你沒有欠我。”


    白澤幾乎處在失控邊緣,眼角的紅暈益盛,倒為他添了些破碎的美感。


    他無奈闔眼,“我救你是因為你的命就是我的命。”


    第6章


    唰——


    清清掀起眼眸,目光瑩潤,久久沒有從他臉上移開視線。


    她的唇瓣翕動,聲音變得溫軟無比,“夫君……”


    “不要靠近我。”白澤以最快的速度,墜落到一處礁石邊,拒絕了清清的接近。


    頎長的身軀隱沒在幾塊巨大的礁石後,他借驚濤拍岸的聲音掩蓋住所有的痛苦。


    清清背靠礁石,瞭望滿天星辰,水中的魚尾在疲倦地甩出浪花。


    她聽不清白澤的動靜,心裏卻充滿了擔憂。


    上回的魅妖,專門喜歡勾起男女的情欲,趁男女陰陽交合之際,褫奪最烈的仙丹。


    白澤若是不盡快擺脫封印的影響,以她意亂情迷的狀態,兩人就會這樣那樣。


    這回沒有魅妖從中作梗,她貌似很難再讓他飲下她的血。


    白澤花了一宿的時間壓製相衝的力量,清清為了思考其它破除封印的方法,也費了很多頭發。


    她回顧天書內容,想到了一個地方。


    在那裏,或許能找到方法。


    天鳳仙門的藏書閣。


    天書對白澤的封印沒做具體描述。因為正文開始的時候,白澤的力量已經被釋放。


    他是打遍五界無敵手的大反派魔君,仙界人界魔界妖界冥界都沒人敢提起他,更不敢到他麵前舞。


    在進行背景敘述時,文中也是一筆帶過,隻寫道,魔君昔日曾受盡封印之苦,多次埋首在清清頸間汲血療傷。


    如此簡略的描寫說明白澤是用了其它方法解開封印,並非像貢邈說得那般,隻能依靠神族之力?


    畢竟,按尋常話本子的套路,背景介紹時,肯定要對主角過往的重大事跡進行濃墨重彩的渲染。弑神這麽大的事,天書總不可能不做記載。


    而魔君白澤血洗天鳳仙門後,冰封了仙門裏所有瓊樓玉宇,獨獨保留了藏書閣。


    清清知道,除了日常供弟子修習閱讀的書籍外,藏書閣的最高層還置放著不少禁書。


    掌門再三強調過,禁書裏都是些妖魔邪術,嚴禁弟子觸碰,免得帶歪了仙門風氣。


    解除封印的方法或許就藏在那些禁書裏。


    幾位掌門當前率多人去追蹤惡龍,天鳳仙門防守力量也是最弱的時候,是她下手的最佳時機。


    不過,直接拿走禁書的做法,著實過於明顯。


    在此之前,她要先去「借」幾卷攝符錄。


    攝符錄能夠將完整的書籍內容複刻下來。但這是一樣較為稀缺的修習工具,整個仙門擁有攝符錄的弟子屈指可數。


    要麽是仙法造詣遠超同門弟子的翹楚,比如白澤。要麽家族勢力龐大是仙界富翁榜常客,比如殷無涯和秦岩。


    仙力強的她打不過,每卷攝符錄封麵都標注了名字,她若是問白澤要,自然會給他招來是非。


    還是選擇人傻錢多的下手吧。

章節目錄

閱讀記錄

偏執反派的小美人鮫所有內容均來自互聯網,uu小說網隻為原作者浮生有鹿的小說進行宣傳。歡迎各位書友支持浮生有鹿並收藏偏執反派的小美人鮫最新章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