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公主善妒,向來視駙馬為她的唯一。從前那些懷了心思,企圖靠近駙馬的女子,全都被長公主處死。


    “不是生人,是陛下的兩位貴客。”駙馬開口了,音質清潤,若昆侖之玉。


    “貴客?”長樂長公主聽他提起遇到兩位女郎的過程,想起大夏皇宮發生的事,讓所有侍女退下,麵色逐漸凝重。


    “我跟你說過的,這兩日似乎有幾位仙人入了大夏皇宮,把皇陵的冤魂帶去了冥界,動手處理了還未化形的魘魔,攪亂了我們的計劃。”


    就是如此,他們才不得不加速進程,將為惡龍供血的步驟提前。


    “這兩人有心隱瞞身份,該不會就是他們吧?”


    “仙人?”駙馬反複咀嚼這個詞,心中多了其它思量,“我明白了。青龍大人應該會更喜歡仙人的血氣。”


    末了,他緩聲道:“長公主,謝謝你。”


    “你我之間不必言謝。”長樂長公主從後麵環抱住駙馬的身子,將纖纖玉指搭在駙馬的手上,帶起一陣繚亂樂音。


    兩人都精通音律,常年撫琴的手指纖細分明,尺寸相契。


    一樹梨花壓低枝丫,由微風將梨花瓣送入水榭。雪白的梨花瓣落在交纏到一起的兩雙手上時,有一種說不出的適配感。


    駙馬卻是悄然將手從長樂長公主手底下抽出。


    長樂長公主神色惘然。


    麵前這個男人,曾在她的睡夢裏出現出無數次。


    從牙牙學語到少女懷春的年紀,他都纏繞在她心頭。


    他們成親那日,世人評價,探花郎郎絕獨豔,世無其二,與她是天作之合,一對璧人。


    她也是這麽覺得的。


    “沈離梧,你多看看我好不好?”長樂長公主側過臉,越過他的肩頭,癡迷地看著他的俊顏。


    紅唇輕擦過他額間狀若桃花的朱砂,低語聲旖旎入骨,“既然我和你師父長得一模一樣,那你為什麽不能把我當成她?”


    “長公主恩情,沈某無以為報。”沈離梧對上她的視線,唇角輕彎,目光卻有些冷漠,“但你不是她。”


    沈離梧動作柔和地推開她,站起身來,“今日的血氣采集的差不多了。我去告知青龍大人,血祭儀式可以開始了。”


    長樂長公主愣了愣,果斷道:“好,我幫你。”


    沈離梧勸道:“長公主不必勉強自己。”


    若道春風不解意,何因吹送落花來。長樂長公主輕嗅滿園的梨花香,凝望著眼前看似多情的郎君,隻暗暗怨道,他為何不將他的情意分她一些。


    可惜,他隻想讓另一個女人活過來。


    她苦澀一笑,“我說過不管你想做什麽,我都會幫你。何況,我已經和皇兄鬧僵,我現在隻有你了。”


    “我去關照一下那兩位仙人。”沈離梧沒有再勸,抱著對長樂長公主的歉意,默然轉身,步伐踏出水榭。


    他直接去了方才給清清和瑤華安排的廂房。


    瑤華在廂房門口踱步,因著清清對她說的那些話,她的心中開始忐忑,開始懷疑自己的判斷。


    當察覺到腳步聲,她警惕地抬起頭。


    “沈離梧?”瑤華詫異萬分。


    沈離梧見到她,眸中亦有訝色一閃而過。


    他頓了頓,語聲平緩道:“瑤華仙子,好久不見。”


    “你知不知道,我找了你好久。”瑤華見到熟人,喜不自禁。


    一開始,沈離梧對她並無好感,一心戀慕他師父紫裳仙子。


    自從紫裳仙子出遠門後,她為了跟白澤較勁,將目光轉移到沈離梧身上。


    她學著紫裳仙子做過的事,為他送藥,陪他撫琴,能感覺到他的內心對她有了變化。


    當沈離梧的大妖身份暴露,被關押到幽冥之境時,她還幫他盜取神器助他逃脫,從而闖下滔天大禍。


    沈離梧待她,應當是又感動又愛慕。


    瑤華堅信沈離梧對她是特別的。


    隻不過,對於沈離梧的忽然出現。她腹中也有諸多疑惑,“你怎麽會在大夏的皇家別莊?”


    她想得離沈離梧近一些,好聽清他現在的內心想法。


    沈離梧不著痕跡地退後幾步,和她保持距離。


    難道是太久不見,和她有點生分了嗎?瑤華心下存疑,像往常那般柔聲輕嗔道:“你從幽冥之境出去,和我分開以後,居然也不和我報個信。你都不知道我有多擔心你。”


    “是委屈瑤華仙子了。”沈離梧適時地為臉上添些思慕之色,一如從前麵對她時的溫雅和迷戀,“方才倉促之間,難免招待不周。我這就讓人去安排一桌酒食。我們晚上把酒言歡,我會好好說與你聽。”


    瑤華未能成功挨近他。


    不過看沈離梧的態度,她覺得他應當是相當癡戀她的。


    她就說,留在這處別莊很安全嘛。


    瑤華由著沈離梧派來的人為她盛裝打扮,繪上鮮豔的口脂,簪上沉甸甸的紅寶石五尾鳳凰垂珠步搖。


    白清清都不知道去哪了。


    算了,不管白清清了。


    她和沈離梧敘舊關白清清什麽事。


    不知道白澤回來,見到她與沈離梧在一起,會是什麽態度。


    男人嘛,都是要有危機感。


    多個有力的競爭對手,他們才會感覺到內心的在意。


    瑤華用心地對鏡描眉,腦海裏過了許多幻想中的男人們為她爭風吃醋的場景,不知不覺笑了出來,拖慢了打扮的進度。


    幾位侍女催促道:“女郎,該動身了,不要讓郎君等急了。”


    瑤華看向外麵的天色,心中納悶。沈離梧說的時間是晚上,這才大白天的,她們為什麽要著急。


    她想要聽聽侍女們的內心想法。


    除了領頭的侍女親自為她梳妝,其他侍女總是目光呆滯,和她保持三步以外的距離。


    而領頭的侍女想法很正常,想的都是帶她去酒席的事。


    罷了,興許是沈離梧見到她太激動,想盡快和她相聚。


    瑤華起身,對鏡練習了幾遍自認最有魅力的表情和動作,跟侍女們上了路。


    待走過一段林蔭小道,瑤華逐漸感覺到詭異之處。


    兩側骷髏鋪路,燃起幽然鬼火。


    頭頂天空暮色沉沉,如同黑夜將至。


    前路漫漫,仿佛在通向她無法預知的方向。


    數位侍女為她挽起曳地的華麗裙擺,浩浩蕩蕩地跟在她身後,麵色虔誠,不像對待一位座上賓,反而像對待一樣祭品。


    瑤華的脊背爬上森然涼意,心跳加劇。


    這些侍女看著麵目和善,真的會是什麽邪祟嗎?


    她的身子往旁邊傾斜,佯裝倒地,想借機聽清侍女們的心聲。


    “我腳崴了。”


    等侍女們手忙腳亂,上前扶她時,瑤華手心緊攥玉珠禁步,隻覺一陣天旋地轉,險些昏厥。


    除了領頭的侍女,其他侍女都沒有心跳,沒有任何心中想法。


    她們體溫冰冷,似乎沒有魂魄,如同行屍走肉。


    ……


    清清尚且不知別莊內有沒有非人的高手,不敢輕舉妄動。


    她假借參觀別莊景觀的名義,在別莊裏到處走動,總算是找到一處少人巡邏,方便逃脫的院牆。


    她準備回去拖著瑤華逃跑。


    豈料,她並未在廂房內尋到瑤華的身影。


    清清找了半天,沒有找到瑤華的身影,隻見到兩名落伍侍女在倉促地往前奔跑,“快些快些,我們要是趕不上血祭儀式,會被罰的。”


    清清從她們的對話裏捕捉到關鍵詞。


    【皇陵地宮】


    【血祭】


    清清頓住腳步,想起瑤華拋出護身傘前,她又答應過瑤華的交易,要保護瑤華。


    她現在總不能食言。


    她有點理解白澤對別人施加好意之舉的抗拒了。


    欠下人情確實好麻煩。


    清清拿出玉簡,把她這邊的情況跟白澤簡單說了一遍後,追了上去,拍了拍侍女的背。


    “你們是不是漏掉祭品了?”


    兩名侍女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不是很能理解,“祭品不是已經走了嗎?”


    這些侍女被抽走魂魄,全靠沈離梧的命令行事,腦子並不好使。


    她們覺得祭品走了就不用理會其他人,繞過清清,繼續奔跑。


    因為跑得過急,她們的繡鞋跑掉了,又要笨拙地俯身重新穿鞋。


    “你們主子是不是交代過從別莊裏送過去的祭品是有兩個人?”清清錯愕地睜大眼睛,噠噠噠地走到她們麵前,高調地表示存在感,“我和那位女郎是同時來的,他總不會搞歧視,隻挑了她一人吧?”


    “對哦,好像是有兩人。”兩名侍女停下穿鞋的動作,腦子轉了再轉,陷入迷茫中,“但我們剛剛沒找到另一個人,也就算了。”


    “另一個人就在這裏!還不快些帶我過去。”清清抬高下頜,神情高貴,姿態矜傲,“怎麽,是我不配嗎?”


    兩名侍女想得頭疼,隻能不想了,“那……女郎你隨我們走吧……”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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