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算是因禍得福吧。


    這是她這個星期以來, 睡得最踏實的一覺。


    -


    周一。


    上班時候,難得沒有見到向歌。


    鄭輕輕上交工作總結時, 她順帶問了句:“向歌姐今天怎麽沒來上班?”


    “哎, 她胎心不穩,估計這半個月都要在醫院住著。”鄭輕輕歎口氣, “她本來高齡產婦身體狀況就不大好,老公婆婆沒一個省心的。過幾天我去醫院探望她,要不要一起?”


    向歌是文秘部組長,相當於她的直接領導;平常在工作裏, 向歌教授了她很多,亦師亦友。明梔欣然應允, 兩人約好周五下班去看望她。


    中午下班後。


    明梔本想托何特助給邵希臣送飯,發了好幾條信息,一直聯係不上。


    無奈。


    敲了兩下門, 她沒聽清裏麵聲音, 走廊對麵有人走過來, 便急著推門而入。


    一般這個時間點,邵希臣也會刻意避開其他人。畢竟送飯將近兩個月,已經摸索出經驗了。


    所以聞到淡淡的女士香水味道時,明梔心裏一驚。


    抬眼望去,沙發上女人背影婀娜,長發高高盤起,更顯脖頸纖細修長。


    方樂瑤聞聲微微側頭,後背仍挺直,瞅見來人時,眯了眯眼。


    出國前,她來過邵希臣公司。剛路過文秘部的時候,她看到了明梔的背影,很年輕。


    沒想到正臉會這麽漂亮。


    即便方樂瑤的目光不帶任何攻擊性,打量人的同時臉上還帶著甜美的笑,明梔還是不動聲色地往身後藏了藏飯盒,問:“你好,請問邵總不在嗎?”


    “他還在開會。”方樂瑤聲音很輕柔,從沙發上站起來,“有什麽事你可以告訴我,待會兒我轉達給希臣哥。”


    希臣哥。


    稱呼很親密,看來關係不一般。


    明梔不敢貿然開口,決定先離開:“沒什麽,我等上班了再過來吧。”


    “等等。”方樂瑤急忙喊,語氣帶有幾分商量,很難讓人拒絕:“自我介紹一下,我叫方樂瑤,跟你們邵總一塊兒長大,在法國待了段時間,想過來探望一下他的工作環境。”


    方樂瑤的手很漂亮,染著車厘子紅的指甲油,手腕上戴著好幾條鑽石項鏈。


    她從方樂瑤的話裏抓到了一點關鍵信息。


    方樂瑤與邵希臣是青梅竹馬。


    可為什麽要說給她聽?


    方樂瑤視線不經意地掃過她刻意往後藏的胳膊,唇角微揚,朝她伸出隻手。


    “你好,明梔,是文秘部的實習生。”明梔咬咬牙,回握過去,一隻手端著保鮮盒有些用力,差點不穩掉在地上。


    聞言,方樂瑤驚訝道:“文秘部的實習生?你工作能力肯定很強。據我所知,實習生從來不會在文秘部輪崗學習。”


    明梔心虛地不知該怎麽回答。


    方樂瑤倒也沒給她回答的時間,很是自然而然地“幫”她拿穩手裏的東西,“你是來給希臣哥送這個的吧?小心些,不要灑了。這是什麽?”


    “哎……”明梔來不及阻攔,透明的蓋子,一眼便能望見裏麵是飯菜。


    方樂瑤不由分地打開。


    “是你自己做的嗎?手好巧。”她還湊近聞了聞,“要送給希臣哥吃?”


    明梔自然不能承認。


    可要怎麽解釋自己拿著飯盒來總裁辦公室找人呢?


    焦頭爛額之際。


    “方小姐在這兒?”


    明梔驚喜地望過去,像抓住了救命稻草,瘋狂向何遠洲眨眼。


    方樂瑤笑笑:“何特助,好久不見。”


    “好久不見。這是?”


    “我見明秘書好像要給希臣哥送飯。”


    “不是的方小姐,這是……送給何特助吃的。”明梔麵不改色地撒謊。


    何遠洲一下子反應過來,“真不好意思,說了讓你來這裏找我,抱歉臨時有急事。”


    方樂瑤狐疑地打量著兩個人,兩個人都很從容淡定,於是鬆了口氣,“原來是給何特助的。我還說呢,希臣哥從小飲食都是星級廚師負責的,這種菜色他怎麽可能會看得上。”


    “……”


    要說剛剛的交流,雖然算不上愉快,可都沒有這句話讓人無語。


    明梔低頭悄悄翻了個白眼。


    他怎麽可能會看得上?


    當初可是他主動要求我做的!吃了一個多月!中間對她沒有送飯還耿耿於懷!


    明梔懶得計較那麽多,隻想趕快離開這個是非之地,她笑道,“既然飯已經送到了,那我就先離開了,你們慢聊。”


    她剛出來不久,何遠洲也出來了。


    “沒事兒吧?”何遠洲關心地說。


    明梔搖搖頭,“她剛剛借著握手打招呼要去看我手裏拿的什麽,認定我是給老板送的,幸好你出現了。這方小姐不一般吧?”


    何遠洲提醒道:“上次在法國,邵總有天上午去吃飯,見得就是她,她家裏是做珠寶生意的方氏。”


    “多好,門當戶對,青梅竹馬。方小姐對老板,應該有……”明梔八卦起來,沒有說全。


    何遠洲挑眉,默認了,“你緊張了?”


    “我有什麽好緊張的。”明梔心底閃過一絲不自在,不由自主地加快了語速,“算了算了,她跟邵總的關係可不是我們能討論的。我回去吃飯了。”


    說罷便快速離開。


    何遠洲盯著她的背影,嘴邊浮現一抹笑意。


    回到辦公室,明梔想了想,還是給邵希臣發了條信息解釋。


    吃飯時,雖然播放著電視劇,但她腦海裏禁不住回憶剛剛在辦公室與方樂瑤的對話。


    總覺得她話裏有話。


    為此,她這頓飯吃得有點悶悶不樂。


    -


    臨近年末,工作堆得像小山一樣,明梔連著加班五天,每次都是晚上八點左右才能離開公司。期間邵希臣順路送過她兩次,她也沒再推托。


    周六,湊巧碰上平安夜。


    一大早,北城天空便灑下片片小雪花。


    平安夜下雪,是很浪漫的事情。


    明梔出發去敬老院前,特地帶上帽子圍巾,穿上厚厚的麵包服。


    即便保暖工作做得這麽到位,出門的瞬間,一陣風刮過,寒意刺骨。


    大街上氣氛喜洋洋的,廣場門口還有穿著聖誕老人玩偶服的工作人員,為小孩子分發襪子。


    她路過時,去水果店裏挑選了幾個又大又紅的蘋果。


    天氣寒冷,肯定是不能帶著老師再去公園逛。


    公交漸漸離開市中心,駛入偏僻的郊區。


    越來越荒涼。


    敬老院與外麵的世界完全不同,或許是老人家不過聖誕節,氣氛很沉悶。


    其實她明白,即便沒有節日氣氛作為烘托,大多數時候,一踏進養老院,便會覺得壓抑。


    護工阿姨見她過來,從電視機上挪開視線,下巴點了點凳子,示意她坐下。


    “老師在裏麵睡覺?”她環視一圈,沒有看到老師的身影。


    上次被允許帶著老師出去轉後,回來時被告知,老師兒子甚至又多出錢,換了更為舒適兩室一廳,麵積相當於普通三口之家一套房。


    “對。”護工在嗑瓜子,抓一把給她,還特地倒了杯熱水,“姑娘,有件事我特想問問你。”


    “您說。”明梔捧著水杯暖手,單手緩慢摘掉圍巾,搭在身後椅子扶手上。


    護工:“老太太對你是不是有什麽救命之恩?”


    “沒有。”明梔搖搖頭,頗為疑惑,“是老師說什麽了嗎?”


    “那倒不是,”護工嘖嘖兩聲,“是阿姨在這裏幹的時間久了,一般凡是送到這來的老人,在家裏都不受歡迎。你說在家還不受待見,送到這來,更不可能有人常來探望了。像你這種每星期都來的,少之又少。”


    明梔笑了笑,心底很是感觸。


    又聊了會兒,護工阿姨中途接了個電話,臨時要回家一趟,明梔答應替她在這兒守著,直到她過來。


    她輕輕拉開一條門縫,老師安詳地睡著,正對著床有條沙發,她坐在對麵,聽著均勻的呼吸聲,內心漸漸安靜下來。


    現在,她需要這種安靜,來思考不能逃避的問題。


    有關明俊成的手術費。


    周醫生發信息過來,說手術時間安排在下個月,需要提前預繳手術費用,是一筆不小的數字。


    這筆費用,按照合同約定,邵希臣會全部承擔。


    可明俊成不知道這個約定。


    上周,邵希臣幫她詳細地查過明俊成那個合作夥伴,名下資產全部拍賣,所得款用來承擔債務,屬於明俊成的那部分大概有一千萬。


    支付這筆手術費綽綽有餘。


    如果,告訴明俊成這筆錢需要他自己出,那麽她就可以變相從明俊成那裏得到這筆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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