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大主編,你什麽時候這麽八卦了。”


    “我這是擔心朋友。”


    “放心,”季聲凝坐了下來,抽了一份樣稿過來,也順手取了一隻紅筆,“了爺那麽有錢,最差的結果也就是騙心騙色,更何況他那麽帥,都是彼此開心的事情。說不定他一個開心指點指點我,我還能發一筆橫財,不虧。”


    “嗬,”陳煜時被季聲凝這話逗笑,“你堂堂季家大小姐還想著發橫財,琢磨著怎麽花錢是真吧。”


    季聲凝沒有反駁。


    外人看來,朝季酒店還是那個日入鬥金的朝季。


    占著北青市和海城市最好位置的全國連鎖大酒店,年底的賬目被做的好看,隻有季聲凝知道,可能明天,可能明年,如果朝季想不到自救的辦法,破產清算隻是遲早的事情。


    朝季酒店或許會變個名字繼續存在,卻絕對不再屬於季家。


    二核很快。


    俞菲和陳煜時專業,季聲凝也算是有個幾本爆款的老譯者,最終敲定全書內容的時候,還不到下午一點。


    窗外的雨小了許多,隻是還是細密的狀態,天倒是晴了起來,恢複到了白天該有的樣子。


    合上最後一頁紙,收起筆,這一階段的工作算是正式落下了序幕。


    “下一本有想法嗎?”陳煜時問道。


    “上次說了,想休息一段時間。”季聲凝一臉正色。


    “我不建議,”這次是俞菲開口,“雖然做翻譯跟做原創不太一樣,你隻需要把別人的內容進行二次加工即可,但隻要是文字工作,就有相通的地方,一旦放下,必然會手生,特別是你現在負責的全都是新文學方向,追的是當季最熱的,甚至是還未被挖掘,有潛力成為暢銷內容的書籍,你如果長時間沒有進行信息的攝入,必然會退步。”


    “聲聲,你已經在圈子裏小有名氣,吟啞幾乎是翻圈人盡皆知的筆名,我希望你繼續下去。”


    季聲凝半響沒有說話,沒有人知道她在想些什麽。


    最後抬眸時,眼裏帶著笑意,“我回去考慮一下,這周末給陳主編答複,現在,不如讓我們去吃個飯?”


    吃飯的地方定在了離譯文大廈不遠的一家高級日料。


    陳煜時和俞菲都是加班黨,吃到幾點不重要,晚上五點回去開會更為重要,所以不能離開工作區。


    季聲凝有一段時間沒有吃過生食,嘴饞,貪口。


    從海膽天婦羅到藍鰭金槍魚大腹,再到各類鮮食刺身,最後還吃了三條竹節蝦作為主食,嚇得陳煜時都想給她控了盤。


    “雨天本就涼,你這個吃法,今晚肯定會拉肚子。”


    季聲凝不以為意,“你一個堂堂新時代大主編,還會信這種天冷吃冷食拉肚子的說法,不會的,我腸胃好得很。”


    說著,還叛逆似的喝了口冰鎮梅子酒。


    看的俞菲呲牙咧嘴的直說不愧是年輕人。


    陳煜時則一臉擔憂,“你一會兒怎麽回去?”


    “有司機來接。”一回生二回熟,雖然早上了呈言麵色不佳,但季聲凝跟鍾叔之間,她自認為還是頗有幾分私人感情。


    用起來順手極了。


    “好,那你晚上跟我報個平安。”


    “哎呀,”季聲凝不以為然,“我就吃了點生冷的東西,你比季巍瀾還囉嗦。”


    可等晚上季聲凝恨不能睡在衛生間的時候,她終於知道什麽叫現實教做人了。


    肚子攪勁的疼,猶如翻江倒海一般,等到她跑到廁所時,卻已經空空如也,什麽都上不出來,再回到沙發上趴著,還是一陣一陣,抽搐攪打的疼。


    胃裏因為冷食,也同樣翻滾著想要向上翻湧食物,卻同樣因為已經排空的肚子,隻能吐出酸水。


    是從來沒有過的上吐下瀉。


    季聲凝試圖深呼吸,卻發現在這種時候根本沒有任何用處。


    而且因為常年喜歡喝冰水,她家裏連個熱水壺都沒有。


    季聲凝強撐著爬起來,把礦泉水倒進小鍋裏,燒了沸,靠在一旁,卻突然再度慘痛,隻能趴回到沙發上去。


    想關火的時候,已經疼的起不來。


    一張嘴慘白,甚至一度眼前發黑。


    季聲凝摸過手機,拉下聯係人清單,就給了呈言打了過去。


    現在這種時刻,什麽麵子不麵子的,保命最重要。他是最有可能在最快的時間派人趕來的。


    了呈言晚上有應酬。


    段譯文想入手文創產業,拿下北青市的扶持項目。錢好說,但文創園寸土寸金的地方,無數公司要人盯著,是有錢都很難拿下地方的。


    因而這個局湊了許久,請了了呈言這尊大佛來給他撐場,這才成形。


    鍾叔把車開的穩,北青市的夜晚,慣常的堵車。


    突然想到什麽,沉著聲開口道:“了爺,我下午送季小姐回來的時候,她臉色不太好,說有點肚子疼。”


    “她中午吃了什麽?”


    “應該是日料,季小姐給我的地址是那裏。”


    了呈言的眼眸微微暗了暗,手指把手機轉了個圈。


    前排龔卓回過頭來,“了爺,要不要我回去看看季小姐?”


    “你給秦征打電話,今晚的場合讓他過去,跟他說藝術社區的落地項目我點頭了。”


    “那段總那邊?”


    “你替我去,讓人把柏翠郡的那塊白玉屏風送去。”


    “是。”龔卓點頭應下,立刻下了車,當街攔了一輛的士。


    鍾叔則掉頭向回,返回方園。


    季聲凝電話打來的時候,了呈言人已經進入了電梯間。


    接通起來,氣息微弱,淺喘著氣,喊了聲,“了爺。”


    了呈言瞬時沉了眸,“我馬上到。”


    電梯開門的刹那,了呈言快步走出,指紋瞬時開啟了季聲凝的大門。


    隻見人趴在沙發上,一張臉慘白,額間的碎發被汗水打濕,七零八落的狼狽。


    看到來人,季聲凝還不忘扯了一抹笑,“好巧。”


    了呈言一張臉黑沉,徑直就把人打橫抱在了懷裏,向外走去,卻被季聲凝猛的扯住了衣服,“水。”


    說著,強撐著指了指廚房的方向。


    了呈言這才看到,爐灶上火還在燒著,水咕嘟咕嘟的沸騰,怕是自己再晚來一會兒,說不定這房子都能著了。


    當下臉色越發的難看,恨不能伸手掐一把懷裏抱著的人兒。


    可到底不舍得,沉著臉,關掉了燃氣,這才抱著她向樓下走去。


    鍾叔的車就停在電梯口,開著門,隻等著了呈言進了車,立刻向醫院駛去。


    “已經聯係了沈大夫,床位什麽的全都準備好了。”


    季聲凝伸手扯了扯了呈言的衣袖,用不太上力氣的輕聲說道:“不用,我就是有點吃壞了肚子。”


    “閉嘴。”


    “哦,”季聲凝老老實實的閉上了嘴。


    也不知道是了呈言的懷抱太過溫暖,還是他懷裏的味道太過好聞,車搖搖晃晃的,季聲凝竟然覺得肚子沒有那麽疼,最後睡了過去。


    等到醒來時,已經躺在了病床上。


    白牆白床還有站在一旁的,一身白衣的大夫。


    眉眼好看,胸前掛了個沈白的牌子。


    看到季聲凝醒來,輕笑著問道:“還難受嗎?”


    季聲凝摸了摸肚子,又感受了一下腸胃,隻聽到“咕嚕”一聲,醫生瞬間笑了起來,“知道餓了就是不難受了。”


    “以後不要再貪口了,這些日料店的食物處理不好很容易食物中毒,還好了爺早了一步把你送來,不然就要洗胃了。”


    季聲凝被這個詞嚇得瞳孔一震。


    “我還以為我是著涼了。”


    “著涼還不至於威懾力如此大,但是就算食物處理的好,你這個吃法腸胃也肯定受不住的。”


    季聲凝乖巧的點頭,“是是是。”


    然後眼眸掃遍整個房間,卻沒看到了呈言的人,就連龔卓也不在。


    想來他這種大忙人肯定已經去工作,不可能守在自己的床前。


    季聲凝摸了摸咕嚕直叫的肚子,好脾氣的問了句,“沈醫生,現在我醒了,是不是就觀察結束可以出院了?”


    “我是覺得可以,但有的人不讓。”


    “?”季聲凝不明所以。


    “了爺下去給你拿粥了,他啊,估計會讓你且住上兩天。”


    沈白笑得燦爛,帶著一抹幸災樂禍的笑意,看得季聲凝微微咽了口口水。


    總覺得有什麽事情要發生似的。


    了呈言沒有上來,季聲凝無聊的刷著手機


    倒是看到了陳煜時的三通未接來電,想來沒有等到她報平安的信息,幹脆打了過來。


    隻不過竟然還有一通是接聽的,通話時長十秒。


    她愣了半響。


    突然意識到,應該是了呈言接了這通電話。


    還在沉思中,她突然就聽到了門口的腳步聲,了呈言拎著一個銀色的保溫盒進來。


    麵色難看,周身散發著一種生人勿擾的生氣氣息。


    季聲凝微微縮了縮脖子,又諂媚的笑著喊了聲,“了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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