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是龔卓帶回來的,除了麵色憔悴了點,倒沒什麽異常。


    看到季聲凝的時候,嘴角還帶著笑意。


    季聲凝幾乎是一路狂奔的跑到山莊下去接她,一把就把人摟進了懷裏,克製了一晚上的眼淚啪嗒啪嗒的滴下。


    “你嚇死我了,嚇死我了,嗚嗚嗚嗚。”


    反倒是孫一冉回抱著她,輕拍著她的背,安撫道:“沒事了,我平安回來了啊,不哭,哭花了臉不好看了。”


    “不好看就不好看,嗚嗚嗚嗚。”


    季聲凝哭得可憐,到最後把孫一冉都逗笑了,“好了,你總要讓我回去坐一坐,他那個木頭椅子又破又瘸腿,我都不敢好好坐,隻能穩著重心,累死了。”


    “對對對,回去回去,外婆熬了湯,你快去喝點。”


    許冰清也一夜未眠,在廚房裏小火微燉了紅棗銀耳桃膠羹,說是安神靜氣最合適。


    看到兩個姑娘回來,皺了一夜的眉瞬時舒展開來,上去就握住了孫一冉的手,“冉冉受驚嚇了吧,回來就好啊,回來就好。”


    “沒事姥姥,”孫一冉回握住許冰清的手,眉眼帶笑,“您看,我好好的,驚嚇都沒受。都是些可憐的老實人,被騙了錢走投無路而已。”


    “你倒還向著他們說話了。”季聲凝給她盛了一碗湯,放到麵前,揶揄道。


    孫一冉咬了一口放進嘴裏,微閉著眼,顯示著好喝的意味。


    “對了,龔卓跟你說什麽了嗎?他非常自責。”


    “沒,”孫一冉搖了搖頭,“不過他一腳踹門進去的時候還挺帥的,有偶像劇男主角那味了。”


    “你不是跟我說尚珊惦記他嘛,朋友夫不可欺,我可要保持距離的。”


    季聲凝托著腮看她,確定她不論是情緒還是身體都沒有太大變動後,猶疑的問了句,“你跟秦征說了嗎?”


    “說什麽?”孫一冉不明所以的看了她一眼。


    “說你平安了啊,之前秦征給我打電話,差點要吃掉我,說你有什麽三長兩短,唯我是問。”


    “嗬,”孫一冉直接冷笑了一聲,“他就是喝多了,估計事業上受了點挫折,找個地方發泄一些情緒罷了,別理他,我是死是活跟他有什麽關係。”


    可了呈言也還是在回到莊園之前,給秦征通了一通電話,告訴他孫一冉平安回來的事情。


    秦征的聲音裏有明顯的卸下了緊張,恢複了理智,客氣的跟了呈言道了謝,“了爺,今天真的多虧了你,我替孫一冉謝謝您。”


    “不用,”了呈言靠在龔卓開的車上,頭摁著側額,突突的有些痛,已經是早晨5點,山腰處漸起的日光耀出紅暈。


    一夜未眠。


    “我今晚救她,是因為她是我愛人的好友,與秦總無關,聽說她已經不是你的助理了,想來秦總也沒什麽立場替她謝謝我。”


    “商場浮華,我多說一句,珍惜該珍惜的,很多東西,難得。”


    說罷,了呈言掛了電話,背靠在椅背上,眼看著車駛進莊園,隻想著要抱著那個折騰了他一晚上的小丫頭去補個回籠覺。


    作者有話說:


    了呈言:老婆抱抱,頭疼,想睡覺覺


    季聲凝:把舌頭伸直了說話


    劉錦瑤:哈哈哈哈,了爺,你也有今天(忘了她的,第一章出現的炮灰龍套)


    咱們就是說,折騰了一大圈,家長也見了,心意也通了,準備回北青幹正事啦!


    第四十八章


    了呈言的覺沒有補成。


    綁架畢竟是個重大事件, 饒是盛家和了家再想私了,這一晚上又是調監控又是挨家尋人的,鬧得聲勢浩大, 怎麽也擋不住警方的知曉。


    於是一大早,連帶了呈言一起, 都被叫去了公安局做筆錄。


    季聲凝和孫一冉兩個女生單獨一車,落座在後排, 小聲嘀咕著。


    “其實那些人沒怎麽我,都挺好的, 臨近過年了, 就是想要點錢而已。”


    “孫特助,你什麽時候變成這麽有同理心的人了。”季聲凝揶揄她。


    如果她沒記錯,跟著秦征南征北戰的那幾年, 孫一冉可是瞪一瞪眼, 就能把下屬罵的狗血噴頭, 管你是因為能力問題還是因為身體問題。


    錯了就是錯了, 沒有理由。


    哪怕是數十年的老員工, 犯了錯,該開除也會直接開除,不留情麵。


    孫一冉搖了搖頭,“不一樣,都是上有老下有小的頂梁柱,如果不是走投無路誰會出此下策。”


    “聲聲,雖然朝季酒店是你們家的,但是我還是想說, 你爸爸這次太過分了。”孫一冉看著季聲凝的雙眸, 認真的說道。


    季聲凝沉默了半響, 輕聲說道:“是啊,我也知道,他太過分了。”


    可她到底能做什麽?


    這是她從第一次知道這件事開始就一直在想的問題,她發現,除了依賴於了呈言,她別無他法。


    去勸季巍瀾嗎?


    想也不用想,他現在的集資款已經全部投入到了所謂的轉型中,隻怕不僅分文不剩,還另有欠債。


    去扭轉朝季的現狀?


    怎麽可能,不說大城市的幾個體量大的酒店,就是朝季所有三四線城市的酒店運營也出現非常大的問題,想要出手套現都難。


    能保住傳釉,就是她現在能做的最多的事情了。


    她突然想回到北青去翻譯文稿,回到那個自己給自己編織的虛無世界裏去。


    警車順著盤山路一圈圈的向下,季聲凝在山上住了小半個月的時間,好像都忘了來時的心境和風景。


    一壟壟的茶田還是那麽美,已經有工人開始采摘茶葉了,聽到警車的聲音,三兩成群的駐足議論著。


    空氣安靜,冷不丁的手機聲響起,還把季聲凝嚇了一跳。


    是陳煜時。


    季聲凝接了起來。


    陳煜時語氣裏有幾分焦躁,“你在哪?”


    “我在警車上。”


    “什麽?”陳煜時的聲音陡然升起,“你也被帶走了?”


    季聲凝皺了皺眉,“什麽叫也?還有誰被警察帶走了?”


    “我聽說,你爸爸後媽和弟弟,都被帶走了,還有朝季的一部分工作人員,網上有非常多的視頻,你不在北青對吧,有沒有波及你?”


    季聲凝一頓,陷入了寂靜。


    有時候,身體是比思維要更加誠實的存在,雖然季聲凝一次次的告訴自己,她跟季家沒關係了,季巍瀾那樣對她,一切都不值得,可真的事情發生的時候。


    她在抑製不住的抖動。


    整個人有一種緊張到無法思考的戰栗。


    孫一冉立刻發現了她的不對勁,拽了拽她的衣袖,“怎麽了聲聲?”


    “沒事,”季聲凝搖了搖頭,電話裏陳煜時還在說著關於朝季酒店的情況。


    北青市的朝季大樓被查封,季巍瀾和公司財務人員直接被當場帶走,據悉她的繼母韓心雲和季爍也被同時從北青市的季家大宅帶出。


    所有家產查封。


    就連季聲凝在方園的那套房子,也一並查封。


    季聲凝名下的資產,除了她以“吟啞”的名義收到的稿費和聚瑞集團轉來的,還在第三方尚未打入她賬戶的傳釉結算款,其餘的都被凍結。


    唯一值得慶幸的,就是傳釉的及時轉手,沒有被波及到。


    朝季酒店和季大小姐的名號,正式跌下了神壇。


    陳煜時的聲音不低,警車裏的空氣太過寧靜,孫一冉從斷斷續續的對話中辨別出了大概發生的事情,她伸手握住了季聲凝的右手。


    電話掛斷,陳煜時說的最後一句話是,“沒事的,有我,有譯文出版社在,你就不用擔心,保你季小姐還活得好好的,光鮮漂亮。”


    季聲凝竟然能在這種時刻被他逗笑,“好,謝謝陳大編輯。”


    孫一冉看到她掛了電話,也補了一句,“我有不少積蓄,夠咱們兩個過一輩的了,當然了,吃穿用度可能要稍微控製一點的那種。”


    “好,謝謝我的大寶貝。”季聲凝回握住孫一冉的手,“我還好,放心。”


    她其實不太好,但這種時刻,所有的情緒都隻能一個人消化。


    她的微信,死寂般的沉默。


    平日裏總有些人或多或少的寒暄熱鬧的人,在最近一段時間裏,都沒有給季聲凝發過信息。


    季聲凝遲鈍,一直以為是這段時間在山裏,網絡差,什麽都跟著慢下來,自然也沒有察覺到異常。


    可現下,她才反應過來,一切應該早有征兆,別說圈子裏的旁人知道,隻怕是了呈言這次來宴縣,也是因為知道些什麽,怕她一個人難以應付。


    倒不知道要不要誇讚他細心。


    車子從山裏駛出,進入到了宴縣市區,網絡恢複正常。


    季聲凝打開網絡,鋪天蓋地的,都是關於朝季酒店大樓被封,董事長季巍瀾被捕的新聞。


    這種震驚全國的新聞,足以引發數天的熱議。


    因為季聲凝在網絡上頗有名氣,因而不論是時尚圈還是藝術圈,議論她的遠勝過季巍瀾。


    看好戲的居多。


    這種大資本家落馬的消息,除了相關利益方,幾乎所有人都是拍手稱讚的。


    ——聽說隻有季聲凝因為從沒有涉及過朝季的運營,是唯一一個漏網之魚,之前聽說過她跟聚瑞總裁了呈言的八卦,還以為是假的,現在看她真的有兩把刷子,能把那種級別的大佬拿下


    ——精還是她精明,提前一個月把傳釉藝術館轉給聚瑞集團,然後跑到深山裏躲過這一劫,牛逼,真是牛


    ——季巍瀾把酒店交給季聲凝打理,指不定沒有今天這些事情,他那個兒子肉眼可見的不中用,之前搞得那套推廣,找的都是什麽kol,但凡有傳釉藝術館一般的審美也不至於那種效果


    ——我聽說季聲凝名下的財產也凍結了,不知道那些包怎麽處理,有沒有資產拍賣的公告,別忘了提醒我一下,我惦記她那個稀有皮很久了


    ——這些東西會不會到時候被季聲凝再重新買回去啊,攢了那麽多,我看著都心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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