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如今還是這個樣子,床品一看陳姨就有在按時更換,很是整潔,一塵不染。


    櫥櫃也還是原來的樣子,最裏麵的木盒她以前叮囑過陳姨,無論如何不能移動,現如今依舊擺放在原處。


    季聲凝沒有打開去看裏麵的東西,想著了呈言還在樓下,直接抱了出來,又從書桌裏取了自己以前的硬盤和文獻集。


    可人,到底是因為這些細微的,小小的愛意而莫名的軟了下來。


    曾經那些季巍瀾妄圖把她嫁掉以此來拯救朝季酒店的壞心思,在這種矛盾的父愛中,晃晃動搖。


    季聲凝長呼了一口氣,克製住內心的波瀾,這才下了樓。


    了呈言和季巍瀾不知道在說些什麽,兩個人表情淡淡,卻話密,你來我往,應該不僅僅是閑聊那麽簡單。


    看到季聲凝下來,了呈言率先一步走了上去,把東西接了過來,“就這些?”


    “恩,就這些吧,剩下的可有可無。”她簡單應了句。


    “好,走吧,”說著,帶著季聲凝就走出了季家的大門,臨出門之前,還衝季巍瀾點了點頭,以示再見。


    季巍瀾沒有送出來,倒是陳姨跟著他們走的遠了些,拉著季聲凝的手,讓她沒事多回來看看。


    “畢竟是家啊。”


    在上一輩人眼裏,天大的仇怨都抵不過一個家字。


    季聲凝最終還是點了點頭,跟陳姨揮手再見。


    上了車,這才狐疑的看著了呈言問道:“你跟他在聊什麽?你們倆看起來還挺有的聊,他差點要把我嫁給別人哎!”


    那語氣,頗有幾分吃味的感覺。


    “是啊,我也是這麽問的,季先生當年為什麽不考慮把女兒嫁給我?”他帶著笑,頗有幾分蔫壞的感覺。


    季聲凝瞬時皺起了小鼻子。


    了呈言要真的是這麽問,她都能想到季巍瀾的語氣,“了先生年少有為,我怕小女不配。”


    切,pua自己最是一把好手。


    隻不過了呈言還是突然嚴肅了幾分,偏頭看向季聲凝說道:“聲聲,我知道你不在乎這些所謂的禮節,但我到底是要同你結婚的,基本的禮貌還是要有,所以屆時我會來拜訪你的父親,也會去安清茶莊拜訪盛老爺子。”


    “爺爺在乎這些,季伯父也同我講了他的歉意,我不能替你原諒他,但我這邊的心意盡到,若是你不想見他,那我們就不讓他參加婚禮,好嗎?”


    了呈言這樣說著,季聲凝反而有些束手束腳似的不知道如何是好。


    隻得敷衍似的揮了揮手,“再說再說,結婚還早著呐。”


    結婚這件事情,的確被季聲凝拖了又拖。


    過年時了國忠說了句婚期問題,就被季聲凝幾句話給徹底否了。


    “爺爺覺得學業和婚禮哪個重要?”


    “那當然是學業。”了國忠一輩子傳統,最是喜歡讀書人。


    以前當兵打仗的時候就總恨自己書讀得少,是以後來學了非常多的學曆知識。


    所以從來都是喜歡高學曆的人才。


    季聲凝瞬時笑彎了眼,“那爺爺認識鶴準漣嗎?”


    “鶴老當然認識。”都是一個年代的人,都經曆過祖國最匱乏最貧窮的年代,卻也都盡最大的努力,建設過這個國家,“非常厲害。”


    “所以,鶴老想收我為關門弟子,前提是我要通過北青大學研究生的入學考試,那爺爺覺得,是不是應該先考試,後結婚?”


    瞬間,了國忠迅速拍了板,“先考試,考試重要!鶴老的關門弟子,我們凝凝厲害啊。”


    以至於最後,了躍白和杜婉瑜都被敲打了敲打,要努力學習。


    小魚頗為不悅的挽著季聲凝的胳膊,嘟囔道:“又美又有才,姐姐可是不給我們這種普女留一點餘地了。”


    杜凱的案子尚未出結果,但了芹在這段兵荒馬亂的時光裏還知道了他出軌的秘密,因而離婚的心已定,杜婉瑜向著媽媽,也就覺得這爸爸可有可無。


    難過了一段時間的心情被平複,也還是那個沒心沒肺的小姑娘。


    過了年,季聲凝就徹底進入到了研究生的備考階段,這對於她一個都沒有在國內參加高考的人來說,簡直是致命的困難。


    每天一睜眼,滿腦子都是專業課的背誦。


    她第一次發現,原來英文這麽難。


    會英文會說英文會翻譯英文,跟會考試,簡直就是截然不同的兩件事情。


    但好在,她不論是留學經驗還是譯文經驗都相對豐富,上手快些,雖然枯燥,好歹可以學會。


    政治則要讓人崩潰。


    她沒有參加過國內高考,那些個條目性的東西,幾乎要從頭背起,簡直瘋狂掉發。


    一開始還在家裏複習,後來了呈言和容姨一個兩個的送水果送牛奶,她就幹脆找了鶴老,借了張北青大學的校園卡,每天兩點一線,像工作黨一樣,早出晚歸。


    了呈言想見一見她,都要提前預約。


    以至於一開始非常支持老婆讀書的了總,動了幾分想要替她走走後門的心思。


    可也隻是動動,他了解季聲凝,自然隻能全力支持著。


    這一年,幾乎都是在兵荒馬亂中度過的,季聲凝沉浸在自己的世界裏,對其餘的事情概不過問。


    中途了呈言曾經跟她商量過,想明年麵試結束後就舉行婚禮,季聲凝隻捧著了呈言的臉,啪嗒落了個吻,安撫似的說道:“全都交給你,隨便決定。”


    是以連婚禮的具體式樣,在哪裏,誰參加,甚至婚紗長相如何,她一概不知。


    哪有準新娘的半分模樣。


    中途傳釉的新展她倒是露了兩麵,吟啞身份的加持,給傳釉藝術館辦展增加了頗多優勢。


    連老派的藝術家都能點頭同意,樂得尚珊合不攏嘴,回回都把季聲凝叫去應酬社交。


    圈子不大,自然有聽說鶴準漣今年打算重新開招研究生,口子就是給季聲凝開的。


    因而話題到了最後,總是會語重心長的加幾句。


    “鶴老的研究生可不好考,千軍萬馬獨木橋,季小姐一定要塌下心來啊。”


    季聲凝瞬時壓力再度大了幾分,從十月之後,就徹底進入到了閉關階段。


    好在筆試順利,季聲凝答得流暢,出來後跟鶴老複盤了一下題目和答案,直覺進入麵試應該是十拿九穩的事情。


    麵試階段,壓力反而更大。


    因為沒有本科的基本知識,備考時也隻複習了研究生的考試內容,若是麵試官一旦拓展開來,就會發現她的基礎不夠穩固。


    因而季聲凝還在這兩個月裏,把文學翻譯的本科階段專業書籍全都翻了個遍,生怕提問時,會問到辛辣的內容。


    畢竟在翻譯圈,吟啞還是略有姓名,會被同時麵試的學生認為吃了名氣紅利,更不得不準備充分。


    是以整個年,季聲凝都是泡在圖書館裏度過的。


    因而,被人拍了一張照片發到了網上。


    季聲凝這一年過得太過閉塞,除了傳釉藝術館的官方賬號之前運營過她參加開展典禮的照片和短視頻,幾乎一年都沒有公開的信息對外。


    去年年初完成的那本大部頭著作後來經過三次修稿,最終也定在了今年的春季刊發。


    之前吟啞這個名字也暫時性的消失在了網絡上,因而揣測的人越發多了起來。


    【了家自始至終沒有承認過季聲凝,因而遲遲沒有給婚禮,過年也不允許季聲凝出現在了家。而且聚瑞集團吞並朝季酒店,估計季巍瀾恨死她了,大過年的連家都不能回,隻能在圖書館,堂堂大小姐穿著羽絨服,太可憐。】


    ——有一說一,豪門最看重門臉,不給婚禮就是不重視,娛樂圈先例多了去了,那些沒有婚禮的,一個個都離了


    ——我也聽說,這一年季聲凝幾乎沒怎麽去過了家,了老爺子非常不待見她


    ——不是說是了爺為了吃下朝季酒店才娶的她嘛,曼甯酒店開業的時候季聲凝都沒出席過


    ——別亂說,曼甯酒店開業的時候季小姐去了,並且當天宣布曼甯酒店的所有權歸季聲凝,這個我們酒店的工作人員都知道,兩個人感情很好,去年年會的時候季小姐也以女伴的身份出席,圈集團都知道


    ——曼甯開業已經是去年三月份的事情了,年會更是一年前了,今年年會她參加了嗎?誰知道中間發生了什麽,而且為什麽不給婚禮,聚瑞還差一個婚禮的錢?要是懷孕的話,孩子早生了,不公開就是不重視,沒有別的原因


    ——srds,我是聲聲的顏粉+才華粉,離了更好,聲聲什麽樣的男人找不到,或者姐姐獨美,根本不用結婚生子


    ——小聲說一下,我是今年北青大學考研生,我好像在考研的時候看到季聲凝了,她是不是因為準備考研才沒結婚的


    ——笑話,結婚能耽誤考研嘛,不要挽尊了


    ——我記得季聲凝本科不是在國內讀的吧,北青大學的研究生,嗬嗬,笑話


    季聲凝沒有上網,絲毫沒有注意到這些紛紛擾擾,倒是了呈言,隨手登錄一個網頁,就是他的狗血新聞。


    什麽了家不承認破產千金。又或是他另有新歡,私生子都給他編造出來,越看越氣。


    最後頗為不滿的把人逮了個正著,一把就摟進懷裏。


    “季小姐,你還不打算給我個名分嘛?”


    彼時季聲凝正在背著專業課知識,嘴裏叨叨的都是各種文學幾要素,對於了呈言湊上來黏糊糊的行為直接忽視掉,應付性的偏頭親親他,“給,不是讓你在準備婚禮了嘛,麵試完了就結,考不考得上都結。”


    沒有什麽比她考研更重要的事情。


    笑話,讓鶴準漣當導師這種事情,錯過了一年或許以後永遠都沒有可能了。


    不拚上老命還猶豫什麽。


    了呈言儼然感受到了季聲凝的敷衍,恨恨的想要咬她一口,可到底是舍不得,忍了下來,隻輕輕咬了口她的耳朵,把人摟在懷裏,安安靜靜的聽她背著那些枯燥又乏味的詞句。


    這樣努力的小姑娘,他好像更愛了。


    季聲凝麵試的那天,整個人難得畫了個淡妝。


    人美氣色好,發揮的更是順暢,讓她沒有想到的是,麵試考官裏,竟然還有鶴準漣。


    是以心態越發平穩,幾乎每一個問題她都答得順暢自如,就連為什麽選擇文學翻譯這個專業這種聽起來官方又道貌岸然得題目,她都可以結合著自身,例子和道理一起涓流而出,答得全場鼓掌。


    她從考場裏出來的那一刻,快樂的像隻一個雀躍的鳥兒。


    這一年的辛苦全都沒有白費。


    而也隻有到了這一刻,她突然迫切的想見到了呈言,那個被她忽略了一整年,卻還是體貼的在她身邊,照顧她,替她處理所有問題的男人。


    可人出了考場,等在門口的竟然是龔卓。


    “了呈言呐?”


    “了爺已經去了婚禮地點,還請季小姐趕快上車,一會兒我們要趕不上飛機了。”


    季聲凝呆了半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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