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頓了頓,試探道:“等我大學畢業?”


    傅居年一眼瞥過來,餘漾立馬閉嘴。


    四年,那好像是有點久,正經人誰能藏戀愛關係藏四年?


    但是她壓根就沒覺得她跟傅居年能有多長久,等到她達到目的,說不定就會跟他提分手了,到時候親朋好友都知道了,再分手豈不是很尷尬?


    可是眼下也得安撫安撫他。


    餘漾正想著,突然聽到傅居年歎一口氣。


    煙霧中飄著淡淡的煙草味,他隻抽了兩口,就放下手,像是認輸了似的,不再為難她:“你想怎樣就怎樣吧。”


    餘漾聽著他的語氣,眼底有幾分驚訝,也許傅居年從未跟別人服過軟,但今天讓了她。


    “但今後跟那小子保持距離。”他又加了一句,暗藏警告和威脅。


    餘漾被他一語點醒夢中人,方才隻顧得生氣,都沒糾結他突然奇怪的態度,此時基本上是講和了,她又開始玩起火來。


    “你吃醋了?”


    傅居年一頓,眼前閃過顧朝西的樣子,三杯酒就什麽話都往外說,單純得像沒經曆過世麵的小屁孩,心思一眼就被別人看穿,卻看不出來他跟餘漾之間的關係,就這種水平,放到他們這樣的人手裏,絕對會被玩得一愣一愣的。


    “我犯得上?”他冷笑一聲,語氣已經不是嘲諷,而是深深的不屑。


    但這樣的神情在餘漾眼中,就是狡辯。


    對啊,按理來說他不該反應這麽大的,就算顧朝西真的喜歡她,又算什麽,跟傅大總裁比,不管是財力背景還是容貌魅力,都妥妥的比不過呀。


    可是他還是急了,甚至露出了幼稚的一麵。


    餘漾笑而不語,現在再想他一個快要三十的大男人,社會上流,成功人士,非要灌一個大學生的酒就覺得好笑,拚酒拚贏了,會覺得很有成就感嗎?


    傅居年看了看表,不知是轉移話題還是什麽,突兀地道:“車馬上來接我們。”


    他喝了酒,不能開車,應該是叫了車過來,餘漾點了點頭,沒說什麽,心想自己也要趕緊去學一下車,等拿到駕照,她就可以自己開車了,這樣也方便。


    等了不到十分鍾,車子在二人麵前停下,車窗搖下,是一張陌生的臉,短發寸頭,五官分明,長得很不錯,就是看起來很凶,不是傅居年那種不怒自威震懾人的凶,而是凶狠。


    她有些意外,還以為是傅居年的生活助理,結果不是。


    傅居年給她打開車門,手護著她頭頂,餘漾坐進去後,傅居年關上車門,繞到另一邊也坐了進來。


    車子啟動,輕微的引擎聲彌漫在安靜的車廂內,傅居年突然開口,是問前麵開車的人:“事辦得怎麽樣?”


    前麵的人道:“按你說的做了。”


    餘漾一聽他的聲音,忽然想起他是誰了,就是白天見過的盛準——傅居年的保鏢,剛才沒戴墨鏡,夜色又暗,她一時沒認出來。


    這時,前麵的人又出聲道:“為什麽不讓我直接教訓他?”


    餘漾沒聽懂他們說的啥意思,順著目光扭頭去看傅居年,一臉疑惑。


    傅居年沒多說,隻道:“還用不著。”


    盛準就不再說話了。


    餘漾一頭霧水,總覺得兩個人說話好像警匪片裏的大佬和小弟,三言兩語就掌握別人生死。


    心裏好奇,卻也沒多問。


    “叮~”


    手機傳來消息的聲音,餘漾下意識掏出手機看,發現不是自己的,在扭頭去看傅居年,他拿出手機,看著屏幕皺了一下眉,臉色不是很好。


    “怎麽了?”


    傅居年頓了兩秒,把手機放回去,不動聲色道:“沒什麽。”


    餘漾分明看出他臉色有些猶豫。


    快要到餘漾家門口的時候,盛準車速漸漸慢下來,餘漾解開安全帶準備下車,剛拿起包,就聽傅居年道:“再往前開。”


    盛準人狠話不多,刹車換油門,車子又加速起來。


    餘漾一臉懵,去看傅居年:“幹什麽?我家過去了——”


    眼見著車從家門口開過,她指著車門著急,傅居年卻突然伸手過來,握住她的手指。


    目光對視。


    他道:“今天,在我家住一晚吧。”


    餘漾頓住,喉嚨像卡了個大象,沒說出話。


    第二十八章 兩天一夜


    兩分鍾不到, 車子在傅居年家門前停下。


    二人依次下車,直到車子開走都沒人張口說話。


    餘漾拿著包在那裏,百無聊賴地看看天看看地, 就是不看傅居年,期間甚至想吹吹口哨來緩解自己的無所適從。


    幾秒鍾的沉默, 是傅居年先邁腿往前走,走出兩步後聽到身後沒動靜, 回頭去看, 就看到餘漾還在原地, 小動作難得一見的局促和緊張, 不知道想到什麽,他低頭,彎唇笑了笑,折回去牽起她的手, 帶她一起進去。


    餘漾冷不丁被人牽起,腳步慢半拍地落在後麵,她有些張皇地看著前麵的人, 心裏倒不是害怕,就是覺得有些突然。


    這可不在她的計劃之內。


    大腦嗡嗡地, 響的都是傅居年車上那句曖昧不清的話。


    “今天, 在我家住一晚吧。”


    住是可以,怎麽住呢?沒有事先烘托好的氛圍, 這種事要怎麽開始, 怎麽施行呢?


    她大腦一團漿糊, 在心裏預演了好幾種情節, 幾乎要把自己人生裏看的屈指可數的幾部偶像劇翻遍了, cpu燒得滾燙, 到最後罷工停機。


    不言不語地跟著他進去,到了屋裏他就放開了手。


    傅居年彎身從鞋櫃裏給她找了一雙拖鞋,男式的,上麵還有標簽,是新的,他把標簽剪開,放到她腳邊,期間一句話都沒說,也怕自己說了什麽嚇到她。


    實際上他隻是為了給餘愛民打掩護,剛才在車上,他收到餘愛民的消息,說他今天在醫院治療,暫時回不了家,所以拜托他用什麽辦法拖住餘漾。


    於是那句話就不假思索,脫口而出了。


    他當然是沒有別的心思,隻是這樣的話很難不讓人誤會。


    剛才在門口笑,是笑她平時行為大膽舉止放肆,結果事到臨頭變乖了,像個色厲內荏的紙老虎。


    紙老虎本虎安安靜靜地換好鞋,拿出手機想要打電話:“得給爺爺報個平安。”


    傅居年動作一頓,剛要說什麽,就聽她繼續嘀咕道:“就跟爺爺說我在閨蜜家裏住一晚好了。”


    傅居年:“……”


    差點忘了,她說謊向來不打草稿的。


    餘漾邊打電話邊往裏走,傅居年家她來過一次,也不算完全陌生,走到陽台,電話接通,那頭爺爺沒有起疑,囑咐她別熬夜早點睡後就把電話掛了,不知道為什麽,她感覺爺爺語氣有些疲憊。


    轉念一想,大概是爺爺睡著了又被她吵醒了才會這樣,她記得剛才路過家門時,家裏也沒開燈……


    陽台的落地窗被推開,餘漾回過神,看到傅居年握著把手站在那裏,突兀的聲音嚇得她一激靈。


    “怎麽了?”她緩慢地眨了下眼睛,試圖問清楚傅居年每一個動作的目的。


    傅居年神色揪不出錯處,依然是那副淡淡的表情:“你還吃飯嗎?”


    餘漾愣了愣,沒想到他問的是這麽正經的問題。


    她摸了摸肚子,說不餓也不餓,說餓好像胃也有點空,剛才在飯店根本沒吃兩口,這會兒不吃估計一會兒也該餓了,她點了點頭。


    傅居年放開窗框把手,轉身往裏走,餘漾跟著他進去,在他身後像個跟屁蟲一樣:“要點外賣嗎?你也餓了嗎?你想吃什麽?我還想吃鴨血粉絲湯!”


    耳邊像是有小蜜蜂嗡嗡嗡,家裏平時都很冷清,很少有這麽熱鬧的時候,傅居年被她纏得無奈,停下腳步,餘漾正好追到他身前來。


    他微垂視線,看著她:“沒有鴨血粉絲湯。”


    “那有什麽?”


    “一般的家常菜。”


    餘漾看他這架勢,瞪大雙眼:“你做?”


    傅居年一臉鎮定:“不行?”


    說完,他繞過餘漾,走到廚房,將牆上掛得方方正正的圍裙取下來套上,然後挽起袖子,將腕表摘下放到一旁,餘漾看他熟練的樣子,震驚地合不攏嘴,她快步跑過去,趴到廚房外的防水台上,充滿好奇地盯著他。


    “嘖嘖嘖,大名鼎鼎的傅家二少,傳聞中的高嶺之花,竟然會自己做飯。不愧是封睿集團掌權人,不僅掌權還掌勺。”


    傅居年斜他一眼,從冰箱裏拿出食材,轉身開始洗蔬菜,冷淡的聲線伴著水聲傳來:“這之間有什麽必然的聯係嗎?”


    餘漾也覺得沒有必然的聯係,但還是覺得傅居年會下廚這點跟她想象中完全不同。


    他背對著她,圍裙的帶子係在腰間,貼合身材的西褲勾勒出完美的弧線,寬肩窄腰,秀色可餐,餘漾托著下巴,心滿意足地趴在水台上,眼睛一瞬不瞬地跟隨他。


    傅居年切好菜,回頭看到她還在那裏,趕她離開:“去沙發上等,在這站著幹什麽。”


    餘漾笑眯眯:“不用,我就在這裏等。”


    傅居年不知道她此時心裏都在想什麽,開火下鍋,他大概是那種做什麽事都能做到最好,讓人挑不出錯處的人,就連做個飯都幹淨利落,絕不拖泥帶水,餘漾在那裏很是羨慕,脫口而出:“要不你以後就給我做飯得了。”


    傅居年拿盤子的手一頓,餘漾也是後知後覺反應過來,自己這話說的,好像那些個大直男子。


    以為傅居年必不會應承這句話,誰知隔了十幾秒,他的聲音伴隨著滋啦的油響傳來:“你喜歡吃什麽?”


    餘漾愣了下,頓感受寵若驚,大冰塊這是默認她那句話了?


    她有點不好意思,感覺自己多少是臉皮有點厚了,撓了撓頭,卻口嫌體正地把自己喜歡的菜都說了出來。


    傅居年很坦誠:“有的不會,但可以學。”


    餘漾看著他的背影,眸光有一瞬的愣怔。


    他的每一個回答都有些出乎意料,餘漾被他一句接著一句的回答弄得滿心罪惡感,事實上,他比她成熟太多,對她的無理取鬧,永遠是包容的態度。


    他已經萬事順從到這個地步,要是哪天她突然翻臉不認人,他還會這麽讓著她嗎?


    餘漾搖了搖頭,把紛亂繁雜的心思全都趕跑,目標還沒達到,現在說什麽都太早。


    革命尚未成功,同誌仍需努力!


    她在心裏給自己打氣,拒絕再打退堂鼓,傅居年的飯很快做好了,餘漾到餐桌上等著,絲毫沒有要幫忙的自覺——她是客人,隻等著吃就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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