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遠橋抿了抿唇,抬手示意涼月飲下端在手中的酒水。


    一飲而盡後,宋遠橋略有深意的看了眼自己的兒子,又一臉滿意的看著涼月道:


    “三日後,六師弟和七師弟便帶著師父他老人家為你和無忌書寫的婚書前往西域昆侖。


    既然我武當和仁義山莊即將締結兩姓之好,日後朱姑娘便隨無忌一同喚我們師伯師叔便可。


    我們便也喚你一聲月兒,以示親近,如何?”


    宋青書聽到父親如此言語,心底有些不是滋味,嘴角的笑意僵在臉上,手中的酒杯無意識的捏緊,眼底閃過一絲不甘。


    涼月故作驚訝的看了眼張無忌,似乎沒想到他的動作會那麽快,有感動,也有擔憂。


    她羞紅的臉上微微抿了抿唇,似是鼓起勇氣說道:


    “宋大俠既然如此說了,涼月本不該拒絕。


    隻是我年長無忌四五歲,武當願意定下婚約我心中雖是歡喜,但他性子單純,涉世未深,有些話還是要提前跟諸位長輩分說清楚。


    之前我也曾經對無忌說過,他日若是無忌年齡見長,見識了更多更優秀的女子,眼裏不能隻有我一人,我自是不依的。


    我的夫婿,絕不能是左右搖擺,朝秦暮楚,妄想坐擁齊人之福之輩。


    若是如此,我必不會委屈自己,寧可不要名聲,也不要這婚約。


    但若是他日無忌有負於我,還請諸位長輩莫要為他說話,為難於我,這樣的夫唱婦隨我是做不到的。


    當然對我亦是同等要求,他不負我,我必不會負他。”


    涼月這話一出,眾人神色各異,餐桌上一時間隻有張無忌那單純的聲音響起。


    “月姐,你放心,無忌不會的,這輩子我隻要你一個,也隻娶你一個,我發過誓的。”


    看著張無忌那急切的樣子,涼月溫柔的對他笑了笑,隻是眼底的擔憂卻也落在了眾人的眼裏。


    她的這番話雖說有敲打武當的意思,卻也句句都是出自她的心裏話。


    張三豐人老成精,也明白這個女娃也是怕她比無忌年長幾歲,憂心無忌受不住誘惑。


    她性子又是個要強的,眼裏容不得沙子,這才把醜話說在了前頭。


    俞蓮舟和俞岱岩對視一眼,他們之前還私下嘀咕過是不是朱家對無忌心懷不軌,所圖甚大。


    如今看來,倒是他們多慮了,畢竟敢當著他們師父和武當七俠的麵說出這番話來,這女子行事倒也算得上光明磊落。


    宋遠橋為難的看了眼師父張三豐,張三豐給了他一個安定的眼神,笑著應承了下來。


    “月兒姑娘直言不諱,若他日你二人真的緣分盡了,隻要占理,我武當也絕不會有人為難於你,要求你忍讓,更不會讓你受名聲所累。


    老道相信翠山的孩子絕非是那貪戀美色,朝秦暮楚之輩。”


    張三豐這話,既是對涼月的保證,也是對張無忌的信任。


    涼月鄭重起身對著張三豐行了一禮,後又笑眯眯的道:


    “有太師父這句話,月兒便放心了。


    剛剛是月兒說話不中聽,太師父和諸位師伯師叔可不要怪罪。


    月兒在此賠禮了。”


    宋遠橋和俞岱岩等人看著涼月這善變的樣子,不由得有些錯愕。


    懵逼的喝下涼月敬上的酒水,才一臉複雜的看向張無忌。


    這姑娘能屈能伸,跟無忌他娘的狡黠倒是有的一拚。


    不愧是五弟(五哥)的兒子,父子倆的眼光果然如出一轍。


    莫聲穀悄咪咪的轉頭扯了扯張無忌的衣袖,打趣道:


    “無忌啊,你未來這娘子可不好應付啊,你可要小心了,可別動什麽花花腸子,要不然七師叔也幫不了你。”


    張無忌聞言,一臉傻笑的摸了摸頭,看著涼月的眼裏滿是信任。


    “不會!”


    看著張無忌這單純的犯傻的樣子,莫聲穀翻了個白眼,隻覺得沒眼看,他這個侄子這是被拿捏住了啊。


    眾人心中不免嘀咕無忌將來怕是夫綱不振,但臉上卻都是笑的開懷。


    涼月看著張無忌的傻樣,在環顧幾位長輩打趣的眼神,抿唇笑了笑,羞紅著臉色,略帶不好意思的別開了眼。


    悄悄扭了一圈張無忌腰上的軟肉,張無忌強忍著疼痛,裝作若無其事的樣子落在眾人眼裏更是讓桌子上的氣氛推向了高潮。


    宋青書看著兩人的互動,隻覺得心底酸澀異常,雖說不上一見鍾情,最起碼的見色起意是有的。


    想到這麽漂亮的姑娘,自己剛剛看入眼,轉眼就成了別人的。


    那個人還是他不太喜歡的張無忌,眼眶都氣的有些發紅,胸口處也悶悶的喘不上氣。


    他神色怔怔的看著涼月羞澀溫柔的側臉,眼底滿是掙紮和痛苦。


    不自覺的一杯接一杯的痛飲,直到被一旁的殷梨亭發現製止才停下。


    “青書,你喝多了。”


    殷梨亭看青書這借酒澆愁的樣子,不忍的出聲提醒。


    眾人這才將視線放在宋青書身上。


    看著涼月那絲毫未曾發現他不對勁的模樣,眾人隻覺得這傻師侄怕是剛剛情竇初開,就夢碎了,要受苦了。


    宋遠橋看著兒子狀態不對,眼底閃過一絲擔憂。


    但考慮到好在青書與涼月也隻是第一次見麵,相處時間也不長,如今涼月與無忌定下婚約,想來過段時間就忘下了。


    這樣想著,宋遠橋便也沒將此事太過放在心上。


    隻是接下來的日子裏,宋遠橋卻發現,他想錯了,大錯特錯。


    涼月和張無忌留在武當不到一年宋遠橋也發現了兒子的狀態越來越不對勁。


    尤其是在與無忌交手之後,青書引以為傲的武功輸給了無忌,整個人便日漸消瘦,眼底也滿是血絲,青黑的胡茬都冒了出來,整個人神色懨懨,頹廢異常。


    看的宋遠橋都忍不住蹙緊了眉頭,私下裏將宋青書叫到了書房。


    “青書,你這段時間太讓為父失望了,你瞧瞧你現在這副樣子,哪裏還有半分我武當三代首席大弟子的模樣?


    青書,你實在是魔障了,我宋遠橋的兒子就這點心胸不成?”


    宋遠橋的話讓宋青書臉色瞬間慘白,他張了張嘴,卻一句反駁的話也說不出來,隻是眼眶通紅的看著宋遠橋。


    宋遠橋看著宋青書的樣子,歎了口氣,語重心長的道:


    “青書,你回逍遙穀陪陪你娘吧,什麽時候想通了,什麽時候再上山來。”


    宋青書張了張嘴,最終隻能慘白著臉色,應聲退下。


    隻是他剛走到院門口,便看到了結伴而來的涼月和張無忌。


    看著涼月那淺笑的眉眼,宋青書隻覺得心底刺痛,這幾個月涼月似有若無的撩撥,到底沒能讓他及時抽身,反而讓他越陷越深。


    他雙拳緊握,強撐著對兩人扯出一個難看的笑容,便腳步踉蹌的就要離開。


    涼月見他要走,連忙叫住他。


    “宋師哥等等,我和無忌在瓊台附近摘了好多蜜橘,甜得很兒,你也嚐一嚐。”


    說著涼月便用自己的帕子包了幾個蜜橘放到了宋青書手裏。


    觸手可及的柔軟一觸即離,讓宋青書心頭微酸,聲音沙啞的開口。


    “多謝。”


    說罷,抓著手中提著的蜜橘便逃一般的離開了此地。


    涼月看著宋青書離開的背影,對張無忌挑了挑眉道:


    “無忌,你有沒有覺得宋師哥最近很不對勁?”


    張無忌懷抱著一筐橘子,眼神晶亮的看著涼月。


    “或許宋師哥心儀已久的姑娘名花有主,他心底難過,所以才這般的吧。”


    涼月白了他一眼,伸手捏了捏他的臉頰。


    “好啊無忌,你現在是什麽都敢取笑我了。


    我看倒像是你不知謙讓,仗著內力深厚,讓宋師哥丟了顏麵,所以他才會這般頹喪吧!


    至於你說的那個姑娘名花有主,我看不見得。


    你仔細想一想,是不是那天比試後,宋師哥的臉色就變得鐵青,之後就有些陰鬱!”


    張無忌呆愣了一瞬,似乎覺得也有些道理,眉目間不自覺的便帶有些愁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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