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總是在路上


    小潔在遠哲家呆了幾天,就吵著要回家去,遠哲隻好打電話喊來舅舅,他們一起送小潔回家。


    三個人走到樓下的時候,沉默不語的小潔,突然指著遠處,語氣歡快地叫起來:“噫!小七呀!”


    遠哲抬頭望去,心頭也很驚喜——原來,向著這邊走過來的人是盛夏!


    因為天氣變得比較暖的緣故,盛夏今天隻穿著一件半舊的淡紫色短風衣,裏麵襯著藍灰色的半高領羊毛衣,顯得比平時更加苗條和秀麗。


    遠哲微笑著看著盛夏向他們越走越近。


    盛夏看到遠哲和小潔,臉上也露出了恬靜的笑容,但是,遠哲還是敏感地覺得,盛夏心裏似乎有重重的心思。她怎麽了?遠哲不由得擔起心來。


    “小七!”小潔拉住盛夏的手,“你跑到哪裏去了?”


    “你——”盛夏眨著大眼睛,不知道如何回答才好。她實在不明白,為什麽小潔要喊她小七呢?


    “舅舅,你帶小潔先上車,我馬上就跟過去。”遠哲趕緊對舅舅說,他看到舅舅衝他狡黠地眨了一下左眼。


    小潔被舅舅帶走後,遠哲三言兩語就向盛夏解釋了小潔的情況:“她是我表妹,受了點刺激,大腦有時不太靈。”


    盛夏聽了,嘴巴張得老大老大,半天才說:“怎麽會這樣的啊!多可惜呀。”


    想了一會兒,她又沮喪地說,“早知道是這樣,我就當自己是小七好了,可以陪她玩哦,這樣她會開心點是嗎?”


    “是啊,她好象很喜歡你!”遠哲期待地對盛夏說,“以後,小潔來我家的時候,也希望你常來。”


    “恩,我一定會的!”盛夏很認真地點著頭,接著,她又似乎陷入了沉思中。


    “盛夏!”遠哲突然輕輕地喊了一聲。


    “恩?”盛夏回過神來,睜大眼睛看著遠哲。


    “你好象有心思哎!”遠哲關切地問道,他突然害怕盛夏會嫌他冒失,又趕緊補充道,“雖然,我們接觸不是很多,但是……但是……我……”


    說到這裏,他急得差點打自己一拳。


    還好,盛夏絲毫沒見怪,而是感激地說:“謝謝你,遠哲。我們是接觸不多,不過,我知道你和你爸爸媽媽一樣,都是很好的人。”


    “啊,那就好!”雖然是冬天,但遠哲已感到自己剛才頭上都冒出冷汗來了,他擦擦額頭,欣慰地說。


    接著他又追問盛夏:“你是不是碰到了困難?能告訴我嗎?”


    盛夏微微地蹙了一下眉頭:“恩,剛才……我是去郵局給家裏匯錢去了。爸爸他……”說到這裏,她低下頭來,眼裏閃爍著晶瑩的淚光。


    “爸爸怎麽了?”遠哲一著急,差點就拉住盛夏的手,幸好他在伸出手之後,意識到了自己的冒失,急忙又把手收了回去。


    盛夏咬咬嘴唇:“爸爸的病犯了,住院了!”


    “要緊嗎?”遠哲急急地追問。不知為什麽,他感到自己的心口都在疼痛。


    盛夏抬起頭,眼裏還含著淚。她勉強一笑:“弟弟打電話來說,爸爸病情已穩定下來了。”


    “那,還是回家看看吧。我可以請假陪你的!”遠哲自告奮勇地說。


    “謝謝你。”盛夏伸出手,有點不好意思地擦了擦眼睛,“不過,我要是走了,吉吉就沒人帶了,所以,我還是決定不回去了。”


    “哦。”遠哲沉吟了一下,突然想到一個問題,“對了,你剛才是給家裏匯錢的嗎?你的錢夠嗎?我可以借給你的,多少都行!”


    他知道,住院是需要花很多錢的。而盛夏,有多少錢可以寄回家呀?


    想到這裏,他疼惜地看著站在自己麵前的這個纖弱的女孩。


    “遠哲,你真好!”盛夏由衷地說,“倪教授一家也好好!他們也為我爸爸的病著急,倪教授他昨晚就給了我3000元,讓我一早就寄回家裏。我……”說到這裏,盛夏哽咽了,“我……真的好幸運……碰到你們這些好人……”


    盛夏捂著嘴巴,淚流滿麵地跑上了樓。


    一直到不見了盛夏的身影,遠哲還是一動不動地站在那裏。


    舅舅在那邊使勁撳著汽車喇叭。遠哲在轉身間,才察覺到,自己的臉上都是冰涼的淚水。


    遠哲心事重重地坐在舅舅的車上,眼前和心裏,全還都是盛夏的影子。舅舅一邊熟練地發動車子,一邊很注意地觀察著遠哲的表情:“遠哲,你喜歡這個女孩?”


    舅舅的語氣,不似平時那般開玩笑,而是挺嚴肅的。


    遠哲看看舅舅,歎了口氣,說:“以前,是喜歡過。可是,今天,我忽然發現……”


    “你愛上她!”舅舅雙手扶著方向盤,眼睛注視著前方,接著遠哲的話說。


    遠哲吃驚地看著舅舅——因為正是如此!


    “可她是保姆啊,”舅舅接著又說,“遠哲,我看你們會有麻煩。”


    遠哲又一次吃驚地看著舅舅:“喂!舅舅,你怎麽知道她是保姆?”


    “你舅舅是吃什麽飯的?”舅舅看了遠哲一眼,笑笑地說。


    “可是她看起來一點也不象是……”遠哲嘀咕著,但話還沒說完,又被舅舅打斷了:


    “看起來不象保姆,是嗎?是!這個女孩,長相相當地好看,氣質也不錯,甚至帶著書卷氣,衣服雖然挺樸素的,但打扮也不俗。”


    “那你怎麽看出來她是……”遠哲不服氣地說。


    “從她的眼神!”舅舅看了遠哲一眼,“她的眼神,不似女學生那般浪漫和無憂。她的眼神給我的感覺,似乎很壓抑,很悲傷,她肩上一定擔著超重的生活負擔……遠哲,你怎麽了?”


    舅舅看到,遠哲的臉上,全都是淚水。


    “遠哲啊,男子漢是不應該輕易流淚的。”舅舅騰出一隻手來,安慰地拍著遠哲的手,然後語氣堅定地說,“其實舅舅也覺得這個女孩很好。所以,舅舅一定會幫她、幫你們的!”


    遠哲聽了舅舅的話,一邊點著頭,一邊擦著眼淚。可是,鹹鹹的淚水仍然還是源源不斷地流出來……


    坐在汽車後排一直不說話的小潔,突然抱著吉他,輕聲地彈唱起來:


    那一年我正年輕


    我離開了家去遠方流浪


    我的心裏麵是希望和夢想


    我的臉上未經風霜……


    我走過了很多地方


    路過許多城市和村莊


    我靜靜地看著他們


    就像他們看我一樣……


    總是在路上


    我看到森林沙漠和海洋


    他們總是不停告訴我


    那是我沉默多年的故鄉


    總是在路上


    我看到他們純真的臉龐


    從他們的雙眼裏我看到了希望……


    盛夏一大早,就被爸爸送到長途汽車站。師老師已比他們先到了一步,而且,把去縣城的票都買好了。


    盛夏的爸爸感激地看著師老師,嘴巴笨拙的他,憋了半天才憋出一句話來,而且是對盛夏說的:“小夏,該花錢的時候,別怕花!”


    “恩!”背著書包的盛夏,用力向爸爸點頭。


    昨天,她把師老師要帶她去縣城裏參加作文比賽的事情告訴了爸爸媽媽之後,爸爸媽媽都很高興,直說師老師是個好人。


    弟弟也開心地問姐姐:“比賽贏了有獎金嗎?姐,能不能把零頭分給我?”


    早晨,媽媽在箱子裏掏了半天,掏出200元,慎重其事地交到盛夏的手裏,叮囑道:“不要盡花老師的錢,該花的錢,就花!”


    盛夏把錢仔仔細細地放好了,才背著書包和爸爸一起出門。


    車子已開動了,盛夏使勁朝窗外的爸爸招手,她看見陽光下爸爸臉上刀刻一般的皺紋,半白的頭發,像是麥子一樣,在風中被吹得亂亂地飄拂起來。隨著車子駛離得越來越遠,瘦小的爸爸的身影也變得越來越小了……


    盛夏看著窗外單調的風景,心裏感到一陣陣的酸楚。不過,之所以有這樣糟糕的心情,原因似乎不僅僅是因為爸爸。


    這些天來,她一直對韓冬采取回避的態度,不接觸、不說話。田田一直在替她打氣:“盛夏,你要有誌氣啊!他不是好人,別理他!”


    田田發現,無論她怎樣在盛夏麵前說韓冬的壞話,盛夏始終默默無語。但是,田田看得出,盛夏心裏很難過很難過。


    “哎!真是服了你。”田田歎息道。


    “田田,以後,我們不要再提這個人好不好?”終於有一天,盛夏悶悶地開了口。


    “啊!好。”田田小心翼翼地看著盛夏的臉色。隻不過是幾天前發生的事,盛夏的臉,已經瘦掉了一圈。


    雖然是盛夏的好朋友,其實田田一點也不清楚盛夏心裏到底是怎樣想的。


    其實,盛夏心裏一直在希望著韓冬能給她一個解釋。


    但是韓冬不僅沒有找她解釋,反倒明顯疏遠了她。有一次在體育課上,盛夏無意中看到韓冬站在不遠的地方凝視著她,看到她的眼光,韓冬竟然羞愧地收回了自己的眼光。


    那一刻,盛夏感到自己所得到的傷害,甚至超過了她看到那封信的時候。冰雪聰明的她知道了——韓冬的確是感到對她心中有愧。


    也就是說,他的確就是田田所說的那種人——把感情當作遊戲的家夥!


    失望像蟲子一樣,啃齧著她的心。理智清楚地告訴她,要遠離韓冬。可是,感情卻一直在折磨著她,她不停地回憶起自己和韓冬交往的每一個細節。從弟弟指著的那個背影開始,一直到韓冬彈的吉他——《冬的思念》、《最美的夏天》;還有,韓冬告訴她的那些民居的大門,看起來像“商”字……這時才發覺,屬於他們倆共同的回憶,已經有了太多太多……


    盛夏在午夜夢醒之際,睜大著眼睛苦惱不已。她想,如果世上有一種能夠洗掉記憶的藥該有多好!


    “盛夏!”師老師的話打斷了她的神思。


    “啊?師老師,是不是快要到了?”盛夏連忙問老師。


    “你在想什麽呢?我發覺你最近上課思想不太集中呢。”師老師關切地問道。


    盛夏慌了,連忙說:“我沒有哦,師老師。”


    “就要到了,把你的東西拿好哦。”師老師站起身來,從行李架上拿下他的包。


    盛夏笑起來,她帶的東西隻是身上的一個書包哦!


    車子停住了,師老師拉著盛夏的手,走向車門。盛夏感到自己的手被老師拉著,有點不習慣,但她還是溫順地跟著老師下了車。


    下了車後,好幾輛三輪車都圍了上來;“老板,要去哪裏啊?”


    盛夏覺得很好奇。


    師老師衝著三輪車直擺手:“我們自己走路!”


    他們走出了三輪車的包圍,師老師看看手腕上的表,對盛夏說:“我們要去縣中。比賽時間是上9點半,現在時間不多了。”


    盛夏一聽,忙加快腳步向前走。


    “你這丫頭,我都快跟不上了!”師老師大步流星地趕了上來。


    他們來到縣中門口的時候,發現這裏靜悄悄的,幾乎看不到幾個人,而且門口也沒有停放著很多自行車。反正,一點都不像在舉行作文比賽似的。


    師老師嘴裏直說著“奇怪奇怪”,一邊走到學校門口的傳達室門外詢問起來。傳達室的老人聽了,一直搖著頭,肯定地對師老師說:“作文比賽?沒有!今天沒這個比賽!”


    “那就奇怪了!我那報社的朋友……”師老師對著盛夏嘀咕著。


    “老師,還是給你的朋友打個電話問一下吧。也許,我們搞錯地方了!”盛夏有點著急,怕時間這麽流走,會失去比賽的資格。於是急中生智,就給老師出了個主意。


    “對啊對啊,我怎麽沒想到?”師老師一拍腦袋,左看右看的,就看到不遠處有個電話亭了,“走,我們去那兒!”


    盛夏聽見拿著話筒的師老師焦急地說:“……啊?什麽?比賽時間已提前了……恩,昨天比賽的……哦,那就算了……”


    聽到這裏,盛夏很是氣餒。


    “哎!我這個朋友也真是的——時間改了,也不提前告訴我一下,害得我們白跑一趟……”師老師一臉沮喪。


    “師老師啊,我看也沒關係哦,今天是星期六麽,我也難得到縣城來玩一玩。”為了安慰師老師,盛夏故意裝作滿不在乎地說。


    “啊,對啊對啊!”師老師一聽盛夏的話,立即轉怒為喜。


    “盛夏,既然來了,老師就帶你去石山公園玩一玩。你還沒去過吧?”師老師熱情地對盛夏說。


    盛夏猶豫了片刻:“老師,那……要不,算了吧。”她害怕耽誤師老師的時間,其實她心裏還是蠻想去的。


    “沒關係哦,老師也要放鬆一下的!”師老師說著,拔腿就走,盛夏隻好跟在後麵了。


    走不多遠,迎麵看到一輛三輪車,這次,不等車夫來叫,師老師主動叫他;“騎過來!帶我們去石山公園!”


    下車的時候,盛夏看到,師老師付了車夫5塊錢,她不由得摸了摸放在書包夾層中間的200元錢。


    在石山公園門口,師老師又要掏錢買麵包和礦泉水,盛夏忙說:“老師我來付錢!”


    師老師一邊掏出自己的錢包,一邊笑著對盛夏說:“咳!等你長大了工作了,再請老師的客也不遲啊!”


    盛夏聽了,心裏很感動,那一瞬間,她也很憧憬那個時刻……


    秋天的風,吹在身上,帶來陣陣涼爽的氣息。盛夏背著書包,和師老師一起漫步在公園內,她看見周圍有很多前來秋遊的中學生,男生女生在一起,唧唧喳喳、嘻嘻哈哈的,心情突然就變得沉重起來——


    她又一次想到了韓冬!


    再怎麽努力,她也恨不起來他;再怎麽樣,她也沒法把他當作是壞男孩;而且,無論她怎樣去做,都無法忘懷他!


    想到這裏,她深深地歎了口氣,為自己。


    師老師注意到了盛夏的情緒,不禁又一次關切地問道:“盛夏,你有心事嗎?可以告訴我嗎?”


    “沒什麽啊,老師!”盛夏紅著臉說。


    師老師指著前麵那座被草坪覆蓋著的小土坡,高興地說:“哎!太陽有點曬人了,那上麵有樹,我們去樹底下坐坐,涼快涼快,聊聊天,好不好?”


    盛夏這時突然產生了一種強烈的願望,這想法令她感到非常不安——她突然覺得自己似乎很孤單,所以,很渴望立即就見到一個人。


    那個人便是韓冬!


    “啊,我這是怎麽了?可惡!”盛夏在心裏狠狠地罵著自己,為了抵禦自己這個奇怪的願望,她故作高興地應和著師老師說;“好呀!我們上去坐坐吧。”


    剛坐下來,師老師就打開包,拿出一個麵包和一憑礦泉水遞給盛夏:“餓了吧?”


    盛夏感激地咬了一口麵包,一股濃香的味道,立即浸入到了口中。她惋惜地想:可惜,弟弟不在這裏。她真想把這麽好吃的麵包,留給讒嘴的弟弟吃。


    師老師和盛夏聊著話,他先是說了些盛夏學習上的事情,好在,沒有再追問有關盛夏心事的話題,這多少讓盛夏鬆了口氣。


    接著,師老師又說到了學校裏的一些事,他這時似乎把盛夏當作了一個知心朋友一般,苦惱地說,因為他是校長所看重的人,現在,學校裏有一幫人很嫉妒他,所以想著辦法要整他,其中就有蘇老師,支持他們的人,就是副校長。


    盛夏不安地聽著,說實話,這裏麵的複雜,她費了力氣才大致聽出一些頭緒。不過,還是不能夠理解:老師們怎麽是這樣的呢?


    但是,師老師的苦惱她卻看得很清楚,她很同情師老師,於是就勸說道:“反正,你就好好地教我們唄!你是個好老師,我們學生都會感激你的。”


    想不到的是,盛夏這樣蒼白的幾句話,卻讓師老師大為感動:“盛夏,聽到你這樣說,老師好欣慰!”師老師在激動之下,竟然緊緊抓住了盛夏的手。盛夏十分不習慣,試圖掙脫開來,可是,師老師攥得太緊了,她又不敢太過激烈,隻好硬著頭皮,就這樣任師老師抓著她的手,聽著他繼續滔滔不絕地傾訴。


    師老師說完他在學校的苦惱後,又說起了家庭的苦惱。


    “唉——,你看,我調來之後,都沒讓你師母過來。我們之間,本來就沒有什麽感情了!她一點文化都沒有……”


    “老師!”盛夏突然打斷了師老師的話,“不早了,我們該回去了吧?”


    “啊!”師老師這才像是剛剛從夢中醒過來似的,趁他稍微一鬆手,盛夏急忙把自己的手拿了回去。


    “走吧。”盛夏站起身來,拍打著身上的泥土,微微地笑著。


    師老師也站起來,呆呆地看著盛夏。


    “師老師,你怎麽了?”盛夏奇怪地。


    “盛夏,我突然對你產生了一種奇特的感情,你知道嗎?”師老師突然又捉住了盛夏的手,深情地說。


    盛夏臉漲得通紅,內心也被恐懼感填滿了。以往那個和氣得像父親一般的師老師,突然之間,就變成了一個陌生而可怕的人了!


    “唉——”師老師突然又鬆開盛夏的手,歎了口氣,說,“對不起,盛夏!”


    盛夏小心翼翼地和師老師一起走下土坡,她偷偷地看了垂頭喪氣的師老師一眼,心裏有些內疚地想,或許,師老師隻是一時的衝動而已;他或許的確是很苦惱,又沒有人可以說,所以才對我這樣的吧?


    “哎——”師老師突然看著遠處,若有所思地停住了腳步。


    盛夏不知道發生了什麽,莫名其妙地看著師老師,她覺得師老師今天的行為,真的很怪異哎!


    “不好不好!”師老師跌足長歎。


    “怎麽了?”盛夏忍不住了,不禁好奇地問道。


    “我剛才好象看到了一個人!”師老師依然看著遠處,喃喃地說。


    “誰?”


    “是我們學校的一個老師。”


    師老師臉上的表情,似乎很害怕似的。


    盛夏皺皺眉頭,不知道師老師到底要說什麽。


    “而那個老師,不巧又是蘇老師他們那一派的。”師老師沮喪地說。


    盛夏眨眨眼睛,她還是不太明白,師老師為什麽要那麽緊張。


    但師老師不再說話了,他隻是心思重重地一個人走在前麵。而盛夏,也默默無語地跟在他的身後。


    下午的太陽,勢頭漸漸地薄弱起來。盛夏想起早晨來時的興致勃勃,和現在相比,似乎經過了一段很漫長的時光。


    走到大草坪邊上的時候,盛夏驚訝地停住了腳步,她以為自己看到了韓冬——他正坐在一圈人中間,彈著吉他。


    多麽熟悉的身影!


    那一瞬間,盛夏恍恍惚惚地以為時間倒流,她站在夏日的夕陽下麵,看著韓冬的背影,耳朵裏傳來的是《冬的思念》……


    而此時,她聽到的卻是一首語氣十分歡快的歌:


    時光匆匆匆匆流走也也也不回頭


    美女變成老太婆


    哎喲……那那那那個時候我我我我也也


    變成一個糟老頭


    啦啦……我們一起手牽手


    啦啦~……數著浪花一朵朵……


    那群人一邊嘻嘻哈哈地笑著,一邊和著吉他聲,搖頭晃腦地齊聲高唱,引的周圍的遊客都朝他們看著。


    盛夏也終於看清楚了,中間那個彈著吉他的人,並不是韓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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