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我的影子要陪我流浪


    小潔這次犯病來勢凶猛,遠哲接到小姨媽電話的時候,得知小潔已被緊急送進了安定病院。


    “小姨媽,那現在怎麽樣了呢?”遠哲在電話裏急得大叫起來。


    小姨媽在電話那頭哭泣:“護士把她綁住了,打了針,她睡了。可憐的孩子!”遠哲靜靜地聽著,電話那頭有輕聲安慰姨媽的聲音,那一定是小姨父了。


    “遠哲啊,我是小姨父啊!韓冬也過來了,小潔她睡了。你們別擔心啊!”小姨父拿過話筒和遠哲說話。


    遠哲還是很緊張,他說:“我馬上就過去!”


    他很擔心小潔睡醒後會發生什麽事情。他匆忙地穿上外套,剛走到家門口,突然想起了盛夏。


    他一拍腦袋,自言自語地說:“哎!小潔不是很喜歡盛夏的嗎?不如也叫上盛夏一起去了,說不定看到她,小潔會安靜下來呢!”想到這裏,他敲開了倪教授家的門。


    盛夏拍完廣告之後,得到了一筆為數不少的酬金,但她又回到了倪教授家裏,因為她舍不得吉吉。


    倪教授和盛夏都在家裏,聽完遠哲的想法,倪教授使勁催著盛夏趕快和遠哲一起過去。“吉吉你就別管了,有我帶著!”倪教授再次這樣說道。


    盛夏穿上拿件淡紫的短風衣,拉著遠哲就朝樓下跑。


    遠哲打量著盛夏,被她白了一眼,盛夏還嬌嗔地說:“看什麽呀?”經過這次拍廣告之後,她和遠哲之間的關係,變得親密和隨便起來。


    遠哲咧嘴一笑:“都大明星咯,還穿舊衣服。”


    “什麽哦!瞎說。”盛夏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她很感激遠哲,這筆錢,幫了家裏的大忙,弟弟打電話來說,爸爸已做了手術,就快出院了。不過,拍完廣告後,她並沒有什麽特別的感覺,覺得自己還是原來的自己。


    “嘿嘿,不過你穿舊衣服也是那麽好看!”遠哲憨喊憨地說


    遠哲伸手叫了一輛的士。上車之後,他發現盛夏沉默不語,似乎有什麽心思,便關切地問她:“你又怎麽了?好象有什麽事哎,別讓我擔心哦。”


    盛夏看著他,微微一笑:“剛才倪教授說,已在物色新的工人了!”


    “為什麽?”遠哲驚叫起來。奇怪哦,倪教授不是一直很喜歡盛夏的嗎!


    “倪教授的意思,是讓我去讀書,他說我已有經濟條件去讀書了。”盛夏看著窗外的風景,風把她的發稍輕輕地吹拂到遠哲的臉上。


    “是啊,盛夏你就讀f大的自費班吧!至於今後的費用,別擔心,有舅舅呢!”遠哲興奮莫名,他由衷地為盛夏高興。


    盛夏轉過臉來,遠哲驚訝地發覺,這個憂鬱的女孩從來沒有像現在這般,笑得如此燦爛!


    “遠哲,你知道嗎?讀大學,一直是我的夢想!”盛夏說完,抿著嘴巴笑著,眼睛都笑成了兩條細細彎彎的線。


    “對了!”遠哲突然想起一件事情來,“你在南平讀書的時候,是不是有個同學叫韓冬?”


    盛夏臉上的笑容瞬間凝固,她錯愕地看著遠哲。


    正在這時,車子停*在安定醫院的門口,遠哲低頭掏錢包,根本沒注意到盛夏臉上的陰晴變化。


    “喂,下車啦!”韓冬下了車,拉著車門,衝著正在發呆的盛夏輕聲提醒。他有點不明白,盛夏臉上為什麽經常會出現這種怔忡的表情?


    遠哲看到安定病院的大門,心思全都牽掛在小潔身上了,他大步流星地向小潔的病房走去。


    盛夏跟在遠哲後麵,她知道現在不是問韓冬的時候。


    遠哲衝進小潔的病房,看見小潔裹著被子,安靜地躺在床上睡著了,旁邊站著好幾個人,有小姨媽、小姨父、舅舅,還有,韓冬!


    遠哲衝到病床前,嘩地掀開小潔身上蓋的被子,一幅觸目驚心的畫麵出現在眼前——纖弱的小潔,身子被一根粗粗的繩子五花大綁,像隻瘦長的粽子一樣。


    “醫生!護士!”遠哲氣憤地大叫起來。


    “遠哲!”小姨媽和小姨父一起走過來阻止他。“遠哲啊,我們也心疼小潔啊,可是,你不知道,她剛才鬧得實在是……唉……”小姨媽歎著氣。


    “韓冬,你是幹嗎的?你能眼看著自己的女朋友被五花大綁嗎!”遠哲心裏的怒火總是要找一個人發泄出來的。


    可是,韓冬似乎沒有聽見,他的眼光,沉沉地凝視著遠哲的身後。


    遠哲一轉身,看到盛夏。


    盛夏瞪大了眼睛,也注視著韓冬。


    病房裏的人都開始注意到了韓冬和盛夏和韓冬的異樣,遠哲剛要開口,可是他看到韓冬突然對著盛夏輕輕一笑,禮貌地說:“盛夏,你好!我們,很久沒見了。”


    小姨父、小姨媽以及舅舅都不解地看著韓冬和盛夏。


    “哦,他們是高中時的老同學。”遠哲替他們解釋道。


    “哦,真是巧。”大人們點著頭說。


    可是,盛夏似乎沒聽見韓冬的問候,她微微地蹙著眉頭,專心地盯視著韓冬左前方額頭*近發際線的地方——那裏,一塊邦迪創可貼突兀地隱藏在黑發下麵。


    “喂,你的頭怎麽了?”遠哲脫口而出。


    “唉——”小姨媽長歎一口氣,“遠哲,你別怪韓冬了。剛才是他堅持不叫護士綁小潔,結果,被小潔扔過來的瓷碗砸到,幸好用手擋住,不然,眼睛都危險啊!”


    盛夏聽了,又把眼光轉移到韓冬的手上,她驚呼一聲,用手擋住嘴巴——韓冬的右手,被紗布綁得厚厚的,上麵還依稀有血跡滲透出來。


    舅舅若有所思地看著盛夏和韓冬。


    遠哲聽了小姨媽的話,有點不安地低下頭來,吐出一口氣,然後對韓冬說;“對不起。”


    韓冬添添嘴唇,突然告辭:“我要回學校處理些事情,小潔她若是有事請再給我電話。再見!”


    說完,他匆忙地離去。


    盛夏低下頭,她沒看到,舅舅正在旁邊觀察著她。


    遠哲拍拍盛夏的肩膀,對大家說;“我讓盛夏來幫個忙,因為,小潔很喜歡她!”


    “哎!謝謝你了,盛夏!”小姨媽一聽,欣慰地拉起了盛夏的手,盛夏微微抬起頭,禮貌地衝著小姨媽一笑,可是,她的眼裏,分明有晶瑩的淚光在閃爍。


    舅舅站在窗邊陷入了沉思——剛才韓冬匆忙離去之際,他分明也看見韓冬的眼裏閃出淚光……


    韓冬第二次來醫院探望盛夏的時候,盛夏的父親也在場。


    “伯伯好!”看到嚴肅的盛父,韓冬心裏有點沒來由的緊張,但他還是禮貌地招呼了一聲。


    盛夏父親吧嗒吧嗒地抽著煙,他看了韓冬一眼,點點頭。


    一時間,病房顯得分外寂靜。


    盛夏有點尷尬,她覺得爸爸表現得奇怪——像她這樣的情景,隻是行動不便而已,根本就不需要這樣寸步不離的陪護。


    況且她知道爸爸還有很多事情要忙。


    “爸,家裏事多,你忙你的去吧。”盛夏想趕爸爸回去。


    爸爸慢吞吞地開了口;“這段時間正好閑著,陪陪你。”


    盛夏沒辦法,隻好對著韓冬笑笑。韓冬也尷尬地站在窗前,無言以對。憑著直覺,他感到了盛夏爸爸對他的戒備之心。


    韓冬想了想,從褲子口袋中掏出一張折疊的紙,遞給盛夏:“這是我新寫的歌詞,給你看看。”


    他猶豫片刻,又說,“盛夏,我姑爹去世了,我要陪著姑父回他的老家,這段時間,我請了假,大概需要有一段時間……”


    “等你回來的時候,我的腿就好了!”盛夏看出韓冬眼裏的不放心,心裏暖融融的,不由得輕聲安慰著他。剛才聽醫生說,她頂多再住三天醫院,就可以回家了。


    “恩,那,我就走了。”韓冬的眼裏,全都是不舍。


    “哎,你走好!”盛夏的爸爸迫不及待地站起身來對韓冬說。


    盛夏隻好就這樣眼巴巴地看著韓冬離開了。


    這時爸爸長舒一口氣,也起身說:“我回家去看看!”說著,立即就走了。隻留下盛夏撅著嘴巴,一個人怔怔地坐在床上。


    瞬間,病房裏就剩下了她一個人,孤獨的感覺,像是一隻小壁虎一般,悄悄地爬上了她的心頭。她忽然想起手裏還攥著韓冬新寫的歌詞呢,連忙展開來細看。


    孤獨的風掠過北方的田野


    誰在遼闊的田野中輕彈著吉他


    訴說一個少年所有的夢想


    懷念愛情以及遠離的家鄉


    我的影子要陪我流浪


    到一個童話發生的地方


    那裏有我的青草、麥田、河流與雪山


    還有在夢中才能觸及的草原


    你是否願意抬頭


    看看頭上湛藍湛藍的天


    你是否願意跟我


    去尋找一個傳說中的少年


    他說這個季節他一直在尋找那條雨巷


    傳說那是有他少年美麗的姑娘


    他說他的生命中有一座青色的高山


    山的那邊有他看不到的遙遠


    請不要為所有青春的事感到後悔


    因為青春的事沒有對與不對卻永遠年年歲歲


    請你在雨中再彈起你的吉他


    讓青春的歌聲陪你去浪跡天涯


    今年憂傷的雨季明年還會下雨


    曾經有一個孤獨的少年還會如此的憂鬱


    抱起木吉他為我們流逝的青春吟唱


    隻為我們都曾有過這個流浪少年的狂想


    多年以後如果我們願意回首我們少年時的曆程


    你會發現你從家鄉出發最後又回到家鄉


    “嗬,他寫得真好!”盛夏看了好幾遍,由衷地對自己說。她期待著等自己的腿好了,請韓冬唱給自己聽哦!


    “爸爸真是可惡,他天天跑來守著,就是不想讓韓冬接近我。”盛夏無聊地躺在床上,自言自語地說。不過,爸爸的心思她全都明白,爸爸曾對她說過自己的擔心,他是怕女兒被大城市的男孩子騙了。


    想到這裏,盛夏突然又想到了大頭的信,還有那個叫做劉亦潔的女孩子……


    “咳!”一聲大叫,把陷入沉思中的盛夏嚇了一大跳。


    她定下神來,一看原來是田田鬼鬼祟祟地從天而降。


    “田田,你來了,太好啦!”盛夏雖然被整了一下,看到田田,卻滿心歡喜。


    “哼哼,想我了?”田田拿過床頭的蘋果就啃,她得意地坐在旁邊的病床邊上,兩條腿晃來晃去的。


    “悶死我了!”盛夏衝田田發著牢騷說。


    田田突然做了個鬼臉;“耶!要是韓冬在這裏,你就不會這麽說了。”


    “神經!”盛夏臉紅了,不由得罵起田田。


    “才怪!”田田吃完了蘋果,把果核丟進垃圾筐裏,順手往盛夏的被子上擦擦手,引得盛夏叫起來:“邋遢鬼!”


    “怎麽了,這裏的被子還不一定比我手幹淨呢!”田田理直氣壯地說。


    “得了,你不是說賊忙,不來看我的麽?”盛夏問田田。


    田田幹脆坐在了盛夏的床邊,滿懷興趣地問道:“哎!全班女生派我來問你一件事,你可以說的吧?”


    盛夏看著田田那副詭異的神情,警惕地說:“那要看你們問的是什麽了。”


    “很簡單,你和韓冬……恩……好了沒有?你隻要回答:是,還是不是!”田田站起身,抄著手在病房裏走來走去地說。


    盛夏笑了笑,不置可否,她反問田田:“你不是最討厭他嗎?”


    “可現在我對他的看法有所改變。”田田有點神經兮兮地站起來模仿著那天韓冬的動作,喃喃地說,“從那天你受傷時他把你抱起,我們都看出來了,他對你,恩,是很真心的哦!”


    “哼——”盛夏假裝不屑一顧,但眼睛裏卻溢出了笑意。


    “哇!不會吧,你倆難道是真的……”田田看著盛夏的眼睛,驚叫起來。


    “瞎說什麽呀!”盛夏用手梳著頭上亂亂的頭發。


    “哎呀!對好朋友還保密啊,太不夠意思了吧!”田田不依不饒地推搡著盛夏。盛夏最怕癢癢了,被田田搞得哇哇亂叫,隻好討饒,“好了好了,我說行了吧?”


    “哼哼,快說!”田田氣勢洶洶。


    “其實,我們……不知道算不算是……”盛夏微笑著,似乎在遐思,“不過,田田,我一定會努力的!”


    “你到底要說什麽?”田田一頭霧水地看著盛夏,盛夏的臉上流光溢彩,顯得比平常愈發美麗,她不禁在心裏暗自詫異


    “我說,我一定要努力考上北京的大學!”盛夏定睛看著田田,田田看到,盛夏的眼睛裏,寫著決心這兩個字!


    田田不由得為好朋友而深深地感動,她坐下來,握住盛夏的手:“盛夏,你一定能考上的。”她停頓了片刻,又有點不放心地問盛夏,“那,你相信韓冬嗎?”


    “我相信他!”盛夏咬著嘴唇,對田田說,“因為,我相信自己的感覺!”


    是哦,除非她的感覺欺騙了她!


    韓冬,在她的心裏,總是那麽完美和親切。她和他之間,似乎有著一種天然的親近感,這種感覺,是任何力量也破壞不了的!


    一時間,病房裏一片寂靜,田田也沉浸在盛夏的幸福中了。


    “哦,對了,其實我今天來,還有個重要的事兒要告訴你!”田田突然像是想起了什麽,連忙告訴盛夏。


    “喔,發生了什麽事呢?”盛夏問得有點漫不經心的,她的心裏,已經被韓冬填滿了。


    “我聽說啊,師老師要調走啦!”田田壓低嗓音,神秘兮兮地說。


    一聽到師老師,盛夏吃了一驚——這些天來,沉浸在幸福中的她,都幾乎忘了幾天以前發生的一係列的不愉快了。


    “啊……”盛夏支吾著,她的眼前,出現了那天蘇老師和副校長盤問她的情景。哎,看來,他們真的開始活動了。不過,她仿佛有點對不起師老師似的,所以,心裏也隱隱地有點難過。


    “你知道為什麽要調師老師走嗎?”田田又小聲地問盛夏,她沒想到的是,盛夏的反應是如此激烈——


    隻見盛夏幾乎是驚跳了一下,而且聲音都在發抖:“為……為什麽?”


    田田轉念一想,也不覺得盛夏奇怪了——畢竟,師老師是最疼盛夏的老師哦,他要走,盛夏自然不舍得!


    “哎!我是聽劉柳講的,他說是絕密,不許我往外講,所以,我看消息也不一定就是百分之百準確哦!”田田用安慰的口吻對盛夏說。


    劉柳是學校的教工子女,田田的同桌,對田田百依百順。


    “田田,你剛才說,師老師為什麽調走,原因是什麽?”盛夏小心翼翼地回到剛才的話題。


    “哦,對了!我正要問你呢。”田田滿懷興趣地看著盛夏的眼睛,看得盛夏膽戰心驚。


    “我聽劉柳說,師老師在原來那所學校出過事的,他喜歡找女學生談戀愛,嘻嘻——奇怪的是,我們怎麽一點也看不出來呢?你看出來了嗎?”田田一邊說,還一邊吃吃地笑著。


    盛夏卻一點也笑不出來,她的眼前,突然出現了那天在石山公園時,手被師老師緊緊抓住的情景,想到這裏,她有要嘔吐的感覺。


    “他本來就不是好人,活該受到處分的!”她這樣在心裏安慰著自己。


    “咳!還別說哦,其實我們對師老師印象都蠻好的,覺得他算是一個好老師呢,誰知道他……啊,盛夏,你怎麽了?”


    盛夏臉色蒼白:“田田,別說了。”


    “喔!”盛夏小心地看著盛夏的眼睛,她理解為是盛夏不肯聽她講師老師的壞話。


    “那,劉柳……還說什麽了嗎?”盛夏很艱難地吐出這幾個字來。


    田田有點不解地看著盛夏,茫然地搖搖頭。


    盛夏怔怔地坐在那裏,不知道為什麽,她心裏忽然掠過大片的烏雲,她有著一種很不好的預感。


    田田以為,善良的盛夏一定在為師老師難過呢!她無語地拍拍好朋友的肩膀告辭。


    盛夏出院那天,放學回家的弟弟劈頭就告訴她:“姐!今天派出所來了好幾個警察,還有警車,把師老師抓走咧!”


    “什麽?”盛夏大為吃驚。


    “聽人家講,師老師對女學生耍流氓呢!”弟弟沒心沒肺地咧嘴一笑,露出兩個大門牙。


    盛夏沒有再問下去,她心裏相當相當地吃驚——難道說,師老師對別人又做出了更過分的事情嗎?


    否則,派出所怎麽會來抓他走呢?


    她真想立刻去學校打聽清楚。哎,醫生說她還要在家靜養一星期,真把她急壞了!


    盛夏把飯都做好之後,爸爸回來了,陰沉著臉,抽了好半天的煙。


    吃飯的時候,爸爸終於開口說話了:“盛夏,那個師老師平時對你很好吧?”


    “是啊。爸爸,怎麽了?”盛夏忐忑不安地問爸爸。


    “他沒對你做過什麽吧?”爸爸眼裏,充滿了血絲和憤怒,看得盛夏膽戰心驚!


    “沒呢。”盛夏低下頭,盡量用淡淡的語氣說,心裏卻害怕得砰砰地跳著。


    “哼——”爸爸從鼻子裏哼出一聲,盛夏拿著筷子的手,嚇得哆嗦了一下。但爸爸接下來說出的話讓她安心了一點——


    “就因為平時你和他接近一點,就有人造謠說,那個被害的女學生是我家閨女!真是胡說八道!“


    “我聽學校裏的人說,受害的女學生要保密,不給說出來的。所以,大家都不知道是誰!”弟弟快嘴快舌地插嘴道。


    “去,不要插嘴!”爸爸厲聲地嗬斥著弟弟。


    盛夏給爸爸倒了一杯水,給弟弟使了使眼色,暗示他不要惹爸爸生氣。其實,弟弟的話,才讓她略微安心下來——是啊,一定另有其人與師老師被抓這件事情有關。


    爸爸把桌子砰地一拍,裝了半杯水的茶杯都蹦了起來,他生氣地說;“我再聽到哪個敢亂嚼舌頭,拆了他家的房子!”


    “好了好了,有完沒完啊!”媽媽有點不耐煩地對爸爸叫起來,她也聽到那些閑言碎語的,所以也有著一肚子的不快活,便不滿地對女兒發泄說,“你也是!平日裏和師老師處那麽近幹啥?”


    “媽!”盛夏眼裏,閃爍著委屈的淚花。


    第二天中午,放學回到家的弟弟,衣服都撕破了,臉上還有幾道被抓傷的血跡。盛夏吃驚地抓著弟弟的手,又是心疼又是氣惱地質問道:


    “你是不是跟人打架了?”


    “是他們先罵我啊,嗚嗚……他們罵我姐是破鞋,我就罵他們媽媽是破鞋,他們就打我!嗚嗚……姐,什麽叫破鞋啊……”


    弟弟哭天抹地地向盛夏哭訴著。


    盛夏抱著弟弟的腦袋,貼在自己的心口,眼淚也落了下來。


    這時,盛夏聽見門外傳來一個中年女人在大聲地罵街,這個聲音越來越近,越來越大,很快就喧嘩著到了她的家門。


    盛夏奇怪地走出去,想看看外麵發生了什麽事情,隻見一個陌生的中年女人,像瘋子一樣,嘴巴裏不斷地吐出不堪入耳的話,看到盛夏走出來,她指著盛夏就罵起來:“你這不要臉的,勾引我老公!”


    “你說什麽?”盛夏張口結舌。


    周圍看熱鬧的人哄然大笑。


    那女人又滔滔不絕地罵開了,盛夏這下終於聽明白了,原來,這女人是師老師的妻子,她認為是盛夏害了師老師,而且她還說出是盛夏寫材料告的師老師,“你說,他到底把你怎樣了?你一個姑娘,還好意思寫那種材料,真是不要臉!”


    女人的臉在盛夏眼前顯得猙獰不已。


    周圍人又哄笑起來,盛夏滿臉通紅,第一次體會到被眾人羞辱是何種滋味。


    真像是書中寫的那樣——她想找個地縫鑽進去!


    這時,人群外圍傳過來盛夏爸爸的吼叫聲:“都給我滾!”


    圍觀的人紛紛後退,卻不走,繼續看著熱鬧。那女人還在滔滔不絕地罵著,說出來的話越發讓人聽不下去了。


    眼裏含著淚的盛夏,被爸爸狠狠地推進了屋子裏:“站在門口幹啥?還嫌丟人不夠!”爸爸轉身就把家裏的門關得死死的。


    盛夏百思不得其解——蘇老師和副校長,為什麽要這樣做呢?她隻知道自己被人利用了;但是,她也知道——不會有人會聽她的解釋的。


    整個晚上,爸爸一直都在抽煙。


    早晨盛夏起床做全家人的早飯時,看見地上堆滿了煙頭。


    一家人默默地吃著飯。


    爸爸終於說話了:“盛夏,你不要再去學校了!”


    “爸爸!”盛夏不知道爸爸要說什麽。


    “把我們盛家的臉都丟盡了,你還想去讀書?”爸爸口氣生硬地說。


    盛夏無語,她以為是爸爸說氣話。


    然而爸爸接著用深思熟慮的語氣說:“有兩條路你自己選,一是現在就嫁人,我讓你二姑給你在很遠的地方找個個對象,嫁得越遠越好!”


    “爸爸,不要啊!”一直被嚇呆到的弟弟,再也受不了啦,拉著爸爸的衣袖,號啕大哭起來。


    盛夏也瞪大眼睛,吃驚地看著爸爸,她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爸爸,是從來沒有這樣凶地對待過她的啊!


    “還有一條路……”


    爸爸還沒說完,就被站起身來的盛夏打斷了,盛夏語氣倔強地說:“爸爸,還有一條路,讓我自己走吧!你不是嫌我給盛家丟人嗎?那我走,走得遠遠的,永遠不再回來!”


    媽媽和弟弟吃驚地看著盛夏。


    爸爸也站起來,“啪”地甩了女兒一記耳光,然後冷酷地對她說:“你走吧!”


    感謝那一個夏天,


    那場雨和那一段緣;


    感謝似水的流年,


    你曾陪在我的身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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