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起這個被我媽寵上天的陸天,他們家也是有趣的很,爸媽永遠處於熱戀期,孩子顯得特多餘,老兩口秀恩愛,從來不分場合,我有幸見過一次,那場麵,說來,是羨慕的,他們看彼此的眼裏永遠有光。這世上,遇到天生另一半的概率無限接近於零,但好的愛情和婚姻,一定是有的。


    也不知是不是受爸媽影響太大,陸天戀愛史非常的簡單,三十歲的人,數一數,兩個手指頭就比劃完了,和我那麽渣哥哥比起來,倒是好不少,要不是這人嘴太欠,倒是個值得相處的朋友。


    “我說安歌,你是不是忘了什麽事情?”萌萌的話,把我從胡思亂想中拉回來。


    “啊?”我把包子從嘴邊拿開,一臉茫然的看著她。


    “你,再走神都不會忘了吃,怎麽正事兒就一點都不記,電話。”萌萌伸手在我腦門上猛戳一下,我這才想起來,剛才清和的電話還沒回。


    我趕緊把包子塞進嘴裏,拿著手機起身回房間,看著熟悉的頭像,半天才按下撥打鍵。


    “睡醒了?”清和的聲音永遠那麽溫柔。


    “嗯。”


    “昨天不好意思,嚇到你了吧,我家人就是這樣,多少有點過於熱情,你別在意。”


    “嗯,沒事兒。”


    “我沒想故意騙你,本來是要自己回去的,沒想到他們過來了,說是要玩兩天再一起回老家,我,我一忙,就……”


    “沒事了,已經沒事了……”


    “不是,安安,那個,”


    “清和,要麽別被發現,要麽別撒謊,我不喜歡猜來猜去,也不喜歡被人當傻子玩,昨天打電話,結果……嗯,算了吧,事不過三,這次是一。”


    “安安,對不起,都是我不好,是我不該瞞著你,那天我就應該追上去跟你解釋的,但是看你在陸天的車上,我,是我的錯,昨天還弄出了那麽尷尬的事,我……”


    “哦,意思就是那天你已經看到我了,很好,事不過三,這是二。”


    “安歌,你一定要這麽冷漠,是嗎?”


    “那你要我怎樣?做錯事的人又不是我。”


    “你可以發火,你可以無理取鬧,你可以做一切釋放情緒的事,可是你……”


    “我為什麽要無理取鬧,完全沒有必要,你錯了,做出表現的不該是你嗎?我為什麽要因為你的錯誤讓自己受懲罰。”


    “有時候我在想,你也許並不愛我。”


    “你這個邏輯就很好笑,開始道德綁架這一套是吧,錯就是錯了,我都說了事不過三,給了你機會,這事兒就翻篇,怎麽又成我的不是了,難道要我大過年的,鼻涕一把淚一把的演苦情戲,才滿意嗎?”


    “我不是這個意思,我……”


    “我說怎麽買個醬油,半天不見人影,跑這躲著跟小女友打電話來了,媽等著做紅燒魚呢,趕緊的。”


    電話另一端再次出現那個男人的聲音,這倒是及時,給了我終結這段對話的契機,“你忙吧,回來再說。”我說完,也沒等回話,就先掛了電話,坐在床上緩了半天,發現自己的手都在抖,眼淚在眼眶裏打著轉,做了好幾個深呼吸,才勉強忍了回去。


    “行啊,第一次見你這麽有邏輯,竟然是吵架。”


    聲音從背後傳出,嚇得我手機差點扔地上,轉頭看見萌萌倚在梳妝台旁注視著我。


    “你什麽時候進來的?”


    “從事不過三的一我就進來了,看您老吵架這麽投入,就沒打擾。”


    “偷聽別人講電話,八卦。”


    “你情緒不好,不跟你計較,不是話說的挺絕麽,眼睛怎麽紅成這樣?”


    “我沒睡好。”我低頭揉了揉眼睛。


    “你就嘴硬吧,有本事真的跟自己說出去的話一樣,別難過,別傷心,翻篇當啥都沒發生。做不到就隻會傷人傷己,躲起來抹眼淚。”


    陽光打在萌萌臉上,泛起柔光,我看著她,恍惚了一下,眼淚順著眼眶流了下來,許久才張口說出話,“那能怎麽辦,我就是越到這種時刻,腦子越清楚,那些情緒化的表達,我不會。”


    萌萌歎了口氣,坐到我的身邊,把我緊緊攬在懷裏,她明白的,我一直這樣,矛盾的自我保護外殼,看起來堅硬,其實刺兒全朝裏放著,把自己紮的體無完膚,卻讓別人覺得裏麵隻是藏了塊冰冷的石頭。


    “安歌,事兒說到底可大可小的,無非是笨男人的拙劣謊言,你如果真的很喜歡他,就……


    “安安,萌萌,小天來了。”


    萌萌拍了拍我的肩膀,“把眼淚擦擦,我先出去了。”


    這人真討厭,來的總不是時候,看向鏡子,裏麵映出我發紅的眼眶,和稍顯憔悴的麵容,正是想放開情緒哭一會兒的狀態,現在隻得草草收場,那種憋悶的感覺,真的非常不爽,不爽到,走出房門也沒法給來人很好的臉色。


    陸天和周一凡站在門口,手裏拎著大包小包的東西,正在和他們說話,看我出來,陸天淺淺的朝我點了下頭,轉回去繼續他們的寒暄。他之所以大年初一跑我們家來蹭飯,主要是因為他那雙恩愛的父母,今天一大早坐飛機去海南度假了,說是要享受二人世界,沒法帶上他,隻留了張紙條,和一盤煮好的素水餃。說來,他們家是跟著陸媽工作才搬來這個城市的,在這也沒啥親戚,大過年的,倒著實可憐了些。


    “安安呀,小天買了不少好吃的,我看著都是你喜歡的,拿去你們一邊看電視一邊吃。”我媽把手裏拎著的袋子往我懷裏一遞,轉身拉著周叔進廚房忙活去了。


    陸天走到我跟前,上下打量了下,“怎的,又吵架了?”


    “什麽叫又,再說,我跟誰吵架,大過年的,盼著點好。”我朝他翻了個白眼,把袋子放到茶幾上,打開來看了看,嗯,有鳳梨,有芒果,哈密瓜,都是切好的,還有草莓味兒粟米條,蝦條,素毛肚之類,倒是還算合口味。


    “人家給你帶這麽多好吃的,水果都是一大早自己現切的,就少說兩句吧。”看著周一凡的表情就頂不高興的,這人從來胳膊肘都是往外拐,就沒一次是站我這邊,不然,何至於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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