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怪我,前段時間沒日沒夜的加班,想著手頭這個項目成了,年前拿到一大筆錢,可以帶小雨去海邊旅遊,看她喜歡的演唱會,我都聯係好幫忙買票的人了,結果項目最後讓老板親戚搶了,一分錢提成沒拿到,這兩天情緒不大好,答應帶她們娘倆去動物園也沒去,昨天又因為小事吵了一架,我……”


    “你現在,話這麽多了,平時都幹嘛去了,”越聽李曉陽說話就越氣,伸手抓著他的衣領,“宋雨什麽都為你考慮,累死累活的,什麽時候跟你耍過小性子,體諒你上班不容易,什麽都不讓你做,你呢?這次宋雨要是有個三長兩短,我絕對不會放過你的。”


    “安歌,你冷靜一下,現在重點是找到宋雨,其他以後再說,李曉陽是吧,”陸天把我拉到萌萌身邊,自己湊上前,兩手按住李曉陽的肩膀,“旁的話等你找到你老婆再說,現在的任務是,仔細想一想宋雨會去哪裏,這個隻有你可以。”


    “我不知道,我想不出來。”


    “她平時都會去哪兒,這總知道吧。”


    “菜市場,超市,水果店,小區兒童活動中心,好像就這些,沒別的了,哦,偶爾帶念念去公園的,還有……”


    李曉陽沉默了許久,雙手捂住臉,蹲在地上,身體不住的顫抖,帶著哭腔,“我為什麽要說她隻知道在家享受,說她不管形象,她明明什麽都犧牲了,我……”


    “哎!”誰都還沒說什麽,李曉陽突然蹭的一下站了起來,“我知道了。”說完拔腿就跑。


    “我說,你知道什麽了,喂,別跑啊。”周一凡第一個追上去,一邊跑一邊晃著自己手上的鑰匙,“我有車!!”


    李曉陽一個急刹車,差點摔一大跟頭,轉身抓住周一凡胳膊大喊,“快快,我知道她在哪了。”


    一夥人著急忙慌的上車,帶著孩子,一路狂飆,最後停在市區一個很不起眼的小公園旁。


    “就這,你確定?”萌萌一臉的不可置信。


    李曉陽下車,光著腳丫子,大踏步的往公園裏麵走,我們跟在身後,繞過一段小路,就看到宋雨一個人坐在秋千上,低著頭。


    “小雨。”李曉陽一個箭步衝上前,跪在地上,伸手拉住宋雨的手。


    這動作把她嚇得一激靈,抬頭看了半天,才開口,“你們怎麽來了?”


    “多新鮮,看你發那樣的信息,急都要急死了!”我上前一把把李曉陽推到一邊,“起來,跟我走。”


    我拉一下沒拉動,第二下直接把人拉倒在地上,“安歌,我坐時間長,可能有點僵了。”


    我這才感覺手裏的人兒,幾乎沒什麽溫度,想來也是,大冷的天,穿個毛衣外麵待好幾個小時,趕緊把自己羽絨服脫掉給她裹上,她看著我,眼神毫無生氣。


    “孩子,再大的事,都不值得放棄生命啊。”


    宋雨的眼神看向我媽,也就一個瞬間的功夫,原本麻木柔弱的人,突然就站了起來,“李曉陽,我就交代給你一件事,都做不好,大冷天的,出門,連個帽子都不給孩子戴。”說完伸手要去抱孩子,想了想又收回去,“阿姨,麻煩您再多抱一會兒,我身上太涼,怕凍著她。”


    萌萌不知道啥時候湊到了我跟前,小聲嘀咕道,“這兩口子連一驚一乍的勁兒都一樣。”


    我用胳膊肘狠戳了她一下,順帶著白了一眼,都什麽時候了還有空開玩笑,也隻有萌萌才能幹出這樣的事。


    “現在人也找回來了,什麽事我們回去再解決,你看孩子……”


    “這個時間該喝奶了。”宋雨裹了裹衣服,我順勢扶著她往車的方向走,轉頭看向跟上來的李曉陽,“你坐陸天的車。”


    李曉陽倒是也沒說什麽,老實的跟在後麵,上車以後,我見宋雨沒有要開口的意思,也就安靜的陪著沒說話,倒是念念看到媽媽,一直伸手要抱,宋雨一邊流著淚,一邊搓手,手暖熱了,才敢握住孩子的手,小朋友也真是神奇,隻是這樣簡單的動作,就能讓她安靜下來,一會兒便咯咯笑開,和車上的人互動起來。


    “媽媽,媽媽,狗狗。”


    “啥,哪有狗狗?”我環顧四周。


    “她說的你手機殼上的狗狗。”


    “媽媽,買桃桃。”


    “這個季節沒有桃桃。”


    “桃桃,桃桃。”


    “家裏有,回家吃。”


    “有什麽區別?”


    “桃桃是水蜜桃,桃桃,桃桃是櫻桃。”


    “你是怎麽聽出來的?”


    宋雨拉著念念的手晃了晃,“因為我是媽媽呀。”


    “孩子,生命是這世間萬物唯一平等擁有的東西,可不能隨意拋棄了,太可惜。”


    “媽,您說話什麽時候也文鄒鄒的了,在哪部電視劇裏學來的?”


    “就你貧嘴,你媽多的是你不知道的事。”說著趁宋雨把孩子完全接過去,伸手將自己敞開的大外套往我身上裹了裹。


    我知道她擔心我受涼,又礙著宋雨不好說出來,天下的媽媽都一樣,注意力永遠在孩子身上,哪怕孩子淘氣如我,就愛頂嘴,也不例外。


    “宋雨,一會兒到家,想說什麽說什麽,我們給你撐腰。”


    “你消停點吧,唯恐天下不亂的。”


    “男人少插嘴。”我朝著後視鏡狠狠的瞪了周一凡一眼。


    “你就是太善良,什麽都讓著,就應該來個一哭二鬧三上吊的戲碼,耍痛快了,愛誰誰。”


    宋雨把念念緊緊抱在懷裏,也不看我,“是媽媽不好,怎麽能舍得把你留給那個愣子,媽媽以後再也不這樣了,媽媽這輩子都不會離開你。”


    我見她沒有要搭理我的意思,默默縮回原位,把頭靠在了我媽肩膀上。


    “安歌,謝謝你,那麽在乎我。”


    “說什麽傻話。”


    我們都心照不宣的選擇閉口不問今天的經曆,隻是暗自慶幸命運的安排,讓我們能夠以這樣的方式重逢,而非生離死別。


    回去的路莫名感覺短了許多,一會兒功夫就到,一行人進家,宋雨媽媽正在客廳打掃衛生,隻見她眼神從我們身邊略過,定格在自己閨女身上,也不說話,走上前就是一巴掌,動作行雲流水到我們誰都沒反應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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