孫三霸萬萬沒想到,兜兜轉轉逃了一大圈,又撞到了這個會妖法的俊公子手裏。


    那日,他和譚青被雲中鶴救走,僥幸逃出生天,心裏萬分慶幸。


    譚青的武功他是知道的,他是大師伯段延慶的嫡傳弟子,學得大理段氏正宗內功心法,又受四叔親自調教武功招式,學得了他的成名絕技鶴蛇八打,他的功力幾乎可以和四叔雲中鶴媲美。


    可就是這樣一個青年高手,僅僅和這個公子對了一掌,就被化去了全身修為,這不是星宿派的化功妖法還能是什麽?


    “大俠,小人有眼不識泰山,得罪了您,小人馬上就滾,絕不礙您的眼!”


    孫三霸麵帶諂媚,哆哆嗦嗦的跪在地上,祈求慕容複的寬恕。


    “沒用的東西!四大惡人的臉都被你丟盡了!”


    伴隨著叱罵聲,一根鋼抓從屋內飛出,正擊在孫三霸的肩頭,隻聽哢哢一聲,骨頭寸寸碎裂。


    鋼抓擊碎孫三霸肩骨,借著這力道回彈,室內一個瘦高個飛躍而出,正將鋼抓擎在掌中。


    “是雲中鶴!”


    “竟然是這淫賊!回家可得吩咐我家婆娘關好門窗!”


    “四大惡人來我羅兀城了嗎?”


    雲中鶴一露麵,可謂一石激起千重浪,馬幫之人紛紛議論起來。


    “你們說我是惡人?可你們知道他是誰嗎?”


    雲中鶴手中鋼抓指向慕容複,如臨大敵:“星宿派的妖人,比我們四大惡人又能好到哪裏去?”


    馬幫眾人聽到星宿派的名字,驚駭的立即退避三舍,遠遠避開雲中鶴和慕容複。


    四大惡人固然危險,可相比之下,星宿妖人更加恐怖。


    且不說那能消彌人內力的化功大法,單單是腐屍毒功,以及穿心釘、極樂刺、碧磷針這些暗器,也足以令江湖豪傑們聞風喪膽。


    蔣把頭舉手示意大家不要慌:“窮凶極惡雲中鶴,小煞神孫三霸,我們憑什麽相信你的鬼話?憑你們二位在江湖上的名聲,你們說的話,三歲娃娃都不信!”


    不待雲中鶴發話,蔣把頭立即發號施令道:“眾兄弟,變陣!若是殺了這個淫賊,為江湖除去這個禍患,我為你們記一大功!”


    馬幫眾人扔掉手中長棒,抽出腰刀,變換陣勢,準備絞殺雲中鶴。


    馬幫眾人紛紛荷荷高呼,刀光似雪,十幾名好手各執彎刀,將雲中鶴團團圍住。或口唱蓮花落,或呻吟呼痛,或伸拳猛擊胸口,或高叫:“老爺、太太、施舍口冷飯!”


    這陣法很快便由打狗陣變為殺狗陣,威力更加強大。


    雲中鶴沒見過這陣勢,被眾人嘈雜的聲音攪動的心神不寧,剛準備鋼抓突圍,轉頭立即就被密集的刀陣逼退回來。


    這些幫眾雖然隻有一些粗苯的功夫,但是結成的陣法卻精妙絕倫,雖然看起來亂糟糟的,但是步法進退有度,出刀皆有章法可循。


    他眼見無法正麵突圍,於是腳尖一點地麵,一個旱地拔蔥,躍到高高的鬆樹尖上。


    “好俊的輕功!”


    饒是走南串北見多識廣的蔣把頭,也不禁為他這一手輕功所驚豔。


    雲中鶴立在鬆樹頂上,掏出一支煙花,點燃釋放,昏暗的夜空中立即炸開一朵彩煙。


    “不好,他給同夥報信了!”孽戈看著黑煙,焦急萬分道,“快取鋸子來,把這黑鬆樹給老子鋸了!我就不信了,你還能往哪跑?”


    蔣把頭道:“大惡人雖然跑到樹上了,我們奈何不得他,但是這個小惡人卻是怎麽都跑不掉了,來人,把這小惡人孫三霸綁起來!”


    “我看是哪個烏龜兒子王八蛋,敢抓我嶽老二的親徒弟?”


    一聲清涼的嗓音傳來,跟著一道黑影踏著鬆枝躍了過來。


    “嶽老三,放你娘的狗臭屁!老娘還沒死呢?也輪得到你稱老二?”


    蔣把頭循著聲音望去,隻見樹頂上立著一男一女兩個人在相互高聲指責。


    男的相貌尤為奇特,腦袋大得異乎尋常,一張闊嘴中露出白森森的利齒,一對眼睛卻又圓又小,便如兩顆豆子,兩眼之下隔了好遠才有個圓圓的朝天鼻子。


    他中等身材,上身粗壯,下身瘦削,頦下一叢鋼刷般的胡子,根根挺出,卻瞧不出他年紀多大。


    另一個女人身穿紅袍,長長的頭發垂在身後,隨風飄逸,臉上掛著一襲輕紗,隱隱看到左右臉頰各有三道血痕,給她原本嬌嫩的臉龐增加了幾分猙獰。


    嶽老三看著跪在地上嚇得魂不附體的孫三霸,氣呼呼道:“你奶奶的,你個烏龜兒子王八蛋,老子南海派的臉都讓你丟盡了,男兒膝下有黃金,你個烏龜兒子王八蛋,就算要下跪磕頭,你也隻能跪你師父我,可是你竟然骨頭軟跪了別人,你奶奶的,看老子不把你頭擰下來!”


    見這二人來了,蔣把頭如臨大敵,在江湖上的凶名在外四大惡人,加上雲中鶴,這裏現在一下子來了三個,這可都是不好惹的主。


    這三個已經是極難對付的了,倘若隻是來了兩個,憑借殺狗陣和自己,應該還能應付,但現在又來了個武功高強無惡不作的葉二娘,勝利的天平已經完全傾斜到對方了。


    再加上還有個惡貫滿盈段延慶,目前還尚且不知道他來沒來,他若來了,這局麵就更加糟糕了。


    雲中鶴陰測測說道:“老二、老三,你們再晚來一步,兄弟我可就要被這群人生吞活剝了,到時候四大惡人可就變成三大惡人了。”


    嶽老三哈哈大笑三聲:“雲老四,死了你一個,還有千千萬萬個雲老四,這江湖上又不止你一個惡人,不管是沒了你雲老四還是沒了我嶽老三,四大惡人也永遠是四大惡人。”


    雲中鶴道:“老大來了嗎?這次點子硬,有些紮手。”


    葉二娘嫵媚一笑,扯了個謊道:“雲老四不必心急,老大和赫連將軍,以及一品堂的高手就在後麵,頃刻便到。”


    聽到葉二娘的話,慕容複不由暗暗吃驚,按照正常進程,四大惡人應該是八年後加入西夏一品堂,怎麽現在就和赫連鐵樹攪和在一起了。


    難道自己這隻外來蝴蝶,已經開始攪動起風暴了嗎?


    另一頭,蔣把頭麵色依然沉靜,絲毫不慌亂,進入臨死之前,他也釋放了特有的信號請了援手,預計著也該快要到了。


    自己隻消拖上一拖,待援手到齊,也就不懼這四大惡人了。


    更何況,自己這裏還有兩位高手,好像和四大惡人有嫌隙。


    所謂敵人的敵人,就是我們的朋友,不管他們是什麽身份,但是起碼現在,他們是在同一戰線上的。


    雲中鶴立在黑鬆枝頭,俯視全局,看著慕容複對嶽老三道:“老三,看到那個俊俏小哥了嗎?就是他把你那徒弟嚇破了膽,這會兒怕是已經尿了褲子了。”


    嶽老三氣的吹胡子瞪眼:“他奶奶的,這文弱書生一般的小生,渾身沒有三兩勁,有什麽可害怕的,看我不拿鱷嘴剪,把他的小腦袋剪下來給你當夜壺。”


    說著使了個飛燕功,從樹梢上斜掠而下,揮舞著鱷嘴剪,哢擦哢擦向慕容複襲來。


    “師父不要!他會妖法……”


    孫三霸看師父被四叔誆騙下來,急的如熱鍋上的螞蟻,若不是已被控製住手腳,恨不能上去拉住他。


    慕容複見嶽老三衝自己而來,也不敢大意,南海派善使奇門兵刃鱷嘴剪和鱷尾鞭,招式大開大闔,勢大力沉。


    這個門派雖然遠在南海,不常在中原出沒,但是還施水閣卻也收藏有一本南海派鱷嘴剪法。


    嶽老三雖號稱“凶神惡煞”,可倒也沒做過什麽大的惡事,反而天真率直,重義輕生,有古君子之風。


    慕容複有意戲他一戲,於是用手中寶劍震開鱷嘴剪,故作高深道:“不肖子孫,還不住手,你敢欺師滅祖嗎?”


    嶽老三火冒三丈,大聲叫罵道:“你奶奶的,我師父早就死了,你是個什麽烏龜兒子王八蛋,也敢說我欺師滅祖?你奶奶的,看我不把你腦袋剪下來。”


    他越說越氣,正要繼續欺身上前,慕容複卻一本正經道:“我是你正頭師叔,你敢對我不敬,還不算欺師滅祖嗎?”


    嶽老三氣呼呼道:“放你奶奶的狗臭屁,我南海派向來一脈單傳,我可沒聽說哪有什麽勞什子師叔。”


    慕容複狡黠一笑,道:“你要不信的話,可以試試。來,用你的鱷嘴剪來攻我,看我怎麽破你的武功。”


    “試試就試試!”嶽老三揮舞著鱷嘴剪,欺身上前,左右各使出一剪,慕容複左右搖擺,避開他的兩剪,又探出寶劍,封住他後續招式的去路。


    “嗯,你這招‘巨鱷翻身’用的不錯,可惜內力不夠雄渾,這是一式用來,務必力貫千鈞,如同巨鱷咬住獵物,通過翻滾將其撕碎。”


    嶽老三聽他道出自家招式的核心要義,不由大為驚駭,立即又將鱷嘴剪張開,橫劈出去,直取慕容複下三路,來勢凶猛。


    慕容複卻以不變應萬變,根據對他出招的預判,招招先於他,提前封住他招式的去路。


    他搖了搖頭,歎了口氣道:


    “這招用的時機很是不對,這一招‘神鱷擺尾’講究出招迅猛,出其不意,一定要在對方最沒有防備的時候才能用,你應該先出一招‘鱷浪三重’引我全力防禦,再出我不意使出這招‘神鱷擺尾’!”


    嶽老三聽他對自家招數如數家珍,內心不禁大為疑惑,難道這個少年公子真是自己的師叔?


    他不再出招,愣在原地,嘀嘀咕咕自言自語道:“難道這是真的嗎?為什麽我從來不知道有這麽一位師叔呢?”


    慕容複哈哈大笑道:“你不知道是因為你師父沒有告訴你!嶽蒼龍,還不跪下叩見師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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