耶律糾裏正在和蘇頌爭執不休,一隊契丹武士披堅執銳,踏著齊整的步伐破門而入,為首者正是耶律洪基的貼身護衛哲古裏。


    哲古裏執刀而立,目光陰沉似水,靜靜道:“公主殿下,您萬金之軀,為何做出如此荒唐之事?皇上很生氣,命臣立刻將您請回去!”


    耶律糾裏眼眶裏閃著淚花,歇斯底裏道:“怎麽?他也要把我關起來嗎?”


    她一把揪起蘇頌,惡狠狠道:“走!跟我回去對質,要是我母後有什麽事,我要你挫骨揚灰!”


    哲古裏大手一揮,指了指耶律糾裏和蘇頌道:“帶走!”


    他又轉身向慕容複和耶律阿多道:“李國使,耶律大人,也跟在下走一趟吧!”


    慕容複愣了愣,我不過就是個吃瓜群眾,關我毛事啊!


    他疑惑道:“哲古裏,這件事可跟本使沒有半點關係啊!”


    耶律阿多扯了扯慕容複衣袖道:“李大人,別人都老老實實在房間裏待著,你非要出來看熱鬧,聽到這等皇家秘聞,你我二人還指望能抽身事外?”


    慕容複歎了口氣,隻能無奈的跟著哲古裏前往皇宮。


    皇宮大殿裏,耶律洪基高座皇帝寶座之上,隻是眼神裏不再像之前那樣誌得意滿,意氣風發,而是添了許多哀愁。


    丹陛之下,蕭觀音沒有穿龍鳳冠袍,隻是身著一襲素衣,如絕世獨立,堅毅的眼神裏,委屈又帶著一絲決絕。


    哲古裏將耶律糾裏等四人押送入殿內,跪地繳旨道:“皇上,臣把糾裏公主帶來了,禮賓館裏,所有知曉此事的人,臣都帶過來了。要不要把他們……”


    他看向耶律洪基,做了一個割喉的動作。


    耶律洪基揉了揉腦袋,道:“讓他們在這裏待著吧!”


    他怒目注視著耶律糾裏,斥責道:“沒教養的東西,還嫌丟人丟的不夠?非要讓全天下人都知道你母後做下的好事?”


    蕭觀音聽到這話,委屈不能自抑,落下一行清淚道:“皇上,臣妾做下了什麽好事?您可以殺了臣妾,但是不能汙蔑臣妾!”


    耶律洪基暴跳如雷,將手中紙片抖的嘩嘩作響:“人證物證俱在,你還狡辯什麽?堂堂一國皇後,竟然和一個下賤的樂師私通,我大遼的體麵都被你丟盡了!”


    耶律糾裏怒道:“父皇,就憑這麽幾首破詩,你就要定母後的罪嗎?詩詞是宋國這老頭進獻的,憑什麽誣陷到母後頭上?”


    耶律洪基一拍座椅,猛地站立起來,指著糾裏的鼻子怒斥道:“逆女!還嫌丟人不夠?竟然還去找宋國使節對質,你怎麽不把這事昭告天下?”


    他將紙片甩到蕭觀音臉上,陰沉著臉道:“這難道不是你的筆跡?”


    蕭觀音淚流滿麵,爭辯道:“還要我說多少遍,這是宋國皇後的詩詞,是和小蘇學士的詞輯一道送來宮裏的,我隻不過是手抄了一遍。”


    耶律洪基勃然大怒,須發皆張:“宋國皇後能寫出這麽不要臉的詞來?蘇頌,撿起地上的詞來,看看是不是你們大宋皇後的作品!”


    蘇頌聞言,戰戰兢兢從蕭觀音腳下撿起那幾張紅箋,默默讀了一遍,立馬驚得一身冷汗來:“啟奏皇上,這和我朝皇後絕無半點關係!這這這……”


    “你放屁!剛剛在禮賓館你都承認了,這詞輯就是你送進宮的!”耶律糾裏顧不得公主形象了,立即出言駁斥蘇頌。


    “行了!你住嘴!”耶律洪基不耐煩道,他的眼眶也泛紅了,他對蕭觀音多年的專寵,愛的越深,恨也就越深。


    “禮賓館遞送詞輯的官員,宮門收詞輯的宦官,朕早就查問了個遍,蘇頌送來的隻有那本《東坡詞輯》,根本就沒有這十首淫詞!”


    蕭觀音淚眼婆娑,難以置信道:“怎麽可能?怎麽可能?這詞輯是宮女單登親手交給本宮的,說是蘇學士送來的宋國皇後詩作!快去,把單登傳來……”


    不等耶律洪基說話,耶律糾裏立刻起身,快步跑向坤寧宮,連拉帶扯將宮女單登帶了過來。


    單登一襲宮裝,舉止輕佻,雖然麵帶慌張,但一顰一笑仍是盡顯媚態,耶律糾裏一把將她推在地上,她以一個極其妖嬈的姿態伏在地上,瑟瑟發抖。


    耶律糾裏擰著眉頭,抖著寫著十香詞的紙片,厲聲問道:“單登,你說,這十首詩詞來自哪裏?”


    單登畏畏縮縮望了蕭觀音一眼,結結巴巴道:“是……是……蘇學……學士……送……送來的……”


    耶律洪基滿含期盼,又帶著疑惑問道:“那坤寧宮的宦官,為何說從來沒有見到這十首詞?”


    單登身子抖動的更厲害了,支支吾吾道:“奴婢……奴婢……不……不敢說……”


    耶律洪基噌的一聲拔出刀來,指著單登怒喝道:“快說!敢有一句假話,朕活劈了你!”


    單登哇的一聲哭了出來,歇斯底裏道:“是……是皇後娘娘,是皇後娘娘讓奴婢這麽說的!”


    耶律洪基絕望的閉上了眼睛,一滴傷心淚悄然滑落,蕭觀音心中五味雜陳,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悲戚問道:“單登,本宮待你不薄,你為何誣陷本宮?”


    單登匍匐前進,抱住耶律洪基大腿哭天喊地道:“皇上,奴婢全都招,求您饒奴婢一條性命,求皇上放奴婢一條生路!”


    耶律洪基仰著頭,強行抑製住眼淚道:“你說!你給朕說!”


    單登指著蕭觀音道:“皇後娘娘,她早就和樂師趙惟一勾搭成奸了!”


    “單登,你胡說八道!”蕭觀音怒斥道。


    “皇上出獵之時,皇後娘娘在木葉山召見樂師趙惟一,可有此事?”單登咬著銀牙,反問蕭觀音。


    “那是本宮要趙樂師為《回心苑》譜曲,詞曲也已經獻給皇上了,皇上是知道的!”


    單登又繼續問道:“譜完曲後,您令趙惟一脫鞋入內帳彈琴,可有此事?”


    “本宮與趙樂師對調彈琴,當時你和教坊朱頂鶴都在帳內,有何不妥之處?”


    單登嘴角勾起一絲笑,繼續追問:“可是後來您將我和朱頂鶴趕出了帳外,和趙惟一飲酒說笑,你們做了什麽?奴婢在帳外都聽到了!”


    “你胡說……”


    蕭觀音正要爭辯,耶律洪基猛然打斷她話頭,看向單登道:“你聽到了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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