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容複、李非魚二人各乘快馬,一路向西北而行。


    天山縹緲峰在西夏國都興慶府之西,距離濠州城數千裏,關山難越,漫漫長路更需快馬加鞭。


    二人風塵仆仆,行走了一月有餘,不覺已經到了陝西路的地界,便決定暫住在附近的小鎮上,吃點東西,再好好睡上一覺,讓馬兒歇歇腳,順便補充一下能量。


    這個小鎮叫做山南鎮,地方雖然不大,人群熙熙攘攘倒也顯得頗為繁榮。


    慕容複在鎮上找了一家客棧,點了幾個菜,要了一壺西鳳酒,便和李非魚對酌起來。


    美酒美人,相映成趣,相得益彰。


    酒過三巡,菜過五味,此時日頭也已西斜,二人身體疲乏,也無心在鎮上閑逛,便回客房休息。


    俗話說,飽暖思淫欲。慕容複此刻酒足飯飽,心思也活泛起來,有這樣一個美人在側,他這個色中惡鬼如何能不起歪心思。


    隻可惜李非魚一直對他嚴防死守,不肯讓他越雷池一步,弄的他意興闌珊,獨自走出房門。


    慕容複提著一壺酒,獨自行走在空曠無人的街道上,舉頭望去,滿目蕭然,一股蒼涼感油然而生。


    叮叮叮當當~


    一陣金鐵交鳴之聲由遠及近逐漸清晰,慕容複一躍而起,坐在高樓屋脊之上,一輪圓月在背後遍灑清輝,大街上似乎覆蓋起一層寒霜。


    慕容複將壺中美酒灌入口中,斜眼望著隔壁那條街上追逐打鬥著的兩撥人,前麵逃跑的,是被一群漢子護持著的一男一女,後麵追逐著的是一群身披鬥篷的人。


    這兩撥人一前一後,大街上刀光劍影殺意凜冽,顯然是身穿鬥篷的那撥人技高一籌,穩穩占據著上風。


    就在眾人殺的難解難分的時候,一直在後麵觀望未曾動手的那人一躍而起,雄渾的掌力如泰山壓頂般,掀翻了七八個漢子,個個倒在地上口吐鮮血,顯然是受了極重的內傷。


    她的動作幅度太大,風吹落了她頭上的帽子,露出真容來,那是一個四五十歲的老婆子,雖說頭發已經花白,但精神矍鑠,出掌幹淨利落,絲毫不顯老態。


    “狗男女,還不快束手就擒,更待何時?”


    老婆子的聲音威嚴無比,充滿了壓迫感,那一男一女相互抱在一起,望著老婆子那張冷臉瑟瑟發抖。


    借著月光,慕容複猛然看到那老婆子鬥篷的胸前繡著一頭黑鷲,昂首蹲踞,神態威猛。


    他思索片刻,心道:難怪這裝束這般古怪,原來是靈鷲宮的人!


    世界就是這麽小,慕容複要去縹緲峰尋找天山童姥,不意卻在陝西路終南山下的一個小鎮上,遇到了靈鷲宮的弟子。


    老婆子滿麵怒色,冷聲道:“我靈鷲宮最恨的就是你這種負心薄幸的人,你拋棄未婚妻子,與她人勾搭成奸,奪人門派,甚至要謀財害命,罪不容誅!”


    那男人哆哆嗦嗦道:“那婆姨新婚之夜突然失蹤,杳無音訊,難道我大好男兒還要為她一個婦人守身如玉嗎?我另找個婆姨怎麽了?”


    老婆子怒斥道:“好不要臉!你既然已經另娶她人,就應該破門出戶,那你為什麽還要霸占人家的門派?人家回來討要,你為什麽非但不還,還要殺人滅口?”


    男人理直氣壯道:“我為了這個破門派,苦心孤詣經營了數年,好不容易才有了今天的氣象,豈是她說要就能要走的嗎?”


    老婆子沒有搭理她,而是回頭沉聲道:“他說的話你聽到了吧?這樣的臭男人還有什麽值得留戀的,該死心了吧!”


    老婆子閃開道路,從人群中走出一個女子,她緩緩掀開頭上的鬥篷,清麗的麵龐上掛著兩行熱淚。


    她捂著胸口,忍受著徹心之痛,哽咽的問道:“徐郎,你為什麽要這樣對我?你忘了對我發下的誓言了嗎?你說過會永遠愛我的!”


    那男人似乎也沒想到會在這裏遇到她,驚異道:“你是人是鬼?你不是已經摔下山崖死了嗎?”


    老婆子冷聲道:“沒想到吧!若是就這麽死了,豈不是讓你逍遙法外了?”


    男人很快平複了慌亂,抱緊了身旁的佳人,道:“飛花,你不要怪我!自你走後,我和表妹就已定下三生之約,要怪隻能怪你新婚之夜不辭而別!”


    這女子不是別人,正是被李滄海囚禁在絕世塔裏的飛花道人,自從她露出真容的那一刻,慕容複就已經認出了她。


    飛花淚眼婆娑,蹲在地上抱頭痛哭:“她騙我!她一直在騙我!她明明告訴我,你一直在慈航宮等著我回來!”


    老婆子拔出腰間長劍,扔到飛花道人腳邊,冷聲道:“來吧!這件事還有一個了結了,拿起劍來,結果了這對狗男女!”


    飛花道人停住了哭聲,慢慢抬起頭來,臉上寫滿了絕望,她拾起地上的長劍,一步一步走向那對男女,嘴裏念念有詞道:“姓徐的,是你先背叛我的,是你先背叛我的!”


    她手中的長劍寒光閃閃,就像她的心一樣冰冷,長劍指向男人的脖頸,但她始終狠不下心來刺下去。


    男人跪在地上磕頭如搗蒜,哀求飛花道人的寬恕:“飛花,念在我們相愛一場,放過我吧!”


    飛花看著這個她曾經深愛的男人,冰冷的心就像被刺了一刀,手中的劍也脫手掉落,她回過身來望著老婆子道:“餘婆婆,我……我下不了手……”


    餘婆婆歎了口氣道:“可惜啊可惜!徐誌磨,很遺憾你做了一個錯誤的選擇,你本來可以像一個男人一樣痛快的死掉,可你卻選擇像一條瘌皮狗一樣苟活人世。”


    她從懷中掏出一個小瓶來,倒出一個藥丸來,放在飛花道人的手上,對她說道:“這是斷筋腐骨丸,若是不想殺他,就給他服下吧!”


    斷筋腐骨丸,飛花道人曾經為李滄海煉製過,她知道這毒丸的厲害,服下之後若是沒有及時服用解藥,那就是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餘婆婆冷聲道:“徐誌磨,服下這斷筋腐骨丸,你就要永遠臣服於我靈鷲宮,世世代代做天山童姥的奴隸,慈航宮從今天起也要改名為慈航洞。”


    “你……可明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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