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官紅著臉點點頭。


    “那…你為什麽不休息呢?是哪裏不舒服嗎?”


    白露不笑了。她翻個身,拍拍身邊靠下一點的位置,長官順從的躺過去,白露捋著他柔軟的頭發玩,動作和給大獅子順毛一般無二。“聊會兒天?”


    “好。你想聊什麽?”


    白露想了想,“就說說,深淵的收網計劃吧。”


    褚鋒神情一肅。深淵是黑暗的世界,沒有法律和道德約束,適者生存。那裏既是沒有合法身份的星際流民們唯一的棲身之地,也是罪惡之城。流派複雜、組織眾多,其中不乏帝國貴族和聯邦高層的暗黑界勢力。


    這次的目標共有三個組織。“萬象”——專門提供向導交易;“白蓮”——以活體實驗著稱,常年收購哨向和珍貴的實驗材料,包括向導素;“獄火”——專職改造,不僅僅改造戰艦、機甲,也改造人體,製造出一批又一批單體技能超過普通哨兵的“芯片改造人”。


    白露捏緊長官的手,因為緊張和興奮而心跳加速,“這次任務,我要去一線。”褚鋒點頭答應,“好。潛入深淵,人越精簡越好,你跟我一組。先說好,一切行動聽指揮。你沒有經驗,不要擅自行動。”


    白露白了他一眼,她怎麽沒有經驗了?但是為了難得的一線任務,她沒有節外生枝。要知道,以大獅子護主又護食的個性,能讓她參加已經是僥天之幸,她當然配合。


    既然失去困意,兩人索性去了模擬訓練室。前線間諜已經把深淵的現狀即時傳了回來,技偵部破譯後轉碼成為全息影像。此時兩人便如同置身深淵。


    那是一艘外表殘破的巨大戰艦。鏽跡斑斑看起來隨時將要解體。內部是一條條錯綜複雜的廊道,通向不同的大廳或是休息室。到處烏煙瘴氣,光線晦暗不明,震耳欲聾的音響大功率的運轉著。到處都是喝得醉醺醺、或者是幹脆吸了致幻劑的人類和改造人。


    白露似乎能聞到金屬和橡膠燃燒的味道,“什麽情況?”


    褚鋒示意她觀看,“這裏代號‘蜂巢’,是‘萬象’的重要據點。今晚有一個小型的交易會,以競拍形式進行。競拍物是…向導。”他不安的看向白露,“今天沒有行動計劃,這些資料是為了之後的收網做準備。”


    白露了然的點點頭。


    他們跟隨間諜的行動路線,來到戰艦底層的一個交易廳。看起來隻有一間教室大小,“講台”上堆疊著一層層摞高的籠子,上麵罩著暗綠色的綢緞。帶著金屬麵罩的改造人聲音沙啞難聽,“還有10星分封場。”


    各位潛在的買家置若罔聞,依然自顧自的或是摟著玩物享樂,或是喝酒吸/毒、交換名片。門口的暗紅光線穿透力極強,遠遠的就能看見此處房門是亮著的。漸漸地,更多的“買家”慕光而來,進門第一句往往就是,“這裏什麽貨?”


    改造人隻有一個回答,“活的。”


    10星分轉瞬即逝。房間裏各處燈光熄滅,大門緊閉,隻有“講台”上亮起微光。全場音樂靜止,寂靜無聲。改造人桀桀怪笑,聲音嘶啞難聽,“歡迎諸位來到‘蜂巢’,我是第九號。第一件商品,請看。”


    他的金屬長手一伸,如同鏟車卸貨一般,叉出了一個籠子,揭開外部綠綢。那籠子的柵欄瞬間變得透明,露出裏麵一個團成球的少年。


    改造人的左手是一個功能區,如同瑞士軍刀一般伸出一個水管,強硬的高壓水柱擊打過去。裏麵的小少年慘叫一聲醒過來,在狹小的空間裏恐懼的尖叫躲閃,無數次撞在欄杆上。□□的白嫩身體被水柱衝出大片青紫。


    高壓水柱足足衝洗了將近5星分,多餘的水順著籠子的底漫了出來,一直流到間諜的皮鞋底下。“求求你,別打了。求求你。”少年哭啞了嗓子。


    當然沒人理他。


    水柱終於停下時,他已經沒有力氣掙紮了。空氣裏多了一種甜梨的味道。那是少年情緒激動之下散溢的信息素。


    “我出1600金幣。”一個身材壯碩,戴著鬼麵的人首先叫價。


    “1700。”有人競價。


    “1800金。”間諜的聲音非常沉穩,是一名中年女性,“他是個男孩,不值錢。眼睛也瞎了。”


    少年那雙看起來神秘美麗的藍色眼睛裏,此時霧茫茫一片,慢慢流出淚水。


    改造人再次發出怪笑,“這位女士好眼光。本件商品有點來頭,虹膜信息不能改,那就隻能毀了。”


    有人大聲叫罵著晦氣,“有來頭你不早說。耽誤老子時間。”


    偏偏有人更感興趣,“1900金。”


    “我出2000。”


    間諜沒有再出價。少年被出了2000金的刀疤臉買走了。


    直接從籠子裏扯出來,捆好了手腳,之前罩在籠子外麵的綠綢此時罩在他的身上。少年恐懼的直打哆嗦,刀疤臉滿意的把他接過來按在膝蓋上,粗糙的大手安撫的拍拍,“乖些。”一針強效抑製劑,再加一針增幅穩定劑,少年便如同被封在膠水裏的小蟲,一動不能動了。


    白露注意到很多客人都隨身帶著這種裹綠綢的“商品”,有些是人,有些是物件。甚至也有動物。


    她眼睛盯著一個老人手中的小動物,“你看那隻刺蝟。好像不對勁。”


    褚鋒眼風掃過,“嗯,那是精神體。”


    白露困惑的問道,“精神體也能賣?那不是隨時能回收的麽。”


    “萬象出產一種藥劑,能阻止回收。”


    “竟然有這種違抗本能的東西……那,麵臨重大打擊,或者生命危險、極大痛苦呢?也不能回收嗎。”白露疑問。


    “嗯,也有效。多痛苦都能保證無法回收。”


    “等一下,”白露的視線緩緩轉向長官,“你……是不是也用過?”


    褚鋒低頭親親她,沒回答。


    作者有話要說:  小劇場一


    《大獅子》劇組後台。


    記者:褚影帝,感謝接受本台采訪。有網友評價,您飾演的同名角色褚鋒,在愛情中太過卑微,甚至使用了“麵首”這樣的字眼,請問您怎麽看待這種說法?


    褚鋒:不必含蓄,直說“舔狗”我也能接受。角色不代表本人。


    記者:不不不,網友的原話就是“麵首”,古代男寵的代稱。您怎麽看?


    褚鋒:(一邊翻著劇本,波瀾不驚)男寵就男寵吧,本來就是由寵物一步步升級上來的,也蠻恰當,哈哈。


    記者:呃,冒昧問一句,以您今日在影壇的地位,為什麽會接這樣一個劇本呢?


    褚鋒:(麵色不虞)交友不慎。當年導演給我看的是霸總人設。


    記者:確實是霸總人設沒有錯啊。


    褚鋒:……


    記者:感謝您接受本台采訪!(溜了溜了)


    小劇場二


    記者:蝦導您好。


    蝦炒飯:您好。


    記者:根據匿名人士提供消息,您當年是用霸總人設誆騙褚影帝加入《大獅子》劇組,請問您怎樣看待此事?


    蝦炒飯:怎麽能說是誆騙呢?確實是霸總人設沒錯啊。帝國之刃,最強哨兵,還是頂級貴族的身份。妥妥的霸總人設啊!


    記者:可是…您是怎麽把霸總人設,生生導出舔狗效果的啊?!(褚影帝親口承認的,官方蓋章!)


    蝦炒飯:您剛剛叫我什麽?


    記者:蝦導啊。


    蝦炒飯:(攤手)你都知道我是瞎導的了,還問?


    記者:(灰溜溜離開)感謝您接受本台采訪。


    記者:直播間的小夥伴們,今天的采訪到此結束,歡迎大家留言評論!如果本期節目受歡迎的話,我會正式與蝦導商談合作,準備長篇訪談。請各位小夥伴們多多支持!


    第77章 77章


    同居的第一個晚上,兩人度過了一個不眠夜——徹夜在虛擬室裏,熟悉深淵最大的人口販賣組織。潛入“萬象”的哨兵間諜有男有女,有“買家”也有“賣家”。通過傳回來的資料,白露迅速熟悉著深淵惡客的行為模式、語言習慣。


    收網計劃的作戰時間不長,要求快而準。因此她不需要偽裝太久,甚至不必做外貌改觀,隻需要臨時偽裝就可以。為了看起來自然,白露選中了一個看起來很普遍的買家惡徒,通過仔細觀察,不到半星時,幾乎完全複製了她的一言一行。


    她穿上的風衣,戴上假麵,頭發隨意盤起。還沒有任何舉動時,整個人的氣場已經為之一變。她狀似隨意的左右看看,輕哼一聲眯著眼睛靠上牆壁,渾身好像沒有骨頭一般的癱軟,重心都在左腿上。隨手從口袋裏掏出一包“晶體”,眼神癡迷的聞嗅著。


    幾乎就是那個女性哨兵動作的翻版。


    褚鋒輕輕給她鼓掌,“傳神。”又補了一句,“但是聞晶大可不必。畢竟對身體有害。”


    白露笑笑,“這點毒性沒關係的。我有治療係異能,你忘了?”十個深淵惡徒有七八個在聞晶。這個小小的習慣能迅速讓她融入環境。


    褚鋒不會強硬的拒絕她,隻好皺眉不語。對白露的“偽裝部分”求同存異,暫時按照過關處理。他還要給她講解“萬象”的基本運行模式。大概述說了一遍之後,已經天光大亮。


    冰冷的機械音響起,“早餐已經備好,請二位主人前往餐廳用餐。”


    褚鋒家裏幾乎所有的智能設備都沒有做過任何個性化處理,一律是出廠時的標準配置——包括這個最新款的機器人管家。


    白露忍不住扶額。


    嫌棄歸嫌棄,她現在也沒空處理這些,滿腦子都是深淵的事情。直到坐在餐桌前,還沉浸在那些肮髒的利益鏈條裏。“太可惡了。”她說,“完全泯滅人性!這樣的人多活一天,都是對世界的玷汙。”


    褚鋒點點頭,臉上帶著點隱藏不住的笑意看著她。


    白露熬了一夜,這會兒吃到食物,正困得打了個嗬欠。餘光掃過長官的表情,動作突然僵住,“你是不是又在腹誹我‘天真的正義感’?”


    褚鋒連連搖頭,“沒有沒有,絕無此事。”


    可是聲線裏的笑意卻暴露了心思。白露氣的去擰大獅子的毛耳朵,大獅子可憐兮兮的發出“嗚嗚”聲往後躲去,又被拉回來一頓揉搓。長官紅著耳朵吩咐家務機器人重新準備白露喜愛的早餐,他一一親手給她擺盤。


    白露喜愛的豆漿油條這裏是沒有的,今天是類似麵包煎蛋的食物。金屬餐桌對麵,坐著軍服筆挺的長官,他麵前仍是幾袋高濃縮的營養液。見白露望他,解釋道,“這個比較簡單高效,我習慣了。你喜歡吃什麽,盡管吩咐管家。它可以學。”


    白露點頭,“其實我也喜歡你那個。”


    通訊儀正好響起,她一目十行的瀏覽,隨口說道,“長官,等深淵的事忙完,我打算請假出去一段時間。”


    褚鋒聲音瞬間有些緊繃,“你打算去哪裏?”


    白露已經把麵包撕開、攪碎在營養液裏,正在往裏麵加著不認識的調料。一手魔鬼廚藝看得長官一愣一愣的。


    “有幾家向導學院有意合作,已經談的差不多了。我打算再去實地考察一下,教書育人半點馬虎不得。就怕有人趁機藏了私心……可惜我專題組人手還是太少,不然每間學院派兩名督管顧問,就好辦多了。”


    “這也容易,我找些信得過的人幫你。”褚鋒說著話,眼睛卻一直盯著白露的“麵包湯”,裏麵已經徹底調成黑紅而黏稠的一片,看起來就有毒的樣子。他鼓起勇氣拿一隻小碗遞過去,“可以分我一點嚐嚐嗎?”


    白露硬著頭皮給他舀了一勺。長官吃進嘴裏的一瞬間,表情有個微弱的凝固,隨即,他誇張的眼色一亮,語氣歡快的說道,“好吃!都給我吧……可以嗎?”沒等白露反應過來,碗已經被搶走了。


    “你再做一份。”他動作飛快的給她補了一袋營養液,和麵包,隻是……悄悄把桌上的調味料收走了。


    白露麵無表情,其實她也不太想再做一份。剛才隻是在想著向導課程的事,手上無意識的操作而已。不過,看在長官吃的很開心、甚至開心得開始流汗的份上,她決定再做一份不同口味的給他嚐嚐。


    褚鋒艱難的吃掉食物。作為謝禮,他將自己的軍團府邸中,所有授權一一同等給她,並交代了各種隱藏屋、武器室、安全屋的位置。


    隨後,又鄭重的給她一份清單。涉及各行業、領域的人脈資源,以及家將的具體名單、特長,他個人私產明細和白露調用資源的授權。


    褚鋒交代事情一向簡略直接,沒有半句廢話和無用的語氣詞。將所有的能說的都解釋一遍之後,他語氣放緩,輕輕抱住她,“訂婚快樂,白露。”在額上落下一個吻。


    被白露扯住領子拉低身高,交換了一個更為纏綿的早安吻。


    一吻結束後,兩人都有些情動。褚鋒盯著她含笑的桃花眼,突然把人橫抱起來,一路大步走回了臥室。白露眼睛亮晶晶的,嘴角噙著笑,顯然是想到了獅子肉的美味……可惜昨天身體條件所限,吃的草率些。


    今天就不一樣了!白隊長向來對自己的體能非常自信,自負進步神速。今日必定一雪前恥,將自家的美味長官徹底享用一番……


    還沒等白車神大展拳腳,她的未婚夫已將人放到床上,克製的拉過被子幫她嚴嚴實實蓋好。輕輕親了一下發頂,不舍的說道,“你昨天一夜沒睡,今天在家休息吧。我去處理些公務,有事的話…隨時叫我回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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