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葉林有些無奈地吹了下劉海,安慰自己有總比沒有好。


    本來想出門去902看看,結果發現房間的門打不開。


    頭困得發疼,好像隨時都會暈過去。江葉林知道,應該又是副本的強製作用。


    無奈之下,她隻能回去睡覺。


    14:00


    月琉璃本來想去樓下找隊友匯合,卻看到902已經永久上鎖,門口是慕靈靈的屍體。


    她沒想到死的人會是慕靈靈。


    或者說,她下意識地不去想。


    月琉璃覺得喉嚨有些緊,下意識把手放進了口袋裏,輕輕捏了一下慕靈靈昨天送給她的大白兔奶糖。


    她昨天吃了一顆,剩下的一顆孤零零地待在口袋裏。


    月琉璃長久地沉默著。


    人怎麽能壞成這樣呢?精心謀劃送別人去死。


    突然好想顧長明。


    富有同情心的人類會因為善良之人的枉死而悲傷,當枉死之人是自己熟知的夥伴時,這種悲傷會成倍增加。


    當悲傷無處宣泄,就會轉化成等額的憤怒,尋找出路。


    月琉璃知道等下慕靈靈的隊友會來,沒有把人帶走,離開九樓之前暗暗發誓一定要殺了李求索這個坑貨。


    他們剛走,白童話就來了。


    白童話和慕靈靈是高中時候就認識的好朋友,大學畢業後也在用同一個城市生活。


    慕靈靈膽子小,人也內向,因為這個沒少被欺負。


    白童話還因為這個跟別人打過架,掛了彩請假不敢上學,騙慕靈靈說是自己生病了。


    等慕靈靈帶著一袋子感冒藥到了她家,看見她正一瘸一拐地走去客廳倒水喝,眼淚不要錢地往下掉。


    白童話嚇得連忙保證自己以後再也不隨便去打架了,慕靈靈才憋住眼淚,又跑出去買藥水和繃帶,親自處理好白童話身上的傷口,叮囑她不能再胡來了。


    回憶尚且鮮活,故事中的人卻已經變成冰冷的屍體,毫無生氣地躺在地上。


    滾燙的淚珠從眼中滾落,她近乎失聲:“都怪我,都怪我。”


    她的本意是想保護慕靈靈,才會帶她一起進副本,沒想到卻害了她。


    白童話想要把慕靈靈抱回房間,卻因為蹲了太久,起身的時候眼前一黑。


    後腰被人扶了一下,然後懷中重量一輕,眼前的黑暗散去,行澈的臉出現在她的眼前。


    行澈打橫抱著慕靈靈,對白童話說:“我幫你。”


    白童話點點頭:“謝了。”


    “沒事。”行澈跟她們兩個是第一次組隊,雖然交情不深,但並不妨礙他覺得李求索是個人渣,但他不太會安慰人,沉默了半天說了句,“你,沒事吧。”


    白童話雖然難過,卻也知道遊戲之下眾生平等,她不可能護著慕靈靈一輩子,她低頭隱去了眼底的波濤,“我能有什麽事。”


    有事的是李求索。


    行澈轉身抱著慕靈靈下樓梯:“走吧。”


    白童話點點頭,跟在他身後下了樓。


    兩人到了602門口,卻發現江祁安正在那裏等著。


    白童話還沒見過江祁安,有些防備:“你是?”


    江祁安自我介紹道:“我是藍色陣營的江祁安,和靈靈參加過同一場遊戲,也算是朋友。她的事情我很遺憾,我想你們有可能會用到這個。”


    看著江祁安遞出的一張黃色符紙,白童話有些疑惑:“這是?”


    “我的異能,抱歉我不能透露太多。”江祁安簡單解釋道,“可以把靈靈封存在一個吊墜裏。”


    遊戲裏的屍體,過一段時間就會自動消失,能盡快保存就盡快保存。


    白童話意識到江祁安沒有惡意,眼中的防備消失,歎了口氣接過了符紙:“謝謝。”


    江祁安搖搖頭,知道白童話情緒低落,什麽也沒說,轉身下樓了。


    離開的人已經永遠離開了,活著的人還要好好活下去。


    ……


    下午兩點半,正在睡夢中的沈應秋被江祁安一巴掌拍醒了,揉著眼睛坐起身子:“開飯了嗎?”


    江祁安:“你是豬嗎?下午兩點半了。”


    別人到兩點都醒了,也不知道沈應秋睡眠怎麽這麽好,副本強製開機都沒開成。


    昨天的記憶漸漸回籠,沈應秋從床上跳起:“李求索死了沒!”


    “不知道。”江祁安搖搖頭,“我們至少要先確認自己的安全,才有餘力替靈靈報仇。”


    聽到慕靈靈的名字,沈應秋石化了一下,好幾秒才又開口說話:“802是……慕靈靈?”


    江祁安輕輕地嗯了一聲。


    沈應秋不說話了。


    他運氣不錯,自從c計劃降臨全球以來,也沒有見過什麽親近的人去世,等生離死別真的發生在他身上時,一直以來被他刻意忽略的、c計劃的殘酷之處,就那麽赤裸裸地暴露在他麵前。


    原來每一句下次見,都有可能成為兩人之間的最後一麵。


    他們是不敢說明天的。


    這次是慕靈靈,那下次呢?會不會是江祁安,會不會是江葉林,甚至……是他還沒找到的哥哥?


    他甚至不知道自己的哥哥現在是不是還活著。


    江祁安看沈應秋默不作聲了這麽久,有點擔心他的狀態,拍了拍他的肩膀,試探地喊了句:“小秋?”


    沈應秋咧出一個難看的笑容,說了句“我去找點吃的”然後就逃也似的走了。


    江祁安還打算去追,不知道什麽時候出現在門口的江葉林拉了下他的衣角,搖了搖頭:“讓他靜靜吧。”


    每個人對意外的接受程度不同,江祁安和江葉林其實是差不多的人,他們可以坦然麵對死亡,能在盡量短的時間裏收拾好自己的情緒,不至於被情感影響自己的理性判斷。


    但沈應秋不一樣,他對外界的感知太過敏銳,他比別人更容易感受到開心和幸福,當變故來臨時,也就比別人更加悲傷。


    敏感讓他對一切充滿新奇和樂趣,也讓他成倍地感知苦難。像沈應秋這樣的人,心和眼睛都會流淚。


    ……


    月琉璃進門的時候,沒看見沈應秋,有些疑惑地問了句:“沈應秋呢?”


    江祁安指了指廚房:“在裏麵待了半個點兒了。”


    月琉璃:?


    月琉璃在江葉林身邊坐下,熟練地把頭靠在她肩膀上,大手一揮派出了江祁安:“你,快去看看怎麽個事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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