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仙山以仙為名,卻也並無特殊之處,和其他普通的山看起來沒什麽區別。


    非要說有什麽不同之處,那就是仙山好像格外安靜,飛禽走獸少見,花也不見幾朵。


    左中順見江葉林一直盯著山看,還以為她是不想爬山,解釋道:“江姑娘見諒,為了表示敬意,仙山之內不能使用梯轎,您和月姑娘怕是要受累步行上山了。”


    江葉林擺了擺手:“無礙。”


    爬山而已,對她和月琉璃來說不是問題。


    月琉璃有錢任性,準備的衣服都是錦羅綢緞,左中順恐怕是把他們當成什麽富貴人家的少爺小姐了。


    王二虎從到達仙山腳下開始就變得沉默寡言。


    出發之前,他還特地換了一身素衣。


    他站在隊伍的最前麵,叮囑所有人道:“仙人喜靜,切勿喧嘩疾行。”


    有個官員嘴快地說了句:“仙人不是已經……”


    “閉嘴。”王二虎臉色很不好看,“無論如何,仙人都不會死。”


    那官員本來也沒什麽意思,被王二虎訓斥了一句之後臉麵有些掛不住,畢竟年紀輕,想要開口爭辯。


    左中順拉了他一下,對王二虎行禮:“小石他初來乍到不懂規矩,還請王公子不要放在心上。”


    王二虎哼了一聲沒說話,自顧自地上山了,左中順連忙帶人跟上。


    江葉林四個走在隊伍中間,聽到後麵有官員小聲交流。


    “這人的脾氣還真是古怪。”


    “可不嘛!”


    江葉林看著王二虎的背影,陷入了思索。


    性格的形成往往和一個人的經曆有關。


    王二虎是從小就這麽古怪,還是這三年有什麽特殊的過往讓他變成這樣的呢?


    到日落時分,眾人終於抵達山頂。


    山頂上有一座古宅,王二虎說他們平時就住在這裏。


    古宅倒也不是多華麗,甚至還有些破敗。


    江葉林本來還以為這裏會有很多仆從侍奉,沒想到偌大的古宅平時竟然隻有王二虎和柏無雙兩人。


    現在柏無雙死了,就隻剩下王二虎一個了。


    天色已晚,左中順安排下屬住下,決定明天再查。


    等房間都整理得差不多了,他朝江葉林和月琉璃拱手:“夜深露重,兩位姑娘盡早歇息吧。”


    左中順走後,顧長明小聲地學了一句:“盡早歇息吧~”


    月琉璃和江葉林站在前麵沒聽清,他身邊的江祁安倒是笑了起來:“哎喲,什麽味兒啊,誰家吃餃子了?連醋都倒好了。”


    顧長明意識到自己竟然不小心把心裏話說了出來,幹咳了一聲:“我累了,去睡覺了。”


    江祁安笑著追了過去:“你等等我。”


    月琉璃看著他們兩個的背影,拉上江葉林:“走吧,我們也去睡覺。”


    江葉林點點頭。


    顧長明和江祁安住的房間在她們隔壁,這樣晚上出事也好有個照應。


    月琉璃往床上一躺,覺得靈魂都得到了熨帖:“我太喜歡床了,我要和床結婚。”


    江葉林一邊查看屋內的窗戶、擺件是否有異常,一邊漫不經心地回道:“就是可惜了你定的那兩間上房。”


    “誰說不是呢。”月琉璃打了個哈切,拍了拍身邊的位置,“快過來睡覺吧。”


    江葉林點點頭,又看了一眼窗戶,確認無誤後走向床鋪:“來了。”


    夜晚很寂靜,山林之間,竟然連蟲鳴也沒有。


    江葉林有點認床,躺了半天才迷迷糊糊地睡著。


    半夢半醒之間,隱約聽到有笛聲響起。


    斷斷續續、忽遠忽近,微弱而又清晰,把江葉林從混亂的夢境中叫醒了。


    月琉璃靠在她懷裏睡得正香,呼吸平穩,絲毫不受笛聲的影響。


    江葉林小小地羨慕了一下她的好睡眠,輕輕地把月琉璃抱著她的手拿開,打算一個人出去看看。


    她掀開被子下床,又給月琉璃掖好被角之後,穿上鞋子出門了。


    她剛關上門轉身,就見到庭院裏已經站了兩個人。


    是顧長明和江祁安。


    她走了過去,小聲問道:“你們也聽到了?”


    江祁安點頭:“是。”


    三人還沒說上幾句話,笛聲變得越來越響亮。


    奇怪的是,盡管是這樣,也沒有其他人走出房間。


    旋律也變得連續起來,聽久了還能發現,好像一直在重複同一段曲調。


    曲風明快,笛聲悠揚,歡樂的節奏在黑暗的夜裏顯得有幾分詭異。


    是不敢出門,還是——根本聽不見?


    側耳傾聽,笛聲在朝一個方向遠去三人站在原地不動,它就又靠近,然後再一次朝著那個方向遠去。


    江祁安:“這是想要帶我們去什麽地方嗎?”


    其餘兩人也是一樣的想法,於是三人結伴而行,跟著笛聲指引的方向一直走。


    等他們走到後山的一塊空地上時,笛聲消失了。


    這就是笛聲想帶他們來的地方?


    可是這裏雜草橫生,並無玄機啊。


    顧長明正在想是不是他們會錯了意的時候,一根笛子迅速向他的眉心衝來。


    在靠近他的時候,顧長明異能的被動生效,笛子的移速有三秒鍾變得十分緩慢。


    他閃身躲開,笛子又掉了個頭飛向江祁安。


    江祁安捏出一張防禦符,笛子和淡金色的保護罩撞擊在一起,發出清脆的響聲。


    下一秒,笛子竟然分身成九支,來回攻擊三人。


    躲閃之間,江祁安好像踩到了什麽東西,左腳輕微下陷。


    麵前山壁上的藤蔓竟然向兩側移開,出現了一個兩人寬的通道。


    江葉林一個飛鏢打落了江祁安背後的笛子:“走!”


    被打落的笛子一分為二,又在空中飛了起來。


    顧長明再一次躲過笛子,對江葉林說道:“你們先走,我隨後就到。”


    江葉林輕輕頷首,握住江祁安的手腕,兩三個瞬移進了洞口。


    顧長明雙手右手食指和中指並攏,從左肩膀劃到右肩,然後五指張開下壓,以他為圓心,出現了一個能將所有笛子覆蓋的藍色光圈。


    漫天飛舞的笛子全部靜止,他鬆了口氣,追著另外兩人進了洞口。


    三人都進入之後,分開的藤蔓又慢慢合上。


    被定格的笛子恢複自由,匯聚在一起,合成了最初的那一根,掉落在了草地上。


    一個身影從黑暗中緩緩走出,彎腰撿起了笛子,靜靜地凝望著藤蔓合上的地方。


    很久之後,他像是歎了一口氣,轉身離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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