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有的以為少寨主變了,隻會紙上談兵,還自稱什麽山長,我們一群土匪,玩那些讀書人有的沒的事情,玩的來嗎?


    但隨著每次打獵回來,把現場的地形在沙盤上進行詳細完善,沙盤也越來越精確,隊員們也能快速明確自己在現場的位置,怎麽配合協調。


    在打獵的時候,隊員們都不用隊長指揮,就知道什麽時候該出現在什麽地方,打的獵物也越來越多。


    山寨裏的人也就不再把這個沙盤當成是玩泥巴了,這是圍獵利器。


    今天,他們再站在這個標注著不同紅旗,藍旗的沙盤麵前,才發現,他們的腦海裏,早就有了不同的方案,對周邊勢力的分布也更加清晰。


    李奇還把不同的勢力標上不同的小旗,這樣就更加清晰了。


    黑水寨,其實離綠水寨也不是太遠,不過山裏的路,彎彎繞繞,望著不遠,走著半天,這就是望山跑死馬這說法的來曆。真要是走過去,卻也要一天的路程。


    當然,這是走的山路,在外邊的官道上,更是要繞到另一邊,走上三兩天的路程,也是因為這樣,才井水不犯河水的。


    這天下足夠大,容的下足夠多的土匪。


    “少寨主來了。”各人都找到自己的位置,靜靜的站著。


    本來土匪寨裏就規矩森嚴,經過這半年的訓練,更加正規,顯得訓練有素。


    “各位都到齊了,也知道這次的目標就是黑水寨,對他們的實力也是比較了解。”李奇坐了下來,擺了擺手,說:“都坐吧。”


    “等一小隊摸清情況,咱們就動手。”


    “先來討論個方案吧!”李奇說。


    “黑水寨外麵倒是不太險,但裏麵卻是有三關,要攻進去卻不太容易。”二小隊長胡有財指著沙盤說道。


    每個土匪窩都是選在山上最險的地方,因為怕啊,做土匪的誰不怕。


    怕官府,怕別的土匪黑吃黑,一個字“怕”。幹多了虧心事,能不怕嗎?


    “強攻會吃很大的虧,雖然我們在武器上占一點便宜,但他們人數可不少。”張漢也在瞧著沙盤,皺著眉頭說道。


    這幾年綠水寨在人數上很吃虧,一直發展不起來,隻有幾十個人,但舍得花錢,在武器上占了優勢,有好幾十杆槍,不像別的土匪,都是冷兵器。


    但耐不住那些土匪都是人多勢眾,所以大家也就扯平了,誰也奈何不了誰。


    可自從李奇悟了之後,一切都變了。李奇派人主動出去陽春與高州的交界點,在肇慶,在南雄設點施粥,順帶著招收北方逃難過來的難民,引導他們到綠水寨來安家,現在也發展了好幾百人。


    綠水寨隱隱有成為本地最大山寨的趨勢。隻是一時粗心大意,一不留神就讓黑水寨鑽了空子。


    “強攻不行,隻能巧取,。”趙老頭站了起來,說道:“在上次打獵的時候,第五小隊的王大有,曾經追著一頭黃猄,去過那黑水寨的後山。”


    李奇記起來了,那次王大有因為私自追獵物而迷路,誤了回來的時間,還被關了禁閉。


    李奇望向第五小隊的隊長劉胡子。


    劉胡子忙站起來說:“聽那小子說過,那裏好像有一道小路,通向黑水寨的主峰,隻是要經過一段山崖,恐怕不容易過去。我馬上去找他過來。”


    一會兒工夫,那劉胡子就帶著王大有來了,王大有有點緊張的縮著脖子,拱著手說:“見過少寨主,見過三當家的。”


    這都是山寨的舊人了,還保持著以前的稱呼,把張漢叫作三當家的。


    李奇說:“王大有,聽說你去過黑水寨後山?”


    一路上,劉胡子已經把少寨主找他的事跟他說了,王大有也是早有準備。說道:“少寨主,那次我追著那個黃猄,跑了好幾十裏山路,才把那小黃猄追得跑不動了,當我捉住那黃猄的時候。才發現已經不知道跑到什麽地方去了。”


    “這時候天也快黑了,我是急啊,也不知道這是什麽地方,我就想爬到高處去辨認一下方向,當我爬到半山的時候,發現沒有路了,而是一個斷崖,在斷崖的另一邊,隱約有一些房屋,好像是一個山寨,後來我才知道,那就是黑水寨。


    “當時我在那斷崖宿了一夜,把黑水寨的地形是看得一清二楚。”王大有說道。


    “來,到沙盤來,把那個地方指出來。”李奇對王大有招手。


    “這裏,就這裏,這裏有一個斷崖,過了這個斷崖那邊有一個小平台,再爬上一個小山坡,就可以到黑水寨的主峰了。”王大有指著黑水寨所在山頭的後方說道。


    “這斷崖能過去嗎?”張漢問道。


    “寬不過一丈,下邊是一條山澗。想過去有點難。”王大有說道。


    “這不是問題,用繩索射過去,弄多幾條,總能過一個人去吧?”李奇說道。


    “李四喜爬樹是一把好手,想來順著繩子過一個一丈的山澗,應該難不住他。”三小隊隊長吳大用最清楚李四喜了,從小就像猴子一樣爬上爬下的,雖然現在長的五大三粗,但身手可靈活了。


    “這都小菜一碟,隻要有一根繩子,那我們隊裏能過去的人可多了。”二小隊長胡有財不服氣的說道。


    也對,做土匪的,爬個樹,爬個牆,好像應該都不是難事吧?看來李奇還是把後世的想法套在了這古人的身上,古人因為生存艱難,身體素質比現代人不知強了多少倍。


    “好,準備繩子和繩索,另外再編個軟橋,到時搭起來,就方便大部隊過去了。”李奇說。


    “報告,一小隊長王洋回來了。”警衛進來說道。


    “快讓他進來。”


    “少寨主,根據現場的線索,現場的埋伏很有章法,不像是黑水寨的土匪幹的,看來來者不善。”王洋一進門就說道。


    “並沒有找到什麽有價值的證據,除了逃回來的那個夥計,其他人都被滅口了。”


    “掌櫃呢?”


    “沒找到。”王洋說道。


    “活要見人,死要見屍,繼續找。”李奇對王洋說道。


    “是。”王洋轉身安排去了。


    “不過當務急急是,先要把黑水寨滅了。”李奇對著各小隊長說道。


    不管這事是不是黑水寨幹的,這個鍋他們都要背。在黑道混,講的就是一個麵子,而不是道理和真相。


    如果自己的山寨被這樣欺負,都不找回場子,那以後不是誰都要來給自己一鋃頭,自己在道上怎麽立足。


    再說了,這黑水寨同為土匪,都說同行是冤家,臥榻之旁,豈容他人酣睡。以前不攻打,那是實力不足。


    “下麵,我們來擬訂一個計劃,采用兩麵進攻,正麵由我帶領,為佯攻。後麵由三叔帶領,為主攻。如果後麵被發現,則正麵強攻。”李奇說道。


    “下麵大家來完善這個計劃。”李奇宣布。


    因為李奇沒有以身犯險,而是安排了三叔去執行危險的偷襲計劃,大家自然也就沒有異議,隻要李奇不以身犯險,那一切都好說,這是山寨裏的共識。


    眾人紛紛發表著自己的看法,獻計獻策,趙老頭現在是兼職參謀長的位置,飛快的記錄著各人的想法,很快一個作戰計劃就擬好了。


    現在綠水寨作戰隊都是專職的戰鬥人員,不再像以前,有什麽事都是全員出動。


    經李奇整編擴編,現在精壯的作戰隊約有二百多人,也算是一支不可忽略的力量了。


    剩下的人員,平時雖然也參加軍訓,但不到最後關頭,是不用擔任攻擊任務的,隻是負責防守任務,算是守備軍。但戰鬥力還是足夠的,也避免了被人偷襲後方的擔憂,一切都是把這裏建設成根據地的要求進行。當然,全民皆兵,這是戰鬥力爆表的不二法門。


    山寨的生產正常進行,除了值守各要道的人員都已經進入了一級戰備之外,外人是無法看出有什麽異樣的。


    李奇讓人打開了軍備庫房,把裏麵的幾十件盔甲分發了下去,這是近半年才花費重金打造出來的,用精鐵打造,平時都是秘不示眾。


    這可是嚴重的違禁品,朝廷對兵器管得不嚴,書生常以佩劍為時尚。但對盔甲卻是管的較嚴,早年間擁有盔甲和造反沒什麽區別。現在朝廷雖然管不太嚴了,但在力量不足以自保之前,可不敢招搖過市。但現在戰鬥打響,就再也顧不了那麽多了。


    在眾人興奮的眼光中,各隊長激動的帶隊員們領著盔甲。這幾十具盔甲也隻能裝備一部分最勇敢的人,他們是幹最危險的活。


    還搬出了幾箱大大小小不知道什麽東西,李奇不讓打開,大家雖然好奇,卻是不敢打開來看。


    兵器卻沒有造多少新的,因為好不容易煉出的好鐵,都被用來打造開荒用的農具了。


    開荒造田,可不是空喊口號就可以的,這背後是高科技的加持。


    對這個年代來說,好鐵好鋼就是高科技。沒有好的工具,怎麽對付這原始森林一般的樹叢呢?


    古代中國一直是世界上產鋼鐵最多的國家,沒有之一。


    可大部分都是生鐵,鋼產量太低了,可以說,好的鋼鐵,與金銀等價。


    一句話,煉鋼的溫度不夠。不是弄不了高溫,燒瓷器的溫度夠高了吧,都燒了幾千年了。但不知為什麽,沒有用來煉鋼。


    當然,也不是弄不出來鋼,用了幾千年的炒鋼法,再反複錘煉,可以得到很好的鋼,隻是產量低,成本高。就是這樣,也還是領先世界,沒有誰能超越。


    正在李奇大量的采購生鐵,準備在這高流河下,弄幾個高爐來大煉鋼鐵的時候,這不出事了嗎。


    高流河泮,是冼夫人煉製兵器的地方,雖然過了幾百年了,但民間的鐵匠還是不少,保留著打造鐵器的傳統,這裏產出的各種刀具,以質量好而遠近聞名,是很好的外銷產品,供不應求。


    很快,隊伍就分配完畢,李奇帶著一隊人馬,浩浩蕩蕩的出發了,大張旗鼓,光明正大的走在官道上。


    唉,這社會是亂成什麽樣子了,土匪也敢大搖大擺的成群走上了官道。


    晚上,張漢領的隊伍也靜悄悄的出發了,與李奇的隊伍不同,他們走的是小道,悄悄的。


    經過幾天的行軍,一路並沒有發生什麽情況,斥候騎著山寨僅有的幾匹馬,不斷的把前麵的情況反饋回來,黑水寨好像並沒有察覺會有人來襲。


    這平靜讓李奇感覺有點不對勁,可又不知道哪個環節會出問題,隻能讓人通知山寨要加強防備,以防中了別人的調虎離山之計。


    太陽火辣辣的,曬得人發暈,等待已久的雨水並沒有下,經過附近的幾個村莊,那些穿的破破爛爛的佃農,正在農田裏忙碌著,不時停下來望一望這奇怪的隊伍。


    臉上雖然帶著驚慌,可發現這些人並沒有對他們產生威脅,沒有危險,又麻木的低頭繼續幹活。生活的不易,早已把他們的好奇心給磨滅,變得麻木。


    近幾年,北方幹旱,赤地千裏。南方也是旱澇不定,一會是幾個月不下雨,一會是一下是半個月。江南雖然依舊繁華,但那富貴卻遠離這赤貧如洗的農家。


    “敵襲。”突然間,前隊就熱鬧了起來,但並沒有亂,各隊按照平時的訓練要求,有序的擺開了戰鬥隊形,像平時打獵一樣,分頭包抄了過去。各組之間,拉開合適的距離,每三人為一組,每三組為一隊,每三隊為一個中隊,前鋒抄了上去。


    中鋒擺出防守的姿態,護住中軍。各種各樣的盾牌都擺了出來。


    一會兒工夫,前鋒的小隊長吳大用就押著一隊土匪過來了。


    “少寨主,這黑水寨不知死活,派這麽點人,就敢來偷襲。”吳大用輕蔑的說道。


    李奇一看,這人還少嗎?各種各樣的衣裳爛縷的土匪,不下三五十人,多多少少身體都受了點傷。顯然,這些烏合之眾現在是入不了綠水寨經過正規訓練整編的精銳的法眼了。


    “帶幾個人下去審一下,弄清情況。”李奇說道。


    接著走到一眾土匪麵前,那大群的土匪都撲通撲通跪下了大半,一個勁的求饒。


    “少寨主饒命啊。”


    嘈雜的聲音紛紛響起,還有的已經哭了出來。


    “哼。”


    那幾個還站著的土匪卻是露出不屑的神情,看來黑水寨裏也還是有硬漢子的。


    “安靜,再吵砍了你們。”警衛梁錚一聲大喝,土匪們都安靜了下來。


    李奇打量著這些土匪,說道:“我也不為難你們,大家都是在刀口上討生活的,日子都是過不下去了,我們不也當土匪了嗎?”


    “我隻問一下,你們誰是這裏的頭領?”李奇接著又問道。


    “頭領們都被帶下去問話了。”那群土匪七嘴八舌的回答著。


    李奇摸了摸頭,對自己的智商不在線感覺有點不好意思,不是自己剛吩咐吳大用去審問了嗎?


    可自己得裝啊,不裝怎麽行呢?“你們近來有出去幹活?有做什麽大買賣沒有?”李奇繼續裝模作樣的問道,這不是沒話找話,弄點話題嘛。


    “沒有沒有,就在這官道附近弄了幾個破銅板,搶了幾個書生。”


    “這不夏糧剛收了麽,還沒時間出去幹大買賣呢,你們就打過來了。”


    “這不收到風,說你們打過來了,大當家就讓我們幾個,出來幹你們一下,給你們一個當頭棒,讓你們知難而退。”


    “誰知道才剛一接觸,就給你們給圍上了。”


    “是我們這次太輕敵了,才給你們圍上來了。”一個沒有跪下的土匪非常的不服氣。“以前,我們打不過,還跑不了嗎?”


    你們還真跑不了,李奇輕蔑的在心裏想,充足的營養,有計劃的訓練,是你們這些要麽大吃撐死,要麽沒吃餓死,要麽大睡等死,要麽不睡賭死的死土匪能比的嗎?


    李奇的隊伍已無限接近現代軍隊,除了裝備和文化。唉,沒文化當土匪都當不好啊。


    這時吳大用回來了,“少寨主,這些土匪就是黑水寨派出來試探我們的,順便阻擊一下我們,準備揍一頓就跑的。可想不到我們這麽快就圍上來了,打又打不過,跑又跑不了,隻能投降。”


    什麽叫穿插包圍,什麽叫運動戰,什麽叫兵貴神速。不僅僅隻是行軍速度,打仗一樣合適。想來這些東西這個時候的人能明白領悟的沒幾個,領悟的都成戰神了。


    李奇的兵也不知道,隻知道這打仗啊,就像圍獵,慢了還能打到獵物嗎?早跑了。這圍獵啊,可事關飯碗裏肉的多少呢,能不賣力嗎?


    這些情況和剛才自己審問出來的差不多,應該比較可信。


    讓吳大用把土匪押下去看管好,戰後進行審問,分別判處不同的勞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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