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微笑地看著深藍:“或許,從你見到我的第一麵時起,就有了這個想法。”


    聰明詭詐如深藍,大概在遊戲之家剛見到張純良時,就認出了他就是聖島小艾的心上紙片人,同時他很快便能猜測到他的身份。


    張純良可沒忘記,深藍和沈星移的名譽“未婚妻”秦宛然是有交集的,從她嘴裏套出點沈星移有個愛人的信息易如反掌。


    因此,張純良在他的第二個副本“末日狂蟒”剛開始,就遭遇了一場不著痕跡的刺殺。


    “你想借助沈星移的靈魂碎片幹掉我。”他說,“雖然並不是同一個副本裏的碎片,但是你仍然想試試看,我的死亡對於沈星移的其他靈魂碎片有沒有影響。”


    可惜他錯估了張純良對於靈魂碎片的吸引力,整個副本中沒有找到下手的機會,於是它轉變了策略。


    “和我交朋友,獲取我的信任,然後把我騙進你的老巢。”張純良漫不經心地列舉道,“其他的世界你沒有掌控權,但在這個世界裏,你是無上的王者。”


    想要殺死一個外來玩家,非常容易。


    “可是你沒有殺掉我,換了一種最愚蠢的應對方式。”張純良站起身,自上而下地俯視深藍,“一種和你的母親喬江江女士一樣愚蠢的行為。”深藍想要通過銷毀通關道具,把這個世界徹底封鎖,複刻了他母親曾經所做的一切。


    “不一樣的。”深藍溫和地解釋道,“我母親因為強大的預言之力而自視甚高,錯估了這個世界npc的狡猾,也錯估了父親的無能。可是我不同,我將會盡我所能掌握無上的權柄,任何人都不能傷我分毫。”


    這就是它暴政嗜殺的原因,它不需要任何子民的認可,它要做不被任何人左右的君王。


    “這就是你失敗的原因。”張純良輕聲道,“深藍,你難道沒有發現嗎?你在猶豫。”


    深藍的眼神沉下來,它仰頭看著張純良的脖頸,語氣沉冷:“我不明白你的意思。”


    “從你對我的生死開始感到猶豫開始,你就注定贏不了我。”張純良笑道,“讓我猜猜,果酒裏放了什麽,可能是某種讓人會失去記憶的藥物——就像是我在塞壬號上失憶的那七天,你沒少幫艾蘭特那個家夥做壞事吧?”


    深藍的身體仿佛凝固在座位上,巍然不動,比023還像一尊石塑。


    “騙你吐出點故事可真難啊——還要喝酒,我的酒量不是很好。”張純良搖了搖頭,臉上有點發燙。


    “你沒有任何問題,為什麽。”它輕聲問道,“這和我想的不一樣。”


    在它的預測中,張純良得知它心髒就在身體裏的消息,必然會選擇前來赴宴,為了防止艾蘭特阻止他完成任務回家,他會想辦法把它支開。


    到時候,它會抹除掉他的一切記憶,並用他和艾蘭特進行一場共贏的交易。


    一切都按照它的計劃進行,唯獨在此刻,出了一點小差錯——張純良沒有中藥。


    是的,它不打算殺掉張純良了,他是它如今最合乎心意的人質。


    如果抹去他的一切記憶,把他鎖在這個世界裏和艾蘭特一起生活,那這片碎片就會成為它的王國最堅實的防護盾。


    可是,為什麽張純良總是這麽難以……捕捉。


    “在雨花石森林裏有一種花粉,那種花粉有輕微的臭味,隻要有獵物嗅聞它超過十分鍾,那就會渾身肢體麻痹,無法動彈,然後渴死、餓死,腐爛成花朵的養料。”


    二人的交談時間早就過了這個時限。


    張純良撫摸著深藍柔滑冰涼的發絲,就好像在摸一條觸感極佳的冰瀑,手感超棒——他想這麽做很久了,隻是一直沒有機會。


    深藍:“……”


    “猜猜,我把花粉藏在哪裏了?”張純良語氣非常神秘。


    深藍試著動了一下身體,果然全身都不受控製,他深幽的藍眸緩緩垂下,看向了地上尚未幹涸的血液。


    那些老人魚被割斷了動脈,渾身的鮮血都幾乎要淌幹了。


    “花粉被誤食後,毒性會彌散到全身的血管,這些人魚真聰明……用人魚血液的香臭,掩蓋花粉的異味,你還是被你的子民背叛了,狐狸。”張純良喟歎道,“再猜一下,誰幫我躲過了你的控製,把花粉交給了它們……?”


    深藍的喉頭有些痙攣,它快要說不出話來了,但是,那個名字還是從它的唇齒間擠了出來。


    “維、歐。”


    “聰明的孩子。”張純良又憐愛地擼了一把他的長毛,“是它,那個你唯一允許在王廷中隨意行走的家夥,看來你對肯沙華它們還是有很深的感情的。”


    張純良在旅遊中,借助小艾的力量向維歐傳遞信息,在這幾十天時間裏,維歐這個從來被爺爺奶奶護在尾巴下寵大的小蠢貨成長驚人,它無師自通地成為了口舌油滑的說客,斡旋在長老與貴族之間,挑撥它們對深藍的仇恨。


    ——也可能是維歐自己的仇恨。


    總之,那些人魚長老們願意犧牲自己的性命,為深藍設下這個必死的陷阱。


    維歐金色的腦袋出現在宮殿門口,它麵無表情地站在台階下,與深藍目光對視。


    它什麽也沒說,嘴角勾起一絲嘲諷的笑,轉身離開了。


    “這就是我送給你的伴手禮,喜歡嗎?”張純良問道。


    “你為……什麽、沒有中毒,說出來,讓我死得清楚點……”


    “因為這種花粉的解毒方式非常簡單,吃足量的蘑菇,隻要是菌類……都可以解毒。”張純良聽到這個名字,都忍不住想要反胃了。


    “所以,你、讓我不要在宴會、裏放和蘑菇有關的食材。”


    深藍忽然大笑起來,那笑聲斷斷續續,帶著莫名的狠意。


    它宛如霜雪般的臉頰和脖頸上出現了一條條蚯蚓般蜿蜒的青筋,藍色的瞳仁翻湧出不祥的紅光。


    張純良覺察到了它要自毀的意圖。


    他伸手遮住了狐狸的眼睛,聲音充滿歉意:“我很抱歉——但是為了拿到那樣東西,我必須這麽做。”


    尖銳的骨刃連根沒入深藍的胸口,與幾十年的那次背叛如出一轍,就連武器都是同樣的那根——也是維歐友情提供的。


    那年的基斯特曾滿臉淚水,在它耳邊哽咽著道歉,手中的利刃堅定不移地刺穿了它的心髒。


    深藍忽然很好奇,張純良在殺它的時候,也會流淚嗎?他會不會也有一絲不忍心?


    下一秒,令它肝膽俱裂的痛意從心髒處傳來——那把骨刃,刺穿了它的第二顆心髒。


    它痛得發狂,忍不住發出了憤怒絕望的尖叫。


    那痛意席卷了它的全身,花粉的神經毒素控製變得微乎其微,它很快就從張純良手中掙脫,反手憤怒地扼住了他的咽喉。


    深藍的臉上墜下一顆顆珍珠,砸在張純良的臉上,滾進了他的衣領裏。


    “你真的以為,我不會殺了你嗎?”它聲音沙啞陰毒,用另一隻爪從被張純良刺穿的傷口裏,剜出了那顆受創的冰藍色心髒。


    心髒逐漸融化,在它的手心裏凝成一柄鋒利的冰刃。


    “你真的以為,我不會殺了你嗎?!”深藍的珍珠越掉越多,從淺白變成了深藍,“張純良——隻有你,隻有你不能這麽對我——”


    它的胸口汩汩地淌出鮮血,與身後死狀淒慘的人魚們交相輝映。


    它覺得很痛,痛得要死,甚至比被基斯特剜心剖腹分屍還要痛——


    它渾身打顫,將那利刃高高地舉起。


    張純良被它扼得喉骨碎裂,脊椎咯吱作響。


    他麵部充血,耳鳴眼脹,他看不清狐狸的臉,也聽不見它嘶吼的那些怨訴。


    波光粼粼的水磚將光線投向了二人的位置,張純良眼底被冰刃的光芒一閃,終於找到了它的位置。


    他反手攥緊狐狸執刃的爪子,將它拽向自己的心髒——


    噗嗤。


    鮮紅的血液迸濺而出,與地上的藍色液體混雜出了不祥的色彩。


    深藍鬆開了扼著張純良脖子的手,他卻並沒有倒下。


    那柄刀刃,死死地卡在他肋骨之間,把他頂在半空中。


    深藍茫然地看著張純良,緩緩鬆開了掌心的冰刃。


    張純良安靜地摔在地上,眼瞳渙散,沒有焦距。


    深藍仿佛意識到了什麽,它割開了自己的手腕,將藍色的鮮血喂入他微張的唇齒間。


    這具蒼白的人類肉體開始出現了奇異的變化,張純良的臉頰和手臂上生出肉麟,雙腿開始向人魚那樣並攏粘連。


    很快,他的胸口又開始有了微弱的起伏。


    深藍側臥在他身邊,手腕抑製不住地在顫抖,它小心地把魚尾墊在張純良的身下,一語不發地看著他逐漸活過來。


    它並不知道,在張純良的腦海裏,此刻回蕩著一道機械麻木的聲音。


    【主線任務:找到人魚王的寶藏(5\/5)


    通關任務:存活(?)


    恭喜玩家張純良,成功完成主線任務、通關任務。】


    通關的光門在二人身後緩緩出現。


    深藍手腕還偎在張純良的唇邊,它仰起頭,表情怔然地看著突然出現的光門。


    它引以為傲的縝密頭腦在這刻瞬間空白,還沒意識到究竟發生了什麽,整條魚就被突然詐屍的張純良抱住了。


    “謝謝你,狐狸。”張純良眼中含笑,“我的好朋友。”


    他手心向上,五道迥異的光芒從掌心脫離,於半空中旋轉、凝結,變成一顆拳頭大小的藍色晶體。


    “還記得你遲到的成人禮嗎?”張純良把那晶體摁進了深藍血肉模糊的胸口。


    “恭喜你,長大了。”

章節目錄

閱讀記錄

無限瘋批反派像我戀愛腦前男友所有內容均來自互聯網,uu小說網隻為原作者瘋狂餃子湯的小說進行宣傳。歡迎各位書友支持瘋狂餃子湯並收藏無限瘋批反派像我戀愛腦前男友最新章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