樓聽許虛脫地被折瀾提在手裏,睜開眼時見折瀾一臉怒容,明顯鬆了口氣,而後暈了過去。


    平安也被飛濺的亂石擊中,吐出一口血來,扶著劍才勉強能喘息片刻。


    靈虎的血腥味很快就會被其他妖獸嗅到,到時候難免都會跑來分一杯羹,折瀾揮手釋放結界,隔絕了所有氣味和能量的傳播,才提著人落在地麵。


    “大師姐!”平靜衝過來,把自己兜裏的丹藥都倒出來:“這,這些都給大師姐!”


    折瀾也不知道這些丹藥是什麽用處,便由著平靜從裏邊找了一個恢複靈力的塞進她嘴裏。


    “隨我下水。”她看著洶湧的水流,毫無預兆說出這麽一句話。


    盡管這段時間都是按照折瀾的話行事,但此刻看著那深不見底的水就害怕,穆行三人難免有退卻之心。


    折瀾也沒強求,修仙也好,機緣也罷,總歸是個人的機會,好東西有限,也不可能分給每一個企圖安逸的人。


    她撂下一句話:“此處我放了結界,不會有人或者靈獸靠近,若感覺凶險,便在此處自行恢複吧。”


    然後便入了水。


    平安見狀,毫不猶豫跟上。


    “靜靜,你在此處留守,我去去就回!”


    洶湧的水流衝著他單薄的身子,在眾人揪著心的注視中忽然被水浪淹沒。


    水下的景況顯然不像表麵上那麽波濤洶湧,不僅有稍顯粗獷的洞口,還有盈盈的微光。


    平安驚訝地看著折瀾身邊,水流似乎有一種卑微的感覺,圍著折瀾不敢靠近,導致她和她手裏被提著的大師姐的衣服都是完全幹燥的。


    平安跟著折瀾進入山洞,洞裏被一片藍色的光幕擋著,折瀾心念一動便消失了。


    平安大為驚奇地跟上去,洞內沒有一滴水,他趕忙大口呼吸著,緩解著嗡嗡的耳鳴。


    洞內被許許多多藍色的靈力點亮,入眼便是一個簡易的陣法,幾個邊角躺著幾個不著片縷的女子,旁邊散落著姻緣門的衣袍,已經沒了氣息。


    平安見到這個情景,心中的憤懣無法言說:“這靈虎怎麽竟然做出這種事!”


    折瀾瞥過一眼,那幾個女子身上沒有任何傷痕,幾個人的位置規規矩矩各自守著一個邊角,這是人為的陣法,根本不是看上去那麽簡單。


    “我曾聽人提起一秘術,以血為引,畫出陣法後,將妖獸放在陣中,其餘人各站一個陣眼,陣法啟動便可將妖獸的修為平分。”


    她斜過眼看看身後的人:“此陣便是。”


    想必是姻緣門的人誤入此處,用媚術將熟睡的靈虎迷暈,然後企圖分食靈虎的修為,卻被反噬。


    初見時,虎眼中的桃紅色光芒就是證據。


    平安大吃一驚:“這,怎麽會?!”


    折瀾把昏迷的樓聽許隨手放在一個石凳上,背著手在這片類似房間的區域內掃視。


    “修仙之人,修身養性,知憎惡,明是非,所修修法為世間太平,而不為私欲相爭。親眼所見,也未必如實。”


    折瀾寥寥數語,平安猶如醍醐灌頂。


    善惡不存在於物種之間,而存在於人性,或獸性。


    他先入為主認為是靈虎性淫,犯下滔天大罪,但實際情況他並非親眼所見,怎可斷言!


    “多謝折瀾姐姐教誨!”


    折瀾擺擺手,她已經找到密室所在:“將這片石壁擊碎。”


    她用水波圈出一個範圍,自己走到一邊去,不願沾染灰塵。


    平安催動靈力,將麵前的區域一擊轟碎,裏邊隻有四樣東西,兩個玉簡,一把劍,一個儲物戒。


    “拿來看看。”折瀾開口。


    平安老老實實把四樣東西小心翼翼拿過來,擺在折瀾麵前的桌子上。


    折瀾掃視一眼,兩個玉簡,一本是金屬性修法,一本是光屬性,看來這兩人來此是天意。


    她把那枚金屬性的給平安:“這歸你了。”


    複又看看那個儲物戒,裏邊是些丹藥符篆之類的,估計也是高階丹藥,因為能和一把天階長劍放在一起的,也不會是凡品。


    平安下意識在褲子上擦擦手,望著折瀾的視線裏,敬重逐漸被感恩代替。


    他當即跪拜在地,雙手舉過頭頂:“多謝折瀾姐!”


    麵對這推金山倒玉柱的大禮,折瀾在凡間的無數個廟宇裏每天都收獲不少,她並未覺得有什麽,抬袖間一道靈力把人托起。


    “下次不讓她陷入此等境地,便算作道謝了。”


    這是折瀾第二次這樣說,黑羽鳳凰內丹給他的時候也是如此說。


    平安看看尚在昏迷的樓聽許,心裏的愧疚頓時蔓延,他猶豫片刻,劃破食指,口中念念有詞。


    折瀾疑惑地看著他一舉一動,最後發現一道血色痕跡沒入樓聽許眉心,而後平安單膝跪地:


    “我勢單力孤,無以為報,大師姐和您對我如此厚重的恩情,我隻能用自身償還。方才我已經起了血誓,將終身為大師姐的侍從,以司報答!”


    這一番忠肝義膽的作為令折瀾不知道說什麽好,她那麽說隻是覺得樓聽許需要個幫手,一人肯定難以護得所有人周全,自己又不可能遇見點什麽事就出手相助,煩都煩死了。


    怎麽這也是個死心眼,還簽上血誓了?


    她張了張口,對上平安鋥亮的眸子,一時啞然:“……你去學修法吧,此事等她醒了再說。”


    平安並未多言,拿著玉簡自己找了個幹淨地方琢磨。


    折瀾看看樓聽許,丹藥總是有點效用的,此時靈力恢複了不少,離蘇醒還差一點時間。


    折瀾可不願意跟這兩人在這洞裏枯坐,抬手蘊起海神之力,走到樓聽許麵前,右手將海神之力遞入樓聽許胸口。


    藍白色的光芒循著樓聽許的心髒,逐漸擴散到四肢經脈,幾息之後,她長長吐息,睜開眼睛。


    折瀾立在她麵前,確認她無恙後指指桌上的東西:“那邊是留給你的,盡早消化,離開此地。”


    樓聽許鬆了口氣,看來靈虎已經被殺了,再看看自己的狀況,靈力恢複了兩成,也可以接受。


    就是這個仆從契約是怎麽回事???


    她走到桌前,看看那三樣東西,折瀾才想起那個儲物戒:


    “那戒指裏邊有些丹藥符篆之類,我不知道是些什麽效用,你們兩個分了吧,我要休息一會兒,若非吸收完不要吵我。”


    樓聽許聞言拱手遵命,看著折瀾給自己幻化一個床榻,姿勢妗雅地躺在上頭闔眸小憩。甚至還有簾子。


    她收回視線,拉拉身後非常不舒適的衣領,納悶自己的衣服何時如此淩亂。


    時間寶貴,她先是在儲物戒中拿了僅有的玄階丹藥恢複靈力,其餘的都是地階,甚至還有三四個天階的,日後才有妙用。


    山洞裏的時間過的極快,等兩個人都吸收好功法之後,已經又過了一個多月,離秘境關閉的日子隻有十幾天了。


    平安先行醒來,樓聽許緊隨其後,兩人不約而同恭敬守在折瀾的床榻前,一直到人自己醒也不敢叨擾。


    折瀾伸了個懶腰,揮袖收起自己的床榻,正納悶這兩人怎麽如此慢,便瞧見兩個侍衛一樣立在自己床前的人。


    見她醒了,一同躬身行禮:“前輩(折瀾姐姐),我們吸收好了。”


    若不是看清楚這兩人的模樣,這恭敬程度讓折瀾誤以為自己一覺回到海神宮了。


    她抬抬胳膊打斷:“那便說說有何收獲。”


    樓聽許聞言把靈力凝聚於手心,竟變成一把劍的形狀:


    “這是我那本修法所包含的靈力化形,修法名字叫做天光浮白,是劍招和法術並存的天階修法。我的修為被提升到元嬰中期,隻是氣息略有不穩。”


    看著她手中的靈力劍,樣子分明和止息劍所差無多,這天光浮白,估計也是恕濁所出。


    看來還真是一切盡在冥冥之中。折瀾心中歎息,略略點頭看向平安。


    平安吸了口氣:“我的修法也是天階修法,名為刃道。我現在的修為隻能學習第一階。因為大師姐的提升,我的修為也已經達到瓶頸,估計不日便將突破。”


    樓聽許疑惑地看向他,平安在她的視線裏平淡解釋:“大師姐昏迷之時,我已發了血誓,自願追隨大師姐,成為您的侍從。”


    樓聽許聞言眉頭皺起:“我不願。”


    平安霎時跪下:“若非大師姐和折瀾姐姐對我如此厚待,我所背負的家仇想必一生都難能得報,有此大恩,平安非要以此報答不可!”


    樓聽許是極其不情願的,她自知性命同等高貴,如今卻被人主動締結此等不平等的血誓,她無論如何都不願接受。


    平安罕見地有些急,偷眼去看折瀾,想她為自己求情。


    他不止是忠勇才這麽做,樓聽許修為高,人品也如劍法同等卓絕,跟在她身邊對自己的未來隻有好處。


    既能報恩,又能提升實力,早日為爹娘報仇,他不過是許身為奴,樓聽許又不會真的把他當奴才用,這有何不可?!


    折瀾沒插手,她隻想早點出去。


    “還有十幾天秘境就會關閉,你們二人且在此處爭論出結果來。”


    她說完便走在前頭,作勢離開。


    樓聽許見狀隻能先把平安的事放在一邊,抬步跟上:“回宗門之後,我會找到解除的方法。”


    平安聞言,並未有什麽回答,跟在最後一同出了山洞。


    外邊的三個人早就等在外頭急的不行。


    但折瀾的結界無人能窺無人可破,他們被鎖在裏頭幹著急,最後隻能把靈虎的屍體費老大勁拖到岸上來,能吃的就烤著當口糧,不能吃的就挖出來用。


    三個人守著一頭靈虎吃了大半個月,體質有明顯的改觀,靈力也各自上升了些,穆行也已經快要金丹中期了。


    看到他們出來,幾人喜不自勝,各自圍上來詢問情況。

章節目錄

閱讀記錄

月與海,天水一白所有內容均來自互聯網,uu小說網隻為原作者1113701的小說進行宣傳。歡迎各位書友支持1113701並收藏月與海,天水一白最新章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