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清晨,樓聽許一行到了敬佛寺。


    幾百層台階之上,威嚴恢弘的寺院大門披著晨暉立在那兒,看上去多了幾分神聖的氣息。


    因為近日有和尚失蹤的緣故,禮佛的人也少了很多,明明是個吉利日子,卻隻有寥寥幾人來此。


    寧鶴年瞧著轎夫們抬著轎子走上幾百級台階,最後把人穩穩放在地上,心生感慨。


    “明明走上台階的是他們,但能許願的卻不是他們。”


    樓聽許精準道破:“所以許願才不靈。”


    寧鶴年一怔,哈哈一笑:“說的也是。”


    談笑間,兩個胖和尚從廟裏走出來,一眼看到十分紮眼的小隊,搓著手裏的佛珠近前。


    “阿彌陀佛,諸位可是鎮官老爺派來此處幫忙捉妖的?”


    捉妖?


    樓聽許暫時不做糾正,微微頷首:“是他叫我等前來。”


    和尚瞧瞧他們的年紀,似乎頗不信服,但又沒表現得太明顯。


    “這是本寺住持。我法名慧善,勞煩各位來此,請隨我來。”


    住持也一同作揖,他頭頂的戒疤還要更多,氣質也更為溫和,白胡子隨風而動,看上去就有一種得道高僧的既視感。


    幾人還禮之後,隨著慧善二人入了寺廟,才進寺門,住持便被一個小和尚叫走了,這下隻有慧善一人。


    樓聽許一心隻想趕快解決此事,好繼續追尋那個帶走三清混沌籙的同伴下落,因此邊走邊問。


    “寺院建立到今天多久了?”


    慧善笑著數了數:“約有幾百個年頭了,我們敬佛寺,是整個靈溪鎮最大的寺廟,也是香客最多的寺廟。隻可惜近來鬧起妖獸,所以來禮佛的人少了很多。”


    寧鶴年順勢接話:“為什麽斷定是妖獸,你們有人見過?”


    慧善腳步微頓,長長歎了口氣:“阿彌陀佛,諸位請隨我來。”


    一路上穿過亭台樓閣,樓聽許瞧見一處院落之中遍地落葉,抬眼又見牆上的樹枝斷的好似狗啃一般,雜亂無章,明顯與其他院子中的幹淨整潔相異,心中疑惑卻並未詢問。


    最後,他們停在一處井口。


    井口周圍連一隻水桶也沒有,且安靜異常。


    慧善似乎是根本不忍再看,也不敢靠近,指指井口:


    “死去的師兄弟的屍骨都在此井中被發現,昨日才失蹤,第二日就撈出屍骨上來,這豈不是妖獸所為?啊呀善哉善哉……”


    他已經開始嘟嘟囔囔地念經了,平安揉揉耳朵:“是有些蹊蹺,有多少人遇害了?”


    慧善:“到今晨,已有四人啦……”


    樓聽許並未在他身上看出什麽端倪,便往井口下看去。


    她掌心躍動著一束光,探照下去,水麵平靜,並不像有什麽東西在下邊的樣子。


    寧鶴年見狀用了一張器物符變出一個大碗來,舀了一碗水上來看,也沒有發現渾濁物或是異味。


    按理來說若是在水中吞食,水質也必會被影響到才是,可分明沒有任何的不對勁,甚至更為清澈。


    樓聽許決定暫時放棄這口水井,轉而問起其他:“這些死去的人因何失蹤?失蹤的地點可知道?”


    慧善搖搖頭:“不知啊,這幾人平日裏甚是和善,與其他僧人都善來善往,從未同人爭吵過。他們時而還一同下棋,心性也甚是豁達,更沒有自去尋死的可能!”


    鬱知敏銳地抓到關鍵點:“您是說,他們幾個相熟,並且經常一同下棋?”


    慧善點點頭:“是要相熟些。他們是自幼被住持收留長在寺中,自然關係也更親近些。”


    看來要找這幾人之間的聯係,才能發現新的線索。


    “諸位若是看完了,我們可否……可否正廳說話?”慧善語氣都哆嗦起來,看起來是對這口“吃人水井”十分懼怕。


    幾人也能理解,故此隨他一同去講經堂坐下。


    慧善仍在感慨:“如今這世道,便是善人竟也不得善終。”


    樓聽許打量著周圍的陳設,最顯眼的莫過於那個講經堂正中間坐著的大佛,佛像約有丈許,容貌清晰,雖是鍍金,但也價值不菲。


    在佛像下首,擺著三個蒲團,最中間的蒲團前還放著一個木魚。


    “為何三隻蒲團,隻有一隻木魚?”樓聽許問。


    慧善的眉鬆開些,很樂意為她解答:“那是給夜間守殿人準備的,守殿人每日輪一個人,需整夜誦念佛經,不可懈怠。旁邊那兩個是給夜查僧人準備的。”


    “夜查僧人?”


    “有些僧人難捱困倦,後半夜便容易睡去,因此夜查僧人會在醜時之後來看,也需上香跪拜,因此並沒有放木魚。”


    寧鶴年心裏惦記一件事,就容易不自覺地將所聽所見都聯係到這件事情上來,聞言隨口一問:“那死去的幾個僧人可有做過守殿人,或是夜查僧人的?”


    沒想到無心插柳柳成蔭,經他這麽一問,慧善也忽然意識到一個巧合。


    “施主……施主問的妙!那死去的四人,都是近幾日的守殿人!”


    幾人聞言皆是一愣——這麽一來似乎有一個關鍵線索出現了:凶手的目標似乎是守殿人!


    忽而鍾聲響起,這是通知全院僧人開始早課的信號,慧善也起身告辭。


    幾人留在殿內分析已知信息,越發覺得水井和這個殿內不簡單。


    最後他們重新回到水井邊,再次對這片地方展開細致的盤查。


    “若不然,我下去看看?”寧鶴年望著幽幽的井口詢問。


    澄灼搖搖頭:“不可,井下不知是否真有妖獸,你被襲擊事小,萬一驚擾了它,叫它逃了如何是好?”


    寧鶴年睜圓了眼睛看著她:“什麽?我被襲擊竟然都‘事小’了??”


    一句玩笑話緩解了緊張的氣氛,青河望望水下,提議:“我這裏有一隻追蹤眼,是之前在一隻追影蝙蝠身上得來的,或許可以投入水中查看究竟。”


    她言罷拿出追蹤眼,說是眼,實則是追影蝙蝠的內丹罷了,並不是真的眼睛。


    青河用靈力托著追蹤眼,將其無聲無息放入水中。


    下一秒,她閉目凝神,精神已經隨著追蹤眼在水中查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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