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日後,他們總算抵達雄武莊嚴的寒雪城。


    樓聽許想起殘圖上唯一清晰的地名也是這裏,不禁有些感歎。


    看來此處的玄機不在少數,或許也不是一個可以風平浪靜度過的地方。


    一行人當夜入住客棧,這次倒是謹慎了許多,在樓下坐了一會兒,聽到其他食客的議論。


    “……嚇死了!那麽大個妖怪一樣的人突然出現,獠牙足有我整個人這麽長!我的媽呀!”


    “我看不止,那張嘴怎麽也有城門那麽大!隻說是找人,城主都拿他沒辦法,隻能看著他發動妖術!”


    幾人對視一眼,都猜測是陣洵來過此地,決定分頭打聽,盡量還原那日事情始末。


    當夜幾人在樓聽許房中聚集,將各自打聽來的消息一組合,果不其然驗證了他們的猜測——


    陣洵三日前果然就是來寒雪城找他們了!


    樓聽許:“此後在寒雪城的日子不可張揚,我們易容也好,或者遮掩麵貌也好,無論如何不能引起別人注意了。”


    寧鶴年從小包裏拿出一疊易容符出來分發:“我這還有多的是,這些先用著,應該差不多夠用了。”


    青河從來沒見過這麽豪橫的符紙使用方式,這易容符之珍貴,外頭怎麽也得一個金靈石一張,他可倒好,小包裏一抓就是一大把。


    入夜各自散去,樓聽許卻心緒不平,在房內不住踱步。


    也不知道前輩在何處,什麽時候才能找到他們。


    或者——他們還能不能撐到被折瀾找到。


    窗外似乎又下了雪,樓聽許看著漫天墜落的鵝毛大雪實在高興不起來,憂心忡忡上床進入修煉狀態。


    飛升。


    飛升。


    自己若是能達到鍛體,就還差兩個大階段,現如今應該盡快修煉至鍛體,到那時,骨猙的內丹應該就可派上用場了。


    如今的形勢如此緊迫,她還未來得及高興自己已經是分神後期,就被陣洵這一現實重錘狠狠擊倒在地。


    他們正在麵對的敵人十分凶惡,不僅分神不夠,就算是鍛體、甚至拜門,都無濟於事。


    樓聽許有些急躁,她握著拳看著雪景,半點欣賞的意思也沒有。


    修為。


    修為還是不夠啊……


    -


    陣洵不知去向,幾人也不敢輕舉妄動離開寒雪城。


    在寒雪城的第三天夜裏,樓聽許正在參悟撫劍吟第五式,寧鶴年忽然叩門進來,身後還跟著其餘人,一股腦進了屋。


    眾人坐好。


    “小樓。”他顯得憂心忡忡,“我方才卜卦,今夜有大凶之險,因此特來告知。”


    在寧鶴年身上還是很少看見這種嚴肅神情的,一般他露出這個表情,就證明情況確實不容鬆懈。


    樓聽許心中警惕,才休息兩日,想不到就又有凶險。這北陸到底是不安生的。


    “能避麽?”


    畢竟是“大凶”,她擔心朋友們會應付不來,她不願任何一人有失,因此凡事還是準備求取最穩妥的方法。


    寧鶴年沉吟道:“這就是我想和你說的。今夜不但有凶險,亦有轉機。我測算到一團黑霧,這是大凶之兆。但黑霧之中又有一道亮光,證明有關鍵轉機,所以我才來問你,若今夜有異象,我們要不要前往。”


    在樓聽許的世界裏,無時無處不是黑霧,而對她而言那一束光,就隻能代表折瀾。


    她下意識攥緊拳,一句“可是前輩”幾乎衝口而出,可也馬上意識到寧鶴年應是算不到的,又歇了心思。


    澄灼見狀主動表明態度:“我覺得我們可以去看看,畢竟這些人實在欺人太甚,咱們從折瀾姐姐的結界出來之後處處不順!到哪兒都被追殺!太憋屈了!”


    平安也讚同:“若時間久了被圍困在寒雪城,陣洵再來搜查,我們恐怕無處遁形。”


    樓聽許和他們的想法差不太多,既然有轉機,不管是不是折瀾,她都想去看看。


    有些麻煩,如果坐在家中,該來的還是會來,不如主動迎接,還坦蕩些,免得被人算計。


    幾人的意見出奇的一致,沒有任何一個人退縮,也沒有任何一個人瞻前顧後,反而都在踴躍發表自己能為大家做什麽,商量戰術就商量到淩晨才回房。


    青河被這樣的氛圍感染,心裏沉寂許久的熱血也被喚醒。


    她走在最後,等其餘人都回了房,遲疑片刻,還是停在門口。


    “樓師妹,我能和你聊聊嗎?”


    樓聽許頓了幾秒,頷首。青河唇角漾出愉悅的弧度,走到窗邊和樓聽許並肩而立。


    兩人看著外頭的雪景,青河不免想起自己幾個月前經曆的種種,感歎一聲:“樓師妹,自從我與大家一起相處以來,多數時間我都在感謝折瀾姐姐,還有你們所有人。”


    樓聽許意外地看向她:“為何?”


    她望著窗外飛雪,神色悵然:“感謝你們收留我,願意接納我成為一份子。”


    在這個危機四伏的大陸上,她元嬰中期的修為顯然並不那麽穩妥。


    若沒有樓聽許他們,自己獨自麵對獸人、陣洵,甚至是一個弱者。


    沒有團體的加持,恐怕早就遭人算計,屍骨無存了。


    樓聽許對此沒說什麽,留下她是折瀾的決定,她隻是遵從折瀾的話照辦而已。


    青河自顧自地繼續道:“以往我身為隊長,要兼顧的事太多。但凡遇見機緣,不論大小,都要顧及每個人的修為,和出力多少,盡量公平。”


    “可我忘了,在貪婪之人麵前,唯一的公平隻有他那邊的天平絕對傾斜,否則都是不公平。”


    這話大概是在說秦承炎,樓聽許沉默不語,對那個人的人品也是十分厭惡。


    “後來和大家同行,我才知道,原來隊員之間真的可以像親人一樣互相分享。大家也都會互相體諒,互相包容。”


    樓聽許不自覺地想到折瀾,眸光柔和些許:“這些都是前輩的功勞。”


    從一開始就是她指引自己吸納寧鶴年他們做隊員,也是她大方地給每個人機緣,才讓他們每個人都得到了公平。


    說起前輩,她倒是又想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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