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還沒來得及說什麽,大頭就衝我擠擠眼睛:“嗬嗬——,我回避我回避!”說完,又跑得沒了人影。


    真是莫名其妙!


    我掩上門,回過頭來,北北依然站在那裏,眼巴巴地看著我,嘴巴微微地撅著,似乎在生氣。我也覺得剛才自己的態度太冷淡,於是隔著桌子,坐在北北對麵,看著她,微笑著:“你的行李呢?”


    北北隻斜挎了一隻巴掌大的小包,胸前吊著一個小巧的手機,手機套居然是隻毛茸茸的棕熊。


    北北重新坐下來,張了張紅潤的小嘴,正要說話,這時,她胸前的手機響了,是一陣和弦鈴聲,北北“啪”地掀開棕熊的腦袋,掏出手機。


    我看著吊在她胸前的那隻腦袋耷拉著的棕熊,感覺怪怪的!


    “……老爸——,我知道啦!”北北跺著腳在電話裏和爸爸撒嬌。


    打完電話,北北又“啪”地把棕熊的腦袋重新安上,那隻棕熊瞪著又圓又亮的黑眼睛盯著我,仔細看,原來是兩粒有機玻璃的小扣子。


    我微微地笑起來。


    這時北北用驕傲的語氣對我說:“我表姐在經濟係,我是來看表姐的!行李在她那兒。”


    我聽了,不知為什麽,緊張的心情一下子就放鬆了下來。


    “北北,你現在怎麽樣?”我問她。


    “我不怎麽樣!我問你,我給你發了那麽多郵件,你為什麽一封都不肯回複我?”北北用指責的口氣問我。


    我沉默。


    其實我早就告訴過她,我的女朋友就在f大,她叫荷音,讀中文係。所以,我不能接受她的感情。


    北北在我麵前哭過。


    她幾乎每天都給我發一封郵件,或是sh,她在美術補習班的時候就會做動畫sh了。而我,通常都不看,就打入了回收站。


    北北這時候就像個賭氣的小孩子:“哼——,我偏要來看看那個荷音,她到底長得是不是像天仙一般!”


    我一聽,傻眼了。


    “喂!北北,你不可以亂來。”


    這時,門再次被推開,笠原和艾草有說有笑地走了進來。看到北北,笠原明顯流露吃了一驚的樣子。


    艾草迅速瞥了我和北北一眼,抿嘴笑著。


    “你好!”笠原走到我旁邊來拉他的抽屜,他熱情地和北北打招呼,然後悄悄碰碰我,我明白他的意思,是想讓我我介紹北北。


    但我隻是一味地裝傻,看著笠原把錢包裏的錢抽了幾張出來塞進衣袋裏。


    笠原拿錢的動作很慢,但是沒有得到他想知道的信息,所以很生氣,他悄悄在我的腰上用力掐了一把。我忍住痛,問艾草:“出去消費啊?”


    穿著白色羽絨服的艾草,靠在暗紅色的寢室門前,笑得像一支百合花,“我們去買點好吃的,餓了呀!”


    艾草的聲音真柔和。


    “走吧走吧!”笠原走上去,拉著艾草就走。臨出門前,艾草還沒忘了回頭對北北笑一笑。


    北北也挎著她的小包站起身來,我奇怪地問她:“你是不是要去wc?”


    “去你的!”北北扁扁嘴,“你不歡迎我,我就去找表姐了。”


    我也站起身來,穿了高更鞋的北北,個頭幾乎要超過我了。我不懂,每天都有一大串男生圍著她轉,而她為什麽偏偏會喜歡上我這樣一個其貌不揚的家夥?


    我看著北北氣呼呼地走出我的寢室,然後心事重重地重新坐在剛才的座位上。忽然,我想起她說過的那句話,“哼——,我偏要來看看那個荷音,她到底長得是不是像天仙一般!”


    糟了!我對自己說,但願她隻是說氣話而已。


    想到這裏,我搞清楚了今晚在酒館裏一直心神不寧的原因到底是什麽了。


    哎!我對自己說,管她呢,睡覺吧,一切等到明天再說!


    我翻了個身,想讓自己盡快進入夢想,可是,想上wc的想法卻不合時宜地冒了出來。沒辦法,我歎口氣,隻好坐起來,摸黑套上毛衣,再穿上毛褲。


    “真麻煩!”我小聲地自言自語,輕手輕腳地爬下床去,開門的時候,腳下踢到一個什麽東西,低頭一看,好象是一張折疊起來的白色紙片,我沒多想,打開門就向水房衝去。


    待我一身輕鬆地衝回寢室的時候,忽然又想起剛才被我踢到的那張紙,我好奇地蹲下去,把它從地上揀了起來。


    它好象是被人從門外塞進來的,隻是剛才我們回來後,沒人注意到。


    我展開紙片,隻看見上麵似乎有行字,可是房間裏沒有光線,根本辨認不清上麵寫了什麽。


    跑到走廊燈下去看紙條的想法,剛一冒出來就被凍得瑟瑟發抖的我立即否定了。


    我捏著這張薄薄的紙條,飛快地爬回被窩裏,穿著毛衣就把自己裹進了被子裏,可還是不停地打著冷戰。


    再過了片刻,我的意識漸漸模糊起來……


    然後,我終於睡著了。


    早晨我是給大頭推醒的:“小田小田,這是你的吧!”


    他手裏揮舞著一張紙。


    我怔怔地看著胖乎乎的大頭,昨夜做了個很奇怪的夢,我夢見一個女孩子不停地抱著我的肩膀哀傷地哭泣,這個女孩一下子是北北,一下子就變成了艾草,到最後她又變成了荷音……


    此刻,我還沒從這個夢帶給我的震驚中完全清醒過來。


    “是你的!”大頭提高聲音對我說。


    “吵死了!今天是星期六哎,拜托讓我再睡一下吧!”笠原在床上翻了個身,像一頭受傷的野獸一樣哀求著我們。


    大頭連忙回敬;“懶豬哎,你起床就要吃午飯叻。”


    “啊?我!”我使勁搖搖昏昏沉沉的腦袋,終於看到大頭手裏揮舞著的那張白紙。


    唔,我想起了昨天夜裏在地上揀的那張迭起的紙條了——我不僅沒看它,而且一覺醒來就把它忘得一幹二淨了。


    “怎麽搞的?掉到你床上了!”我嘟囔著,正要伸手去接這張紙。


    大頭忽地又把手縮回去:“哎哎!我為了幫你從地上揀起這張珍貴的情書,不幸扭傷了腰。你說,怎麽賠償吧!”


    我好笑地說;“什麽情書啊?是不是我的還不一定呢!”


    如果現在還有哪個女孩子從門縫底下給我們塞情書的話,那她不是神仙就是蛋白質。


    大頭兀自打開紙條,搖頭晃腦地念起來:


    “小田:我遇到了麻煩,可是,卻到處找不到你。”


    我從被窩裏伸出腦袋,盯著大頭:“不會吧!這也叫情書啊?笑死我啦!哈哈哈——”


    同時心裏產生了一絲好奇——這是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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