後台搖搖欲墜的情況下,丁雄被擱置的處罰通知終於下發了,再有許倍在上麵施壓,丁雄甚至還來不及給妹妹打個電話質問,就被辭退了。


    鬱清禁不住感慨,頭一次見人事部辦事這麽雷厲風行。


    隻是不知道還有沒有機會看到丁雄第三次踏入公司。


    昨晚陸頌喬讓她陪同去老宅的事辦公室的人都有所耳聞,所他們趁著午休七嘴八舌地圍在鬱清身邊,試圖從她嘴裏獲取一些小道消息。


    聞露就是這個時候來的。


    她臉色很不好,語氣也略顯生硬,“我來找鬱助理,公事。”


    比起周圍吃瓜人恨不得把她腦子掏出來查看回憶的情況,鬱清還是樂意應付聞露的。


    聞露快步帶著鬱清到了個僻靜的地方,咬牙切齒,“我的項目是你故意攔的吧?”


    鬱清衝她莞爾一笑,“什麽項目?”


    “和‘潯鷺’工作室的合作啊,”聞露氣得胸膛起伏,這本來是十拿九穩的事,她都做好了準備,前期宣傳的資金都搭出去了,結果臨門一腳被駁回,她譏諷道:“他們都說你公私分明,我看也不過如此。”


    鬱清微微挑眉,像是完全沒聽懂她的話。


    聞露想到那筆工作室投出去的巨額支出,心都在滴血,完全維持不了冷靜,“你別裝傻!”


    “你不會覺得公司不做背景調查吧?”鬱清感覺自己現在非常有惡毒女配的架勢,她伸手理了一下聞露的衣領,“至於背調在哪一步,這還真的沒有具體規定。”


    “一個靠著欺瞞拐騙的槍手工作室,聞設計師下次可別再上當了。”


    聞露向後掙了一下,試圖讓自己的氣勢不落下風,威脅道:“你別忘了,你大學的時候做過的事。”


    “怎麽會忘呢,”鬱清唇角的弧度擴大,那雙黑曜石的眸子緊鎖住聞露的麵孔,“看來你也記得很是清楚。”


    “八十萬算得了什麽,不過是當初支付的六百多萬的零頭罷了,對嗎?”


    八十萬,是聞露授意工作室花費的宣傳費用。


    六百八十萬,是當年抄襲事件時,收買那群人的錢。


    聞露瞳孔微縮,這麽多年過去了,鬱清是怎麽查到的?


    是薑行之。


    一定是他。


    聞露狠咬了一口舌尖,想起那人承諾過自己的話,她冷笑,“不知道你在說什麽。”


    鬱清毫不意外她的態度,輕聲道:“沒關係,總會知道的。”


    “隨便你。”聞露猜測鬱清隻是一知半解,但是她現在著急確認,也根本不敢再和鬱清糾纏下去,就連‘潯鷺’的項目都沒心思再問下去。


    抱著一種安慰自己以及嫉恨鬱清的心理,聞露冷笑,“你真以為那些富家子弟把你這種人當回事嗎?別做那種‘怒發衝冠為紅顏’的夢了。”


    薑家再有權勢,也不至於為了個女人影響自己的利益吧。


    尤其是薑行之這種唯利是圖的資本家。


    聞露這句無頭無尾的話讓鬱清有點不明所以,不過見聞露明顯已經慌了,鬱清也暫時收手了,畢竟她的目的暫時已經達到了。


    她很好奇,聞露會先去找哪一個人。


    *


    陸安寧的生日宴的時間很貼心地安排在了大家下班以後。


    或許是抱著吃瓜的心態,往日連團建都懶得去的某些同事,這次整裝待發,精神飽滿。


    陸平甚至租下了全市最大的宴會廳,一路開過去,路邊全是對陸安寧的祝福語。


    常理來說,陸氏高層以外的員工是沒有資格參加這種層麵的宴會的,陸平為了陸安寧未來在陸氏的路,著實是費了不少心。


    而對陸氏的員工而言,這種能近距離接觸蘇市各種大佬的機會,可遇而不可求。


    “你跟著我做什麽?”鬱清看著一直跟在她身後的周練,有點納悶。


    周練清俊的臉上泛著紅,“我不是故意的。”


    想到周練今年七月才研究生畢業,鬱清好意提醒,“這種場合,可都是機遇。”


    “我沒想去別的地方。”


    鬱清一噎,現在的學生怎麽都這麽軸。


    不過看在他前幾天處理事情還不錯的份上,鬱清還是想給他一個發展的機會。


    她偏頭看向角落裏那個坐在沙發上衣著簡樸的中年男人,“三部彩妝係列原材料的最大供應商。”


    好在周練很快領悟了她的意思,還不算太蠢笨。


    沒了跟屁蟲,鬱清可算能清淨一會兒了。


    她坐在沙發上開始神遊。


    “鬱助理,童小姐有事找您。”


    鬱清勉強睜開眼,“哪位童小姐?”


    來傳話的女仆遲疑道:“小少爺的生母。”


    鬱清了然。


    雖然是給陸安寧過生日,但是素素並沒有出場,而是在後台等候,她是陸安寧生母的消息被保護得很好。


    鬱清進到後麵的房間時,童素素正哭得傷心欲絕,旁邊幾個傭人都沒能哄住她。


    “童小姐?”


    童素素見她來了,似乎是看到救世主一樣,撲到她身上,“鬱助理,隻有你能幫我了。”


    鬱清被她這句話嚇得向後一躲,直接踩在了旁邊的矮凳上,然後手肘朝地。


    根據以往的經驗,鬱清冷靜判斷,自己大概率是手臂骨折了。


    但是童素素沒有意識到,她伸手握住了鬱清的手腕,驚慌失措的問道:“鬱助理,你沒有傷到哪裏吧?”


    鬱清倒吸一口冷氣,“有事,麻煩你讓讓。”


    童素素的力氣不小,如果不是傷口處不明顯,鬱清都要懷疑她是故意打擊報複自己了。


    ……


    鬱清安慰自己,雖然失去了吃瓜的機會,但是也躲開了童素素。


    通過上次聊天,鬱清有預感,童素素找自己絕對不會是什麽好事。


    隻是當醫生問到她手上原因的時候,鬱清還是不免心梗。


    這種弱智一樣的摔倒方式,電視劇都不這麽演了。


    恰逢這個時候裴詩鳶給她打了通視頻電話。


    聽到醫生對鬱清的說教,裴詩鳶在另一邊狂笑不止。


    她已經不在鬱清麵前端著自己的大小姐姿態了。


    鬱清看她笑了半分鍾,麵無表情地對幫忙包紮的護士說道:“您好,能幫我掛一下視頻嗎?”


    “別別別,”裴詩鳶急忙製止,“我可是來給你看帥哥的,說不定還能減緩一下痛覺。”


    “快看聊天記錄,我讓栩栩給我偷拍的我和薑總的世紀合照。”


    作者有話說:


    第39章


    這張照片拍得很走心,看樣子是在酒會上,誤入背景的人還被特意虛化掉。


    於是照片最中央的兩個人就被襯得格外顯眼。


    右邊是笑得溫婉淑女的裴詩鳶,哪怕是偷拍的照片也能感受到她糾結緊張的姿態。


    左側的男人身著白色西服,隱隱露出裏側淺粉色的襯衫,身姿挺拔,氣質卓越,光是站在那裏就是一道無法忽視的景色。


    雖然被西裝外套遮蓋住,但是鬱清知道那件襯衫是雙層方型袖子,她當時挑選的時候還覺得這麽優雅的形製正襯男友。


    而那張優越到不似真人的臉昨晚還在她的手機裏出現過,隻不過他今天似乎有別的身份。


    裴詩鳶點了點屏幕,“發什麽呆,被帥到了吧?”


    “左邊的,”鬱清突然感覺喉嚨有點幹,她咳了一聲,繼續道:“真的是薑行之?”


    “我難道會騙你嗎?”裴詩鳶把手機放置在桌麵上,然後捧著自己的臉頰感歎道:“上次咱倆去碰見他的時候,我沒做好準備,這次我可是做了好多功課見偶像的。”


    鬱清驀地揚起唇角,隻是眉眼間卻看不出笑意,“是挺止痛的。”


    裴詩鳶眯起眼睛,總覺得有哪裏不太對。


    她還想再問什麽,被人在肩膀上輕輕拍了一下,似乎是有什麽親戚在叫她過去說話。


    “算了,晚點再跟你說,”裴詩鳶翻了個白眼,“這群勢利眼最近煩人的很。”


    鬱清點點頭,“嗯。”


    “誒,”護士剛拿完石膏拖過來,就看見鬱清伸手去點手機的動作,厲聲道:“你這手臂還沒固定好,亂動什麽?”


    “抱歉。”


    等到護士握住她的手臂,鬱清才感覺到那股鑽心的疼痛感,從手臂開始蔓延,最後在胸腔處聚集,疼得她臉頰兩側冒氣密密麻麻的雞皮疙瘩。


    但好像也不僅僅是疼,心口也又酸又澀。


    鬱清咬住下唇,知道自己現在已經不受理智控製了,那種委屈又難過情緒被她強行壓下不到片刻又再次洶湧地襲來,刺激地她眼眶一熱,有什麽東西就順著臉頰滑了下去。


    感覺到情緒的閘門被衝斷,鬱清忙低頭,這下不止是眼睛,連鼻子也悶悶地,她清晰地感知到嘴唇和下巴都有些輕微的發顫。


    護士餘光看到她的不適,手上的動作不由得放緩,語氣也柔和起來,“多大的人了還怕疼,馬上就好了啊,再忍一小會兒。”


    人是一種很奇怪的生物,全副武裝的時候感覺能承受住所有的壓力,可一旦身上的盔甲有一處漏損,所有脆弱的情感就會從四麵八方席卷而來,通過缺口進入內部,將偽裝從內部一一擊碎。


    鬱清自嘲,現在陌生人的一句話都能讓她的眼淚失控。


    即便是迅速低了頭,眼淚還是蘊滿了眼眶,糊住了她的視線。


    生怕自己忍不住發出哽咽聲,鬱清繃緊唇角,從喉嚨處溢出一聲回應,“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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