根據昨晚的印象,走了差不多幾步路,她伸手要去開門杠。


    隻是入手卻不是木頭的粗糙感,而是略有些摩擦感的皮革料子。


    她迷蒙地仰頭看去,順著那黑色的襯衣向上看到了薑行之的向後望的側臉。


    對上那雙幽深的眸子,手上的皮帶似乎帶了些灼人的溫度,鬱清一下子就醒神了。


    而薑行之卻鬆開了放門杠的手,步伐有些倉促進了臥室裏。


    沒過幾秒,他拿出一件西裝外套披在了鬱清的身上,兩手微微收緊,把她的上半身嚴嚴實實地包裹在大衣中。


    外套冰涼的觸感直接接觸到了她的胸口的肌膚,鬱清有種不詳的預感。


    她偷偷往裏瞄了一眼,果不其然看到了扣子沒扣上,敞開了一半的胸。


    這次不但是耳尖,連脖子都微微發燙。


    門外的方桂敏被人攔住,“你說你這麽大年紀了還不懂啊,人家小年輕哪能起這麽早?”


    “一大早上,小情侶精力旺盛得很噥。”


    話語中的調侃意味不言而喻。


    為了證明自己的清白,鬱清懟了懟薑行之的腰,對他做了個口型‘開門,我要去上集’。


    然後,她攥緊外套躡手躡腳地小跑回了自己的臥室。


    薑行之動了動喉結,平複好情緒後,麵色如常的打開了門杠,“方大嬸兒。”


    方桂敏朝裏望了望,沒看見人,“你家那個呢?”


    鬱清的聲音從裏屋傳來,“嬸子,我起晚了,收拾一下就來。”


    “哦,”方桂敏聽了這話大大咧咧地進了堂屋,“那嬸子等你一會兒哈。”


    兩個臥室的門都有動過的跡象,方桂敏壓低聲音問薑行之,“你倆分開睡的啊?”


    “嗯。”薑行之禮貌地點了點頭。


    方桂敏還想再八卦些什麽,但總覺得這看起來態度很好的小夥子不太好接近。


    正巧鬱清也從屋裏走了出來,方桂敏隻好作罷,招呼著鬱清跟她走。


    *


    柏林鎮的市集十分大,附近大大小小的村落都喜歡在這置辦東西。


    鬱清跟著方桂敏先去了菜場,她看著方桂敏在菜攤上挑挑揀揀有些手癢,也忍不住跟著她拿了幾個菜。


    “哎呀,妞子,你怎麽也不喜歡吃洋蔥啊?”


    鬱清頓住要拿洋蔥的手,轉而拿了旁邊的茼蒿,“還有誰不喜歡啊,我還以為就我挑食呢?”


    “我家那個老不死的唄,”方桂敏耷拉著眼皮,“這不吃,那不吃,成天和伺候祖宗一樣。”


    想到自己的人設,鬱清眉頭一皺,“那嬸子你怎麽能慣著叔呢,讓他自己做飯嘛。”


    “人家寧可自己下館子都不會幫我一點忙嘍。”方桂敏越想越氣,順手把洋蔥放進了菜兜裏,但是下一秒,她又氣呼呼地放了回去。


    鬱清感歎道:“嬸子,你對叔真好。”


    “我對他好有什麽用,人家可不稀罕我這個村婦,心裏頭都惦記著大城市的姑娘呢。”


    說到城裏的大姑娘時,方桂敏的牙齒都恨得咯吱作響。


    鬱清眨了一下眼睛,沒再問下去。


    這時候再繼續就有些目的性太強了,她一股正義感爆棚的模樣,“那哪可能,嬸子你人這麽好,別多想。”


    ……


    *


    “小少爺,陸總我實在是勸不回去。”李民拿著陸頌喬的手機,身心俱疲。


    董事會說了什麽,他雖然不知情,也聽公司八卦過。


    陸頌喬給公司搞下了這麽個爛攤子,這回連‘國舅爺’許倍都不站在他這兒了。


    一言堂公司一去不複返,陸頌喬被聯合限製了權力,甚至由董事會協商調來了一個新的副總裁。


    陸平董事直接被氣到醫院。


    昨兒個一天過得真的驚心動魄。


    隻是昨天他還在看戲,今天就得勞心勞力地伺候醉酒鬧事的老板。


    陸安寧緊張地問道:“那爸爸現在在哪裏啊?”


    李民看著這嘈雜的場所,有點尷尬。陸家現在沒管事人了,萬一他說了地方,陸安寧一個小孩兒過來走丟了,他到時候職業生涯可真是到頭了。


    陸安寧似乎猜到了他的顧慮,又補了一句,“李秘書哥哥,媽媽也和我一起過去的。”


    “我好想爸爸啊。”


    嘿,這不是還有半個掌權人嗎,想到陸安寧嘴裏的媽媽,李民像是被打通了任督二脈,迅速地報了地名。


    不過半個小時,童素素就牽著陸安寧進了夜總會。


    陸安寧飛撲著抱住了陸頌喬的胳膊,叫喚著,“爸爸,我是寧寧。”


    隻是陸頌喬毫無知覺。


    童素素眸中也溢滿了擔憂,她轉頭對著李民說,“李秘書,麻煩你幫我把學長帶回家吧,我和寧寧照顧他就是了。”


    看有人願意幫忙,李民急忙點頭答應,他剛才就是怕一個人製不住陸總才沒敢單獨帶他上車。


    車停在陸家老宅門口,李民看了一眼童素素,試探道:“那我先走了?”


    得到應允後,他頭也不回地上了車。


    童素素目送他離開,然後對著不太開心地寧寧問道:“寧寧是不是覺得李秘書不太盡心。”


    陸安寧點點頭,小孩子對情緒變動十分敏感,李民的敷衍他全都看在了眼裏。


    “畢竟他是外人,肯定不會像對待家人一樣,”童素素摸了摸陸安寧的腦袋,溫柔道:“隻有血脈至親才會真心對待彼此的,外人都是有目的的。”


    童素素看著陸安寧若有所思的麵孔,也不打擾他,架著陸頌喬走進了老宅。


    管家走了過來想幫忙,被童素素拒絕了。


    童素素回頭看向門口的陸安寧,示意管家,“沈叔,你幫我照看一下寧寧吧,他剛才被嚇到了。”


    沈管家看了一眼安靜的陸頌喬,心思立刻被看起來可憐兮兮的小少爺占據了,他點點頭,叫了兩個女仆幫童素素架人。


    ……


    “好了,你們先出去吧,”童素素站在床邊,接過女仆手中的醒酒湯,“我來喂就好。”


    兩個女仆低著頭對視了一眼,既然管家都同意了,她們兩個人何必給自己添麻煩?


    等門被兩人帶上後,童素素端起湯,低頭攬過陸頌喬的脖頸,在他臉側呼喚道:“學長,醒醒,喝點水。”


    陸頌喬煩躁地推開她,眼睛都沒睜開,“滾開,別煩我。”


    童素素猝不及防被他推了個趔趄,醒酒湯撒了一地。


    她眼眶微紅,咬唇盯著床上這個冷漠的男人。


    半晌,她深吸了一口氣,把頭發披了下來,又走了過去,低低喚了一聲,“頌哥?”


    見陸頌喬沒反應,她又轉換了一個音色,“老板。”


    “鬱清……?”


    童素素猛地抬眼,將陸頌喬此時袒露的脆弱一覽無遺。


    她攥住手指,深吸了一口氣,然後將唇湊了過去,應道:“是我。”


    作者有話說:


    童素素:大郎,醒醒,喝藥了


    第47章


    臨到午飯時間,鬱清和方桂敏才回到家。


    迎麵是端著飯碗出來喂雞的文東,碗邊還冒著熱氣,應該不是前一頓的剩飯。


    方桂敏顴骨鼓起,臉上露出笑意,“我還以為是要跟我冷戰多久哩,還是知道做飯給台階的嘛。”


    她來不及和鬱清做道別,就急匆匆地走進了院子,嗔道:“那雞早上我走前兒才喂,吃不完你放著嘛,我等下一起吃了就是。”


    “怎麽買了這麽多?”薑行之聽見方桂敏嘹亮的嗓音,從煙熏火燎的廚房走了出來,身上的圍裙都還沒來得及摘。


    他把三輪車後上的菜歸攏了一下,然後朝著鬱清伸出雙臂,“我先抱你下來。”


    鎮裏沒趕上道路維護的好時候,家家戶戶門口還都是凹凸不平的泥土地,作為獨臂俠,想從後座上跳下去簡直是異想天開。


    鬱清被他攬住腰身,剛從三輪車上下來還沒站穩,就聽見方桂敏家的廚房裏傳來了鍋碗瓢盆的摔打聲,緊接著就是方桂敏的哭喊聲。


    左鄰右舍陸陸續續聚到方家,其中有個年紀較大的大娘掀開廚房的圍簾,就看見方桂敏在往文東身上砸燒鍋用的秸稈。


    而文東支起鍋蓋躲避,臉上的厭惡毫不遮掩。


    大娘趕緊招呼旁人幫忙拉住方桂敏,而男人則是去另一側安慰文東。


    “咋回事啊你們兩個,”大娘拍了拍方桂敏的後背,讓她順口氣,“這麽大年紀了。怎麽火氣就這麽大。”


    方桂敏直拍大腿,眼淚止不住的淌,“劉姐,我不怕你笑話啊,文東他一個多月了,一個多月沒跟我說過一句話啊。”


    “我今天以為他想通了,給我做了飯,結果忙了一上午回家,他給雞吃都不想著我一點兒啊。”


    “他娶我回來就這麽搓磨人啊,這日子可咋過啊。”


    哭到傷心處,方桂敏整個人都跪坐在地上,旁人撈都撈不起來。


    劉大娘看著那邊悶不作聲的文東,皺眉道:“東子啊,你這是弄啥呢,誰家一個月不理媳婦兒啊?”


    一圈鄰居圍住二人,都等著文東說話,可是過了半天,也沒見文東吭聲。


    就連剛才一窩蜂地勸文東大度的人也不作聲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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