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暮糾正她,“不是兄弟倆,是兄妹倆。”


    難道重點是這個嗎?剛剛說的是名字的事情!


    “好了,洗得夠久了,拎出來曬幹吧。”徐暮把一個淺口的圓簸箕放在一旁,示意梁辭把喵喵和汪汪給放進去,然後幹布往它們腦袋上一蓋,大手跟要奪命似的給它們擦毛發。


    喵喵的爪子捏一捏還能捏出點水來,徐暮抓著它兩隻短腿拎起來上下甩出水來,趴在簸箕裏的汪汪興奮地轉著圈,看起來也想要被人甩幾下。


    柳笛和柳簫過來找徐暮談三號店的事情,從店鋪那兒開門進來,見徐暮和梁辭一人拎著貓、一人拎著狗,甩著玩?


    嗯,看不出來,老板和梁辭的浪漫還挺別致,居然是在家裏一起往小貓小狗,這兩人是在玩過家家,給孩子洗澡嗎?


    一看見柳笛柳簫過來,徐暮立刻就收回了剛剛的笑容,把喵喵給放回簸箕那裏,拍了拍手,好像剛剛那個逗貓玩的人不是他一樣。


    柳簫也喜歡毛茸茸軟乎乎的小貓小狗,過來揉了一把被落下的喵喵。


    徐暮注意到了,就催促道:“趕緊進來說事情。”不要去揉他家的喵喵。


    “哦哦,來了老大。”柳簫走的時候還順手捏了把汪汪的耳朵。


    最後跟上的柳笛沉穩多了,和梁辭打了聲招呼,眼神都沒分給喵喵和汪汪。


    第32章


    堂屋裏麵談著事情, 小院子中間的喵喵和汪汪時不時地喊兩聲,每次都會把柳簫的注意力給吸引過去,恨不得現在就去一手抓一個。又一次走神時, 被柳迪發現了,狠掐了一把,疼得他五官都要擠在一起了。


    下狠手也是有用的, 柳簫瞟了眼上方沒什麽表情的徐暮, 訕訕地收回了自己想要去抓小貓小狗的心思。


    聽了柳迪的匯報,徐暮想了許久, 視線落在院子外的梁辭身上,終於下定了決心道:“這個月還談不下來商場店鋪的話, 換個店鋪地址吧。”


    柳迪和柳簫對視一眼, 突然的茫然, “換去哪兒?”


    “還沒定,你們先去看看京大學校附近有沒有適合開服裝店的店鋪。”


    柳迪和柳簫意會了, 說是還沒有定, 其實心裏已經有答案了吧?!


    “還有, 你們留意下這邊附近有沒有連片的土地可以租用的, 要開工廠用,有的話, 就先去打聽看看租金怎麽算, 有多大的麵積。”


    “好!”柳迪淡定不住了,一臉激動地問:“老大,我們要開廠子了嗎?”心裏已經在幻想廠子開起來後的好處。


    有了自己的廠子, 以後就不用再跑南邊去進貨了, 而且自己開廠的話, 應該能降低些成本吧。現在中醫藥大學外麵的衣服小攤已經擺了六個了, 還有增加的趨勢,說不定到了年底就會出現十家來。而外麵的小攤走的是薄利多銷的路子,他們的衣服不能賣太便宜了,不然就會虧本。但一直都指望著南邊工廠的貨源,風險也不小,哪天人家捏住命脈要漲價,那可真是一點辦法都沒有。


    徐暮搖搖頭,“先看看,不一定能辦起來。叫楊濤和方靜明天過來一趟,我有事情要交代他們。”


    說來說去,還是他現在手裏的資金不夠,不然的話,在最開始的時候他就把大學聚集的幾個點先鋪上他的店,順便還能招人開工廠,省掉一南一北的交通成本,都夠他再開一個店了。


    想的時候都容易,走的時候寸步難行。


    “徐暮,汪汪的窩做好了嗎?”


    梁辭的聲音把他的思緒從當年艱難時期抽離出來,院子裏和汪汪喵喵曬太陽的人在等著他回話,徐暮也就不去糾結這點先天起點不夠的問題了,人還是要常做對比的好,想想下鄉時候的場景,想想剛回來京城的場景,再看看現在擁有的,已經是越來越好了。


    “還沒有,你自己布置吧。”按他的處理方式,找個地方,給塊布銥嬅墊著,再給塊布蓋著,就差不多了。她肯定是不同意的,那還是讓她自己折騰去吧,省得又說他虐待她的貓貓狗狗。


    看著她一頭紮進了雜物間,喵喵和汪汪後腳也跟了進去,都進去十幾分鍾了,還沒找出來,徐暮也坐不住了,站起身來要過去看看她又在搞什麽鬼。


    走出堂屋的時候順便和柳笛柳簫道:“沒什麽事情了,你們先回去吧。”


    柳簫撇了撇嘴,看向自己雙胞胎哥哥,“老大這是在趕我們走對吧?”


    柳迪沒說話,但是那眼神就是再說:你自己能明白就好。


    “誒。”柳簫無精打采地跟著哥哥出去,心裏還在想著梁辭的小貓小狗,他也想養一隻。念頭一起,雙眼放光地看向自己哥哥,就得了一句冷冰冰的話:“你做夢。”


    “......”柳簫不想再和親哥說話了。


    梁辭在放衣服存貨的雜物間最裏麵的角落裏翻出來三件被染了大片車油的短袖,顏色不好看,也髒,好就好在它布料軟和。


    拿出去倒了不少洗衣粉進去清洗,搓了好一會兒才幹淨了不少,掛在院子中間的晾衣杆上。


    徐暮說她淨會給自己找事情做,拿幾件幹淨的出來就行了,又不是特別貴。梁辭又反駁回去,說他浪費。


    喵喵和汪汪挺會照顧人的心情,汪汪腦袋擱在梁辭的鞋麵上,就這麽睡著了。喵喵扒拉徐暮的褲腿,最終還是得靠徐暮把它拎起來放到腿上,然後才滿足地睡覺。


    “你今天好像很高興?”


    梁辭摸了摸自己的嘴角,沒感覺自己在笑啊。但心裏確實是很高興,“去京大的學習從一個學期變成了一年,是挺高興的。”


    “嗯,京大是個很好的學校。”徐暮的手慢慢地給喵喵順毛,洗完澡後,它變得蓬鬆多了。


    梁辭點了點頭,京大是個好學校全國人民都知道的。


    五月初的京城,早晚都還很涼,中午出太陽的時候,溫度是最適宜的。坐在院子裏曬會兒太陽,人都會變得慵懶又溫和。


    “京大曾遷至昆明,我父母就讀時,它還叫做西南聯大。52年遷到了如今所在的地方,我父母成了京大的老師。小時候有段時間我經常在京大校園玩,沒過幾年我父母都被調去了研究院,就很少再去京大了。再後來,就是我們全家人離開京城......”


    徐暮側頭去看了她一眼,立刻就轉回頭去,笑道:“怎麽?覺得我可憐啊?”


    梁辭低下頭去看在腳邊睡得像小豬的汪汪,“現在是要開始比慘了嗎?”


    “嗯?”徐暮不解。


    “就我和你說的,我家那邊發過大洪水。我阿爸阿媽就是那時候沒的。”


    徐暮沉默了一會兒,又道:“你還有個親哥哥對吧?聽你提過的,你爺爺奶奶伯父伯母叔叔嬸嬸對你都很好。我也有個哥哥,父母拚完了人脈關係才送他去部隊,去了沒兩年,說人沒了。家裏還有別的親戚也早就不來往了,家裏出事的時候都斷絕關係了。”


    “哦,那你是要比我慘一點。”


    過了一會兒,梁辭覺得這個話題挺沒意思的,質問他:“已經夠慘了,為什麽還要比慘?往人傷口上撒鹽沒意思。”


    “......”徐暮瞪她,“不是你自己先比的嗎?”


    “那還不是看你說得怪可憐的,想安慰一下你。天底下可憐的人多了去了,你算老幾啊,別人沒空可憐你。”


    “嗬,你這個安慰方式挺別出心裁。”


    “管用就行。”


    徐暮笑了起來,沒再和她爭辯到底誰更慘。


    院牆外邊的樹葉被風吹得沙沙作響,天上的一大團白雲散了去,變成幾朵小棉花。


    202宿舍的其他人終於察覺到了梁辭和柳琳在鬧別扭,而且最開始還是梁辭先主動躲開柳琳。不管柳琳從家裏帶什麽吃的過來分給宿舍的人,梁辭都是不吃不要不拿。幾次柳琳找話題和梁辭說,都直接被當作空氣。


    主動兩三次還好,再多,柳琳自己也有了脾氣,她和宿舍的其他人說話,也不理梁辭了。


    還單獨找了梁辭和她說了情況,再三強調了隻是因為自己家和程錚家關係好,又從程家長輩們聽說過程錚下鄉的時候和一個姑娘訂了親,意外知道梁辭就是那個姑娘的時候,才會想多打聽情況。


    梁辭不傻,當下就問她,是想給自己打聽還是想為別人打聽?


    柳琳麵紅耳赤地回答不上來,梁辭就知道了,就算不是為自己打聽,肯定也是她要好的親人或者朋友。這麽不坦誠,哪裏還有做朋友的必要,最多就是個住在一個宿舍的舍友罷了。


    今天,柳琳又從家裏帶了兩大盒糕點過來,香味彌漫了整個宿舍。


    顏如玉是最捧場的,柳琳剛叫大家隨意,她就先撚起一塊吃了起來,“嗯!好吃!柳琳,你們家的阿姨會做的糕點真多,等我以後回去了,也要請個會做糕點的阿姨到家裏來,我能天天把糕點當飯吃。”


    一邊吃還一邊招呼其他的人過來一起,看見梁辭在看書,顏如玉就把盒子端到她麵前,催她:“梁辭,拿一塊。”


    “我不吃。”梁辭推開。


    “為什麽不吃啊?你不是最喜歡吃這種糯糯嘰嘰的糕點了嗎?這個你肯定喜歡,快拿。”


    整個宿舍就顏如玉像是遊離在宿舍氛圍之外,前天還問梁辭是不是和柳琳鬧別扭了,今天她就拿著柳琳帶過來的糕點問她要不要吃。也不知道她是真的不明白,還是假裝不明白。問來問去的,更尷尬。


    方雯雯知道梁辭和柳琳鬧別扭,但不知道是什麽原因,問了梁辭也沒得到答案。但是也見柳琳主動求和好幾次,梁辭還是這個態度,宿舍的關係都跟著變得微妙,心裏對梁辭的做法不太喜歡,這個時候知道氛圍尷尬,也沒出聲解圍。


    黃晴把自己的課本一放下,對顏如玉道:“你喜歡吃就自己吃,別人都說了不吃了你還問個什麽勁兒。都是大人了,要是想吃自己有手會拿。”


    “哦。”顏如玉覺得自己好心被當了驢肝肺,也就不說了,把盒子放回原處,“那你們自己想吃自己拿吧。”


    梁辭都當這些和自己沒關係,定了定心神,繼續看書。


    有了這個插曲,梁辭也很少在宿舍自習了,大多數時候還是去校外的一號店,正好最近徐暮要去忙開三號店的事情,沒空管家裏的喵喵和汪汪,她得時不時地過去看著。


    至於校內的活動,這個學期的班集體活動還挺多的,她就沒想著還要去參加別的。


    清明踏青,五四青年節的合唱比賽,還有些大大小小的班級評比……光是忙這些就已經夠多的了。


    不過也得承認,多參加活動,讀書的生活確實豐富了很多。


    五月初給哥哥寫信說她過年時帶來的花茶果茶喝完了,讓他給再寄一些過來。順便提了暑假一個半月的假期,她可能要在學校多留半個月。


    到了五月中,家裏的大包裹就給寄過來了。


    藥材廠自己另外開了個小分廠,專門做一些驅蚊、除臭的香包,這次就寄了一大包,什麽味道的都來了一份。


    大部分香包很樸素,哥哥在信上說是請了幾位幹不了農活的嬸子、老婆婆做的,算是公社對經濟條件不好的人家的扶持。


    有幾個比較特別,香包上秀了小花小草,哥哥專門提了,這是阿婆給她做的,其他那些是讓她給同學們分的。


    這回寄過來的花茶果茶包裝不一樣了,雖然都是紙袋包著,但是這回的紙袋都比較小,上麵還印了簡單的圖案和“西塘花茶”、“西塘果茶”幾個字。


    應該是公社裏也開始把各種特產包裝起來,往外銷售了吧。就是不知道為什麽寫的是西塘,而不是古裏公社的“古裏”。她哥在信上也沒說。


    這回,她拿著這些東西出去送人,還能順便給自己的家鄉打個廣告:這是我們家鄉的特產。


    宿舍裏分了一圈,柳琳的也沒落下,反正她給了,要不要是別人的事情。至於柳琳收了又轉手把她那份給了顏如玉,那也隨她去。


    去找李教授借書時,剛好李教授去找院長了,梁辭就在辦公室裏等著。打開自己的水杯,一股香味漫出來,陳教授回頭看了幾次,最後沒忍住好奇,問她喝的是什麽茶。


    “是家鄉的特產,西塘花茶。”


    “西塘花茶?這個倒是沒聽過,聞著挺香的。”陳教授是個愛喝茶的,尤其最愛花茶。第一次聽說還有個舊安花茶,以為是自己孤陋寡聞不知道。


    過了三天,她要去交讀書筆記給李教授,順便給拿了幾份香包和花茶果茶過去。


    聽說香包是她家鄉當地的藥材廠自己做出來的,李教授就挑了兩個驅蚊提神的香包。花茶果茶不多,就放在了辦公室裏給大家一起泡了喝。


    梁辭前腳剛走,後腳陳教授就拿著水壺去接熱水回來,拿了一袋花茶開個小口,先給自己的茶杯泡上滿滿一杯,沒多久,湊近茶杯聞一聞,一股淡淡的花香混著茶香鑽進鼻子裏。


    吹涼了一會兒,抿上一口,舒服地歎一口氣,“別說,這花茶味道不錯,比外麵商場裏賣的不差哪兒。就是這個包裝嘛,差了點。”


    李教授反駁道:“我看這個包裝就不錯,整些花裏胡哨的沒用。”說完,自己也去泡了一杯。


    “挺好喝的,就是外麵買不到,可惜了。”陳教授已經在想,這幾包看著多,但辦公室裏八個老師,每個人分一點,沒幾天就喝完了。人學生就是送些給老師嚐一嚐,他們也不能和學生說多送些,要是這裏也能買到就好了。


    辦公室其他老師回來,聞到了屋子裏淡淡的清香味,就也跟著去泡上一杯茶,但是還聞到一股若隱若無的藥香味,怪好聞的,一直走到李教授這兒,才發現香味的從他桌上的一個香包散發出來的,當下就拿起來聞了聞,然後問是在哪兒買的。


    李教授奪回自己的香包,“西塘的茶包,古裏的香包,都在舊安。”


    “舊安......是西省南邊的城市吧?我前些年去過一次,那邊山裏的藥材不錯。就是那個交通啊,從市裏去種藥材的山裏,坐了一天的車,走了兩天兩夜才到。”


    “謔,還是張教授見多識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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