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有話說:


    注1: vie en rose(玫瑰人生)》


    第48章 (二更)


    說好了元旦和秦肆一起跨年。


    12月31號當天,紀璿還要去兩個裝修現場,秦肆推了一個出差日程,從下午開始等她。


    直到六點多,他和陳烈一起在4s店喝了第十七杯水,還沒收到紀璿的消息。


    她一忙起來就跟人間蒸發了似的,這點秦肆跟她說了很多遍,工作狂實在改不了,隻好作罷。


    銷售小哥第四次來休息間找他:“秦先生,您的車膜和車衣貼好了,幫您開到門口停車場嗎?”


    “謝謝,不急。”秦肆看了下手表,“我一會兒自己去開。”


    “好的。”


    又等了半個小時,紀璿電話終於打過來。


    對麵卻不是她的聲音,而是一個陌生男人,語氣無比焦急:“您好,是紀小姐的男朋友嗎?”


    秦肆整個人一慌,握緊了手機:“我是。”


    “紀小姐在工地受傷了,現在正趕往第一人民醫院,您方便的話能過去一下嗎?”


    陳烈不知道發生了什麽,隻見他接了個電話,就起身飛快地跑出去,連桌上的新車鑰匙都忘了帶上。


    陳烈把鑰匙拿過來,掂了掂,望著背麵高調閃光的三叉星logo,歎了聲:“紅顏禍水呐。”


    秦肆一路闖了八個紅燈,到醫院的時候救護車也剛到,看見擔架車抬下來的女孩,他紅著眼一通狂奔。


    見她臉上好好的,人也沒暈,心底暗鬆了一口氣。


    似乎是疼哭過,眼圈泛紅,秦肆順著她嬌氣的目光看見小腿一片血肉模糊,心髒頓時揪起來:“怎麽回事?”


    “就不小心摔了一跤,沒事。”紀璿忍著疼衝他笑,“醫生說了,應該不用縫針。”


    秦肆眼睛變得比她更紅:“你還想縫針?”


    紀璿扯了扯他的袖子,示意他冷靜。


    進了急診室,值班醫生幫她仔細檢查了一下,說的確不用縫針,但傷口裏有一些玻璃渣,需要清理出來。


    清創是很痛的,但這傷口也沒到用打麻藥的程度,秦肆走到床邊把她抱住,胳膊送到她唇邊:“疼就咬著。”


    紀璿眼眶一熱:“那你不疼嗎?”


    秦肆摸著她的頭,認真道:“我不疼。”


    哪有人會不知道疼的。


    紀璿還想說點什麽,突然感覺到酒精消毒的刺痛,眼淚一下就飆了出來,忍不住一口咬在他胳膊上。


    她疼得額頭冒汗,人都快暈了,並不知道控製力氣,隻是本能地用牙齒咬他。秦肆卻一邊咬牙承受著胳膊上的劇痛,一邊強忍著不去抓她的頭發和衣服,讓她知道自己也很疼。


    後來清創完了,他胳膊上留了兩排深深的牙印,滲出血來。


    紀璿半條腿都疼麻了,包紮的時候已經沒感覺,看見他轉身要出去,噙著眼淚問:“你去哪?”


    秦肆抬了抬胳膊上帶血的牙印:“去打個狂犬疫苗。”


    “……”


    這話當然是逗她玩的。


    他出去推了把輪椅進來,等她包紮完傷口,再把她放到輪椅上推出去。


    傷口上了藥又開始疼,紀璿忍著不哭,轉過頭,順著他推輪椅的手往上看,那排牙印被他用袖子遮住了。


    她隔著袖子摸了摸:“這個會不會留疤?”


    “留疤挺好。”秦肆懶懶地笑了聲,“以後誰問我,就說是我老婆咬的,多有麵兒?”


    紀璿甕聲道:“誰是你老婆?”


    他大言不慚:“你早晚是我老婆。”


    晚上的急診樓很熱鬧,但不是人所樂見的那種熱鬧,充斥著各種哭喊,疼痛,還有絕望。


    人類很強大,強大到以一己之力站在食物鏈頂端,占據著這個龐大的星球,俯瞰芸芸眾生。


    但人類也很弱小,弱小到每一個生命隨時都可能麵臨病痛和死亡。


    “以前也受過傷嗎?”


    突然聽見男人的聲音,紀璿微微一愣。


    秦肆把輪椅停在急診樓大門一側,不遠處是剛開進來的一輛救護車,拉著生死攸關的警報聲。幾個醫生從後門推下來一張擔架床,那人身上似乎插著鋼筋,血染紅了潔白的床單,還不停地往地麵上滴。


    秦肆問她,嗓音有些微的不穩:“幹這行,很容易受傷?”


    “沒有啦。”紀璿撇開眼不去看那副驚心的畫麵,語氣輕鬆,“設計裝修又不是蓋房子,危險係數小很多,今天確實是我自己不小心,王工也小題大做了,非要叫救護車。”


    她抬起頭,目光盈盈:“嚇著你了?”


    “嗯,嚇到我了。”他望著她,眼眸深邃,“怕你出事,怕你哭,怕你……”


    他抿起唇,咽下剩餘的字眼。


    紀璿握住他被自己咬過的那隻手,輕輕地十指相扣:“秦肆,你知道我為什麽會選這行嗎?”


    秦肆無比認真地問:“為什麽?”


    紀璿遙望著遠處的萬家燈火:“所有人都覺得我學習好,乖巧懂事,以後就該從事一份安穩普通的工作,或者爭氣一點,當醫生,或者做科研。高考結束的時候我們老師讓我學金融,說這個專業很熱門,未來就業也會很好。”


    “從來沒有人問過我喜歡什麽,那麽多年,我自己也快忘了自己喜歡什麽。”紀璿低下頭,自嘲地扯了扯唇,“我的第一份誌願寫了江大金融係。”


    “後來,在籃球場看到學弟打籃球,突然就想到了你。”沉浸在美好的回憶裏,她眼中逐漸溫暖,“你說,你爸不喜歡你打籃球,他丟一個,你就買一個,你隻活這一輩子,憑什麽要按照他的想法去活?”


    “那一刻我突然覺得很諷刺,好像我努力那麽久,都努力錯了方向。”紀璿輕輕摩挲著衣角的印花,是一棵小雛菊,飽含希望的金黃色,“我忘了我小時候喜歡用紅磚在地上畫房子,每當有鄰居蓋房子,我都會去湊熱鬧,還會在小本子上畫裝修方案。我喜歡把一個空房子打造成我想要的樣子。


    “我以為那隻是小時候的遊戲,但它其實一直在我心裏,隻不過我為了獲得所謂家人的認可,把它藏了起來。我告訴自己我隻愛學習,告訴自己要考第一,未來要出人頭地,體麵風光。”


    “可我其實更想成為的是你。”


    “做喜歡的事,追喜歡的人,不在乎任何人的眼光和想法。他們以為你是在井底掙紮,但那是你給自己創造的桃花源。”她笑起來,眼裏帶著釋然,“所以,我也給自己造了一個桃花源。”


    “我學了一個他們不能理解的專業,看上去似乎沒前景。畢了業,從一個公司底層開始往上爬,好像混得也很差。


    “但那又怎麽樣呢?每次我想到你,就覺得這個決定沒有錯。我隻活這一輩子,隻用在乎自己的想法。


    “我知道我即將奔向的終點,是我自己想要的終點。這樣即便再累,再辛苦,人生也還是有盼頭。”


    秦肆走到她麵前,蹲下,握著她的手,像繁星璀璨的眸望著她眼睛:“那你知道我為什麽去哈佛嗎?”


    紀璿笑了一聲,答:“因為我成不了劉亦婷?”


    高中時她偶然讀了本課外書,叫《哈佛女孩劉亦婷》,那是她崇拜的偶像,和她真正向往的大學。


    但她成不了劉亦婷,她沒有優秀到能拿著全獎去哈佛,家裏也絕對供不起她出國念書,向往永遠隻能是向往。


    “我這個人呢,本事不大,有點小錢。”秦肆揉著她的手指,仰頭對她笑了笑,“所以你想去但去不了的地方,我會替你去。你想看的風景,我幫你帶回來。”


    紀璿怔怔地看著他拿出手機,打開一個雲端相冊,然後遞給她。


    “這是john harvard雕像,據說摸了它可以考高分。”


    “看,圖書館晚上燈光很美。”


    “這是我mont最喜歡的一間,尤其是雨天,窗外麵煙雨蒙蒙,有種在江南的感覺。”


    “annenberg食堂,氛圍很好,但我不太習慣那邊的口味,後來都是在外麵吃。”


    “還有查爾斯河。”


    ……


    他一張張翻看著,給她介紹那些風景。有校內的,也有他在周邊遊玩拍下的風景。


    照片裏一串一串的紫藤花順著美式房屋的屋簷垂下來,還有不知名的滿樹粉紅色的花,枝丫裏露出紅磚覆蓋的房屋一角,是和這裏截然不同的異國風情。


    “波士頓的春天很漂亮,我想帶你去看看。”


    看著這些數不清的風景,紀璿心裏充滿了向往:“那我們明年春天去吧。”


    秦肆握著她的手,眼神鄭重得像發誓:“好。”


    輪椅是要還給醫院的,秦肆把她攔腰抱起來。


    越過停車場,在路邊打了輛出租車。


    紀璿問他:“你車呢?”


    男人把她小心翼翼地放在後座,然後繞過去打開車門,從另一邊坐進來:“闖了8個紅燈,再開出去怕交警來追。”


    紀璿眼眶一熱,握住他的手晃了晃:“傻子。”


    司機問去哪,秦肆報了個陌生地址。


    紀璿愣了愣:“不回家嗎?”


    “不回家。”秦肆轉頭望著她,勾起唇,“帶你去跨年。”


    第49章 (三更)


    出租車離開市區,卻不是回老宅的方向。


    後來秦肆給司機開導航,讓他上山,紀璿明顯感覺到司機有點緊張,最近剛出過一起綁架挖腎的新聞。


    似乎做了很大的心理建設,看他們實在不像壞人,司機才繼續啟動車子。


    在一處空曠平台上,秦肆付了車費把紀璿抱下去,那司機開著車溜之大吉。


    “哎,他走了我們怎麽回……”話音未落,她看見一輛停在觀景台前的轎車。


    確切地說,是一輛跑車,流暢的車身線條,華麗漂亮的掀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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