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儀在前麵致辭,紀璿和白蘇站在長長的花毯盡頭,陳烈的目光一刻不停地專注地望著他的新娘。


    “哎,有時候看到他這樣,我都快要相信愛情了。”白蘇歎了口氣,小聲說,“分明我隻是饞他身子。”


    “那你也隻饞他一個。”紀璿心裏明鏡似的,笑著說,“大明星,你可不是隨隨便便就能同意領證的人。”


    領了證,就是法律意義上的一家人,以後就算分開了,係統上也永遠有彼此曾經綁在一起的痕跡。


    白蘇不會承認她愛陳烈,但陳烈對她來說必定是特別的。


    婚禮進行曲響起來,紀璿提起白蘇的婚紗裙擺,兩人一起踏在玫瑰花鋪成的地毯上。


    秦肆站在不遠處的台下,掠過耀眼的新娘與她對視,彼此眼中流露出心照不宣的溫柔。


    紀璿承認她是個俗人,她很想結婚,但這種想法隻在遇見秦肆之後才逐漸有。


    或許人就是會因為愛情而變得俗氣。


    曾經她那顆心也高貴,看不起任何男人,覺得戀愛很傻,怎麽能毫無保留地把一顆心交付給別人,不怕被辜負。


    參加過無數場婚禮,從不為愛情感動落淚,始終認為單身才是最好的狀態。


    保持單身,然後變優秀,是她的人生信條。


    一切隻是因為他沒出現而已。


    都說年少不能遇見太驚豔的人,更不能錯過。否則從此巫山不見,漫天雲彩都失色。


    然而今天,她目送著白蘇接過陳烈的捧花,看著陳烈為白蘇戴上戒指,看著陳烈眼中無法自抑的晶瑩,也忍不住熱淚盈眶。


    當秦肆望著她笑的那刻,淚水模糊了視線,沾濕了睫毛。


    她想,他們是怎麽走過這七年的?


    是怎麽淌過那些風風雨雨,脫胎換骨,麵目全非,卻還能找到最初那份愛的?


    這不是命運,也不是夢,更像個童話。


    因為秦肆,她的人生變得像一個美好童話。


    *


    晚上的公園被彩燈裝點,一部分是原本就有的,一部分是為了婚禮請人掛上去的。


    賓客們都散了,作為伴郎和伴娘的工作也完成,不能打擾那兩位的新婚夜。


    秦肆和紀璿牽著手在河邊看夜景。


    走著走著,從人工鋪就的步道,走進一片雜亂的石塊堆場。對麵是鋪滿鵝卵石的沙灘,河麵上有夜光魚鰾,上空飛著孩子們的風箏,似乎很熱鬧。


    中間路過一個窄窄的隧道入口,紀璿用手機電筒照了照,裏麵有點深,她回頭看秦肆,臉上帶著使壞的光。


    男人看著黑洞似的隧道,不自覺咽了口唾沫。


    能在球場上1v10的大帥比,說出去居然怕黑,也太對不起他這體型和身高了。


    紀璿忍不住笑了出聲,拽拽他手:“脫敏治療,去嗎?”


    見他表情猶豫,她握緊他的手:“不用怕,我牽著你的。”


    秦肆走得很慢,她每走一步,都要等兩秒他才跟上來,似乎每一步都下了很大決心才能踏出去。


    紀璿一邊耐心等他,一邊溫柔開導他:“你就想象我們是在探險,裏麵有大把大把的寶藏,全都是金子,閃閃發光的那種。”


    秦肆笑了笑,嗓音很輕也很低:“你挺會哄人。”


    “那是。”紀璿洋洋得意,“不過隻哄你一個。”


    其實她不太會哄人,連好聽的話都很少刻意去說。


    別人太難哄,就像白蘇說的,現在的人都有八百個心眼子,言多必失。


    不過哄他很簡單。


    無論她說什麽,似乎都能哄到他。


    “紀璿。”他忽然叫她名字,“停一下。”


    她停下腳步回頭看,手電筒的光打在漆黑的隧道牆壁,將他眼底的星光反射出來,分外璀璨奪目。


    他靜靜地站在暗流湧動的石頭路上,表情認真:“你說的寶藏裏,有阿拉丁神燈嗎?”


    紀璿微怔,然後笑起來:“有啊。”


    他目光燦燦地盯著她:“那我許個願望。”


    紀璿等著他說,卻聽見他叫她:“過來。”


    她往回走了兩步,站到他麵前,剛想問什麽願望,秦肆抬手托著她的後脖頸,低下頭吻住她唇。


    手電筒的光忽然熄滅,黑暗中她不自覺抱緊他腰,所有的感官和意識都恨不得附在他身上。男人溫柔地輕吮她唇,撬開她僵硬的齒關,親到她舌根都發麻。


    雙腿是軟的,她被他箍著腰貼在石壁上,輕喘不停,每次他的唇稍稍退開,以為終於要被放過,迎來的卻是更加綿密的侵占。


    最後她人都快暈了,軟軟地癱在他胸前,聽到男人磁沉的嗓音回蕩在隧道裏,仿佛從四麵八方傳來,將她環繞:


    “剛剛許了個願望。”


    紀璿大口大口吸著空氣,黑暗中看不清她臉的顏色,但能摸到柔軟又滾燙的觸感。


    他輕勾起唇,用指腹摩挲她被親到腫脹的唇瓣:


    “像這樣吻你一輩子。”


    盯著黑暗裏唯一發光的這雙眼睛,她心跳如擂鼓。


    *


    紀璿手機沒電了,試圖重啟還是以失敗告終,兩人隻能摸黑往回走。比起進來時的雄赳赳氣昂昂,出去的時候她虛得不行,一隻手扶著側麵石壁,另一隻手緊緊捏著秦肆的手,一步步緩慢地挪動。


    秦肆被她捏到手指發麻,無奈地笑了笑:“到底是誰怕黑?”


    “可是這太黑了啊。”幽深的隧道裏沒一點光,她真是腦抽了才要來給他搞什麽脫敏治療,“你手機呢?”


    秦肆:“也沒電了。”


    “……”紀璿被他牽著,腳底石頭凹凸不平,不小心滑了一下,嬌聲道:“秦肆,我看不清路。”


    他在她麵前蹲下:“上來。”


    紀璿爬到他背上,他把她背起來。


    她雙手環著他脖子,感覺他一步步走得極穩,如履平地,背上還背著一個她,好奇問道:“你能看清楚?”


    “其實因為那件事,我夜裏看得比普通人清楚。”秦肆淡聲道,“隻是害怕而已。”


    秦肆摟緊他脖子,下巴貼在他肩上:“那現在不怕了嗎?”


    “你在,就不怕。”他眼睛望向遠處的隧道入口,那裏有一點點光。


    越靠近入口,隧道裏的光就多一些,沒剛開始那麽漆黑。紀璿側頭親了親他的臉:“秦肆,你是不是特別愛我?”


    男人笑了笑:“明知故問。”


    紀璿又親他一口:“有多愛?”


    他低下頭笑,沒有回答。


    紀璿不依不饒地,手指捏住他下巴:“可以為我去死的那種嗎?”


    他似乎想一下,才說:“不是。”


    她放開手,有點失望地咕噥:“那你這個愛也就一般般。”


    “紀璿,愛是自私的,我沒那麽高尚。”他不疾不徐地低聲說,“我不想為你去死,隻想這輩子比你多活一天。除了生同衾,死同穴,我不接受其他可能。”


    除了生同衾,死同穴,不接受其他可能。


    腦子裏回蕩著這句話,她很快淚眼模糊。


    “紀璿。”他笑問她,“你是把鼻涕都擦我衣服上了嗎?”


    紀璿甕聲甕氣地:“你的愛不允許我把鼻涕擦你衣服上?”


    “可以。”他回頭看了眼女孩,她正藏在他背後哭,頭頂像個黑毛絨團子,眼裏全是寵溺,“不夠的話,我還有。”


    過了一會兒,已經快走到洞口,秦肆又叫她:“紀璿。”


    他很少叫她小名,一般都是連名帶姓,可說不上為什麽,聽上去比小名還溫柔。


    她“嗯”了一聲。


    秦肆停在隧道口,望向眼前寬闊的河麵,和頭頂墨藍色的夜空:“知道我的公司為什麽叫光海嗎?”


    “為什麽?”紀璿甕著聲猜測,“光的海?聽上去好像很自戀。”


    秦肆從兜裏掏出手機,然後當著她的麵解鎖屏幕,翻到一張照片遞給她。


    此刻她已經顧不上去追究這人剛才騙她手機沒電的事實。


    照片是高中教學樓那麵優秀畢業生展示牆上,他們兩個人並排的信息。


    座右銘也是並排的。


    ——書山有路勤為徑,學海無涯苦作舟。


    ——我就是光。


    第59章 (一更)


    唐婕被調到m國分部去開拓市場,副總監位置空了下來,幾乎是板上釘釘,會落在紀璿頭上。


    但上麵不會這麽做,一年內連升兩級是現任總經理都沒有過的待遇,於是裝模作樣給了她一個代職的身份,所有人都心知肚明,轉正是遲早的事。


    唐婕走之前那天,請同事們吃飯喝酒。


    紀璿上了這麽多年班還是很少去夜店,因為唐婕有個習慣,不喜歡在夜店談生意,而紀璿是她一手帶起來的。


    但今天唐婕包了場,要讓所有人玩到嗨。


    職場得意,情場失意,唐婕前陣子剛分手,和那個身高一米九的帥氣前男友結束了兩年戀情。


    看上去意氣風發,好像沒受一點點影響,笑嗬嗬地招待所有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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