董南雅連忙回神道:“殿下才思敏捷,一點不差。”


    “你也不差。”太子略讚了一句,隨後對身旁的二皇子和九皇子道:“時辰不早了,我們也該回宮了。”


    眾人恭送各位殿下離去。


    柯妙音冷冷的看了一眼董南雅,聲音嘲諷:“你且等著。”說罷便離開了歲禾樓。


    董南雅看著她離去的背影,有些得意:“隻有輸的人,才會讓人等著。”


    祁欣蘭麵露擔憂,她認識柯妙音已經很久了,知道她不是個能容人的。


    往日裏敢搶她風頭的人,都被她整過。隻有對著那些地位比好,或者持平的人才會略有幾分顧忌。


    然而南雅的父親雖然算得上實權伯爵,但是比戶部尚書還是差了不少。


    柯妙音怕是不會輕易放過南雅。


    但是看著南雅此時高興的模樣,實在不願意掃興。心中暗自決定決定帶著董南雅回家住幾天,避開柯妙音的報複。


    麵對祁欣蘭的邀請,董南雅欣然同意。


    祁國公府可是九皇子母家,祁欣蘭又是九皇子白月光,自己和他們關係越好,將來越容易靠近九皇子,西平伯夫妻也會更看重自己。


    上馬車前,董南雅才想起來董章庭:“章庭哥哥,拜托你和爹娘說,我這幾日就住在祁國公府啦。”


    董章庭笑道:“我會告知父親和夫人,你玩高興了再回來。”


    祁國公府華麗的馬車很快消失在路邊,錢豐收和茅升跑過來問道:“章庭,你沒事吧。”


    董章庭簡要的將之前發生的事說了一遍,錢豐收感歎道:“你那嫡妹文采不凡啊,之前都沒看出來。”


    董章庭不欲多提,有些抱歉道:“今天都沒有好好玩,時間就很晚了,我們也該回家了”


    錢豐收和茅升對此都不在意:“沒事,以後還有機會。”


    董章庭並不知道,早已經乘車回宮的太子馬車上正在發生一段關於他的對話。


    “回稟祁大人,董章庭日前曾派書童尋找進入刑部大牢的辦法,但是數日前他去見過刑部特意安排的線人後,就突然放棄了,最近一直都在府中苦讀,未曾出門。”


    “既然如此,他又是如何得知殿下打算借春闈清掃朝堂。”


    “明禾無能。”


    “藏鋒,你說他說的話會成真嗎?”


    “以臣性命發誓,那些人絕不會有機會危害到您。”


    “父皇曾說孤行事太過酷烈,或許是到好好考慮的時候了。”


    “臣隻知道,殿下的意願所在,就是臣劍鋒所指。”


    “藏鋒,你啊總是太過認真。罷了,明禾,以後你就跟在董章庭身邊吧,幫我好好護著這位敢於進言的良臣。若是他需要,可以提供一些幫助。”


    “諾。”


    作者有話說:


    三光日月星,四時風雅頌—蘇軾


    第五十三章


    董章庭和錢豐收兩人約定回書院再見後,獨自回了西平伯府。


    穿過一處巷口時,董章庭動作微頓,舉步朝另一個方向拐去。


    幾步拐進了一處巷子,巷子深,燈市上的亮光隻能蔓延到巷口。


    董章庭進入內部後,未過一會,另一個男子也尾隨而至。


    很快,安靜的巷子內傳來一道悶哼。


    隨之而來的一個少女清朗的聲音:“沒看出來,你那麽莽啊?”


    董章庭看著巷子口,一個少女提著燈籠慢慢走來,像是黑暗中唯一綻放的亮色。


    “多謝齊姑娘救命之恩。”他將在心中默念了無數次的名字吞下,隻留下這個客氣又帶著合適距離的稱呼。


    齊少英舉著燈籠看著被一個壯漢壓在身上的少年,問道:“你不會連推開他的力氣都沒有吧。”


    董章庭這才想起他忘記把人推開了。


    這段日子過的太順了,又以為多鍛煉了幾個月,武力變高了。


    以為可以靠自己解決一個想搶劫的賊子,結果來的人不是普通賊子,而是那個從青風山消失的大當家況禮。


    如果不是齊少英及時出手,自己就要有麻煩了。


    “齊姑娘,怎麽孤身在此。”董章庭從況禮身上扯下一塊布,將人紮的嚴嚴實實,並在口中塞了一團布。


    齊少英下巴微抬,動了動她手中的燈籠:“自然是出來看花燈。你既然沒事了,我就走啦。”


    董章庭雖然有些不舍,但還有事情要處理,隻能遺憾的和人道別。


    臨走前,齊少英把燈籠留了下來,又丟了一個瓶子到董章庭懷裏:“以後打不過就別逞強,你不是每次都那麽好運遇到我的。”


    董章庭舉著燈籠,看著齊少英漸漸消失在暗黑中,手指摸著燈籠手柄,似乎還能感覺到上一位主人遺留下來的溫度。


    沒忍住,唇畔露出了一個輕鬆的笑容。


    他將齊少英留下來的瓶子打開,輕輕扇了一下,一道帶著幾分香甜的味道從瓶口蔓開,大腦似有似無的眩暈了一下。


    董章庭趕緊將瓶子蓋好,手扶著牆邊穩住身形。


    “原來她十來歲的時候已經開始研究這迷仙丸了。看這效果應該是剛開始研究不久,若是已經研究完成,聞這一下就會直接倒地了。”董章庭將小瓶子妥帖的收入懷裏,這可是齊少英這輩子送給自己的頭兩件禮物,要好好保存。


    當況禮再次清醒過來的時候,便發現自己正在一處漆黑的屋子內。


    屋子被封的嚴嚴實實,完全不透光。


    他想要站起,卻發現四肢都被綁的嚴嚴實實,動彈不了。他想要叫喊,嘴中的布將聲音堵的嚴嚴實實。


    屋子裏安靜極了,隻能聽到屋內不知何處,似乎有水滴聲,一滴一滴的打落在地麵,


    原本應該極為輕微的聲音,在這樣安靜的環境下卻格外清晰,


    嘀嗒。


    嘀嗒。


    嘀嗒。


    這裏是哪裏,為什麽會有水滴聲,有人嗎?


    然而他發不出聲音,也動彈不了,隻能安靜的聽著水滴聲。


    他感覺自己的手腕有些疼,一個念頭突然出現在自己的腦海裏。


    滴落的究竟是水,還是自己的血?


    況禮正滿腦子胡思亂想的時候,董章庭已經回到西平伯府了。


    齊少英說得對,自己武力值還是不夠,不能靠武力鎮壓逼迫況禮說出自己想要的東西。


    先把人關一兩天,摧毀他的心裏防線,他就什麽都會說了。


    這才是董章庭擅長的事情。


    董章庭沒有直接回靜心苑,而是去正院將今晚發生的事情都告知了西平伯夫妻。他自己的事情自然避而不談,將重點全部放在了董南雅身上。


    董天賜在旁邊聽聞董南雅竟然得到了太子的誇讚,滿臉都是不服氣。嘴中嘀嘀咕咕:“誰知道那個對子是不是她從哪裏抄來的。”


    董天賜這個親兄弟都能這樣想,更遑論其他人。


    西平伯有些不抱期望的問道:“和她比賽,還比輸的那位姑娘真的是柯妙音?”


    董章庭回道:“他們都稱呼那位姑娘為柯小姐,而且她叫二皇子表哥。”


    “謔,那她完了。”董天賜笑道。


    董天賜自小在午京長大,對那些頂尖權貴家那些頗有名聲的貴子貴女的性格還是聽過一些的。


    董南雅在幾位皇子麵前壓了柯妙音一頭,必然會被她報複。


    西平伯夫人冷聲斥道:“天賜,那是你親妹妹。”


    董天賜一臉不屑:“誰知道她最近發什麽瘋,對我鼻子不是鼻子,臉不是臉的,當我是傻子看不懂呢。”


    西平伯沉聲看向董章庭:“你這個做哥哥的,為什麽沒有阻止南雅。坐視她得罪柯尚書愛女,為西平伯府帶來禍患!”


    確實在坐視董南雅得罪人的董章庭自然不會認下這個罪名。


    董章庭聲音帶著幾分苦澀:“南雅一向有主意,她想做什麽,又哪裏是我能阻止的。”


    西平伯夫人聲音溫溫柔柔:“南雅最近最喜歡你,若是你多說幾次,她必然會聽的。”


    “夫人,南雅也並非任性,她隻是年紀小,思路不夠周全,想要幫助朋友罷了。雖然得罪了柯尚書府,卻也和祁小姐交情更深了幾分。有祁小姐在,柯尚書府也不會隨意對西平伯府發難。”董章庭為董南雅辯解道。


    西平伯冷哼:“你對她倒是真心。”雖然聲音冷冽,但是麵上卻柔和了幾分。


    一是為了董南雅和祁國公府小姐的交情;二是為了董章庭話語中流露出來對妹妹的關心;三就是為了董章庭看出了今晚看似是小姑娘玩鬧之下隱藏的危機。


    不像天賜隻注意到壓了自己一頭的妹妹要倒黴,而忘了柯尚書府如果要找董南雅麻煩,對準的自然是西平伯府。


    畢竟,一筆寫不出兩個董。


    注意到丈夫對著兒子細微的失望,西平伯夫人道:“還有十來日就要院試了,夫君先讓這兩孩子早點回去休息,好好備考。其餘事讓我們這些大人操持即可。”


    “是啊,天賜才十二歲,又一直被管著好好讀書,想的少了一些,也怪不得他。不像章庭這孩子失了妥帖人照看,心思更細一些。”隨著西平伯夫人的話,西平伯心中對董天賜的抱怨漸漸散開,再次習慣性的為他找理由。


    董章庭退下後回到了靜心苑,簡單洗漱後拿起了一本院試複習資料看了起來,心中盤算著今天發生的事情。


    不知道是不是因為變年輕了,心態都變得更柔軟和衝動。


    放在前世,他今晚壓根不會和太子講那個故事。太子或許會聽,但是更大可能會懷疑他從哪裏知道這些。


    為什麽會說呢,可能是他的腦子裏在那一刹那突然就想起了小皇孫。


    若是太子行事和緩一些,小皇孫就不會生下來就沒有父母,長大之後還遇到自己這個虛情假意的老師了吧。


    董章庭啊董章庭,你究竟是那個活了六十出頭老謀深算的老狐狸;還是獲得了六十歲記憶的十五歲青蔥少年。


    平安在臥室外問道:“少爺,明天在看書吧,晚上看書傷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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